第838章 這就是中國皇帝的權力!

南京城今年過了一個暖冬,眼看著都到承天十六年了,都沒見著雪花。但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也沒怎麼見停下來過,屋檐下是滴滴答答的雨幕。

今早李小妹到太皇太后那兒坐坐的時候,老太太還埋怨了一聲,說現在這天氣比下雪時還要人遭罪。江南的冬天本就陰冷,如今氣溫雖然比之往年高出了那麼一點,但更陰濕了。還有啊,受封洛陽王的陳鼎他媳婦,正房的,如今已經懷上了二胎。這南京城今冬不見雪花,更加濕冷的天氣對孕婦不是什麼好事。

李小妹也覺得今年這冬天不好,他們這些當主子的再怎麼不舒服也不至於遭罪,真正辛苦的還是地下的奴僕們。

接連的陰雨天氣,洗的衣服都沒辦法曬,只能在烤房裡烘乾。而且下著雨,進出往來免不了要沾染上水漬,外頭的人李小妹不知道是怎麼處理的,反正在皇宮裡,這換洗衣服最勤的時候就是雨天和夏天了。

冬天的衣服跟夏天可不一樣,說實話,這天氣里洗衣服真的很費勁的。

把濕衣服弄乾更費力。

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學來的法子,李小妹第一次知道他們是怎麼弄乾衣服的時候,都傻眼了。

皇帝出手大方,對後宮嬪妃是沒的說。

那衣服布料從來都是最高的,宮裡的奴婢們洗的時候是不敢擰的,而是平展的鋪在粗布上,再覆上一層層的粗布來把水氣吸走。這當中反反覆復的都不知道要搞多少遍,然後再在烤房裡用熏爐烘乾。

老大個的銅香爐足有半人高,磨盤那麼大,裡頭點著做好的無煙煤,再加著香料,奴婢們就用細竹竿架著衣服,懸在香爐上方,要一直堅持到衣服烘乾。一件冬衣都恨不得要兩三個時辰。如果稍微不足以把料子烤壞了,那就是大罪過。

當然,除了這個法子外還有另外一個法子,那就是用湯婆子在上面來回滾。所謂的湯婆子,那就可以看成是古代版的熱水袋。但那要彎著腰不停地動,也是挺累人的。

反正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每逢陰天下雨曬不成衣服,全宮上下的奴婢們就都要忙上一陣子。包括宮裡的太監。

陳鳴也清楚這一點,他曾經想過一個法子,用火牆熥。這法子的確省時省力,但一個老問題有兜了一個圈子又繞回來了——這樣做毀料子。

陰雨天也很快過去了。延壽宮裡傳來太皇太后不好的消息。

這可是了不得的一件事。

太皇太后的地位決定著這件事的重要性,南京這邊以十萬火急的速度向西安報信。

太上皇、太后都搬到了太皇太后住處,太后、皇后親自喂湯喂葯,日夜不離左右。

宮中的妃嬪們偶爾生個病是不會引起太大的反響的,有時連就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但她們能跟皇帝的親奶奶比嗎?

皇上這一整年都在外頭,結果就不好了太皇太后,這要是被怪罪了,很多人都擔不起的。

雖然太皇太后都八十四歲了。這就是該死的時候,有那麼一句老話么,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接自己去。這麼大的歲數了,死了也是喜喪。當然,這樣的話沒一個太醫敢明著說。他們能祈求的就是,安安穩穩的渡過這一劫。

陳漢皇室平日里是挺尊重他們的,雖然官職跟滿清時候沒什麼區別,可地位確確實實是更高了。

他們唯願皇室的『愛護』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也依舊保存。

只不過黃老太的年紀真真是太大了,用後世的一句話來說,身體機能已經瀕臨枯竭,油盡燈枯,在現在這個年代裡,絕對是藥石無效在等死了。

現在南京的御醫們最大的任務就是給老太太吊著一口氣,等到皇帝得到消息,從西安快馬兼程的趕回南京。

陳惠這些日子臉色黑的就像鍋底一樣,整個延壽宮,整個皇宮大內的人,上上下下都謹小慎微,都不敢大聲喘氣。就連外頭軍營里的禁衛軍每天都不吹號了,跑操也跑到城外去。

沒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找死。

只不過陳鳴還是沒來得及見這一世的祖母一面,他在奔到襄陽的時候就接到了訃告。這時間實在是太快了點,從發病到逝世,都不到十天。

整個南京城哭聲一片,全城縞素。大小官員、公員、士兵、警察,每個人帽子頂上都掛了白,用料之大以至於讓南京城裡的白布價格都飛漲了六七成。

陳鳴夜裡頭也回想著自己穿越來的二十多年,這位老太太真的沒給他填過什麼亂,甚至還小有助益。雖然她在陳漢政壇上的存在感不是很高,幾個跟她同輩的老人,比如陳鳴的舅爺,比如七叔公、九叔公,那早就咽下最後一口氣了。

老太太能活到八十四歲,真的是喜喪了。

但人都是有感情了,二十多年的『親情』啊,陳鳴的『親情』就算打上了一個引號,那也是不淺吶。

比二十多年的老鄰居感情要深的多吧?

