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福康安之死

「都怪在下沒有體諒到總督大人的一片苦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人海涵啊……」

尼布楚總督府前,福康安和阿穆爾河沿岸總督法拉列耶夫男爵表情親熱的相伴走出大門,兩人說說笑笑的登上了馬口台階下停著的一輛馬車,然後來到了尼布楚的物質儲備倉庫。

通譯用一種更和緩的語氣將福康安表面化的賠罪更深刻的翻譯了出來,法拉列耶夫也不知道是真的滿意,還是假做大度,表情很高興地說道:「福將軍太客氣了。我們雙方是站在一個立場上的親密盟友,這點不起眼的誤會就讓它隨風散去。我們不必要將它記掛在心中。相反我認為這還是一個美妙的誤會,它讓我們有了更多地接觸和了解,讓我們對彼此的親密朋友有了更深刻的認知。長久的未來和美好的光明還在等待著我們……」法拉列耶夫的話相比起福康安來說就好翻譯的多了。

看著法拉列耶夫那一臉的笑容,聽著他的話,連對俄羅斯心存警惕的福康安都情不自禁的對他產生了好感。一瞬間里,馬車內的氣溫都變得溫馨、親和起來。

現在他們要去的目標是尼布楚的物資儲備地,那裡不僅有著尼布楚90%的儲糧和鹹肉、布匹、鹽、茶葉等等,還擁有尼布楚最繁華的一條街道——除了俄羅斯人,還有走私商人在尼布楚開設的店鋪也聚集在這裡,雖然這些由走私商人開設的店鋪只會隔一段時間才開門營業一兩日,但十幾家俄羅斯商鋪可是長期營業的,酒水、煙葉、賭博,甚至還有女人,幾十家大小不一的店鋪還是讓這裡成為了尼布楚城中最繁華的地帶。

一干人在倉庫入口前下了馬車,就能看到倉庫入口的一家小百貨店門正擠滿了人,隱隱的有股子酒香飄了出來,很濃烈。福康安剛聞到味道,直覺告訴他,這就是燒刀子。嘴巴里禁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糧食緊缺的俄羅斯人才不會釀酒呢,可他們有銀礦,能產生銀子。

那些走私商雖然每每會運輸些糧食,但這是俄羅斯人的前提要求,除了必須運輸的糧食,他們顯然沒更喜歡運輸貨物價值更高的商品。白酒就是其中之一。

參與東北的燒刀子、地瓜燒等低檔烈酒,源源不斷地被送到北方。

而在這寒冷的地方,原本對俄羅斯人的嗜酒還頗有微詞的福康安很快就理解了原因,這兒的冬天是在太冷了,一口烈酒在很多時候都有大用處。

人群外還有兩個買乾果和捲煙的小販,他們不是俄羅斯人,年齡都不大,只有十三四歲,頭上還留著辮子。這一代有不少這種攤販,開店鋪的人絕對比攤販們要『高大上』不少。

但是福康安並不知道,就在他的斜對面,倉庫入口旁邊的那家小店的斜對面,尼布楚『商業街』的入口處,一個身影正在緩慢的在房頂上怕凍,他背著個用厚布和皮子裹起來的長棍,但從他那小心翼翼的行動上來看,那根『長棍』絕對不會是一根木頭,而更可能是一桿槍。

事實上那就是一桿槍,還是一桿改進版的十喜花膛鍤子槍,也就是線膛槍。

槍手姓傅名恩,傅恩,聽起來很有旗人的味道,可他不是旗人,也不是蒙古人,他是個漢人。原本是直隸綠營,跟著一起跑,從直隸跑到承德,從承德跑到東北,然後是現在。

原來是在綠營當兵,傅恩身上並沒什麼血債,可是陳漢對清兵的懲罰太重了,即使是綠營也是如此。準確的說,傅恩被嚇著了,所以他跟著滿清一直跑,可傅恩萬萬沒有想到他最後跑到了離家幾千里的外東北,這個鬼地方實在太冷太苦寒了。

他也想逃回去。他是一個漢人,他可以悄悄地溜回內地去,只要改個名字,傅恩相信自己會改頭換面的。可這需要銀子!傅恩他手裡沒錢,所以他需要一筆錢,於是在某種力量的牽頭下,傅恩就接到了一筆大生意。他是一名神槍手,有將近大半年半年時間的線膛槍射手生涯,手中還完好保留著一桿改進後的十喜花膛鍤子槍。

他是沒錢,可他有好槍法,他還可以用這個來賣命賺錢。

線膛槍在戰場上很有威力,它用來打冷槍搞暗殺的時候,更具威力。

至於要殺的人是殘清大將福康安,傅恩不在乎。

如果能殺了永珹他更高興,賞銀都不拿,他就會立刻跑回中國,他相信現在的陳漢朝廷絕對不會虧待他的。所以,不要對一個『叛徒』去說忠誠。

傅恩拿到的定錢是兩錠二十兩的銀元寶,時候還有六十兩銀子,也就是這筆買賣是一百兩。傅恩的眼睛裡全部都是銀子,他願意去殺人。

昨天傅恩接到了統治,目標今天會來倉庫入口,他看好了地形,也找好了位置。

一百兩銀子啊,拿到南面能換一千五百塊錢,就算去掉了手續,一千多華元也足夠他安身立