老太太對自己嫡孫的愛護,他是能感受得到的。

所以,葬禮上陳鳴那雙龍目里還真落下了悲傷的眼淚。嗯,然後黃家的黃松被賜予了國公才能享有的七旒冕五章服。

陳鳴不可能提升黃松的爵位,他頭上本就是侯爵了,再提升到公爵,黃家的功勞可不能與之匹配。

這種『感情用事』,陳鳴是不會做的。但賜黃松國公袍服、冠冕,那就不成問題了。就像當年的朝鮮君王一樣,按品級他們也就是郡王,可享受的不還是親王禮嗎?

整個南京城,整個江南,整個中國都一片縞素。這個新年過的十分平靜,不聞炮竹喜樂之聲,不聞歡笑熱鬧之音,據說連百貨銷售額都比之往年大大下降的一截。

中國皇室至高無上的地位由此可見一番。

在華的外國人,絕大部分都集中在東部沿海的港口地區。他們很清楚中國曆法的新年對於千千萬萬個中國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結果南京一道惡訊傳來,全城的大紅綢緞、燈籠、紅球都給摘了下來,然後一切都變白了。

尤其是那些權力巨大的政府部門,還有那些背景深厚的國營、私營企業,不僅全然變白,連旗幟都統一的降半旗。

這些平日里說起自家國王也只是一個尊敬的海商水手們,徹底的大開眼界了。

他們什麼時候見過『全城縞素』啊?

那不是一個兩個人戴孝,也不是一家兩家人掛起了白燈籠,而是整個城市。從城區到鄉鎮,從鄉鎮到港口區,不管是臨街的還是背街的,全部見白。

往日里風雨無阻的戲院、紅樓,都關門歇業了。

甚至市面上的酒水都一瞬間便宜了一層。因為這個年節註定是不會有人再明目張胆的大口喝酒了。

「這就是中國皇帝的權力。這個巨大的帝國里的每一件東西,從權利角度上來看,全都屬於他的。」

路易士·保羅·里貝羅晃著手中的高腳杯,棕紅色的葡萄酒液體在杯子里晃悠。里貝羅的聲音有些暗淡,他不知道在過去的幾千個日夜裡有沒有後悔過當初自己的抉擇。

這些年裡里貝羅的生意重返中國,因為當年留下的人脈,里貝羅家族的聲音發展的還很不錯。尤其是高檔紅酒。

這種在中國被很直接的稱之為葡萄酒的液體,近年來在中國市場上是越來越暢銷。

尤其是中國的皇室,每年都會進購一批歐洲品質最好的葡萄酒,據說在中國的皇宮中,並沒有多少人喜歡喝這個,就連皇帝本人也不怎麼喜歡,但他就是喜歡買。買來之後直接裝進地窖里,完全是一個收藏家的姿態。

「還好我們家族的生意只針對中國的皇室和有限的幾個家族。」里貝羅家族在法國、義大利、西班牙這些個葡萄酒生產大國里,都收購下了頂級葡萄酒莊園,每年能給拿出的產品,最好的一部分里,至少一半會被中國皇室買去,然後的三分之一會被中國的權貴收購,流通在歐洲和中國市面上的頂級紅酒,只有產量中的很少一部分。

里貝羅的年紀已經大了。今年他帶著自己的二兒子『回到』中國,回到當年他在澳門的家,還是那一棟老舊的房子,卻世是人非。

里貝羅很看重與中國皇室的交易線,這完全就是一張寶石打造的名片,有了中國皇室做噱頭,里貝羅家族的酒庄雖然很少向歐洲市場投放頂級紅酒,但在歐洲範圍內的名氣卻增長的極快。

並且連里貝羅本人在葡萄牙的社會地位,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所以里貝羅萬分感謝已經病逝的羅東尼。

是他為里貝羅牽來了這條線,而所索要的報酬只是讓里貝羅家族在二十年中,每年向羅氏莊園的繼承者提供一批紅酒。

這讓里貝羅怎麼不感謝羅東尼呢?

現在里貝羅都還記得那時候羅東尼的樣子,整個人瘦弱而蒼老,滿臉的皺紋,走路都有些趨。頭髮已完全灰白,眉毛也是灰白,皺起眉頭的時候深深地溝壑能把蚊子都給夾死,除了眼光還依舊犀利,那真的一點都看不出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人就是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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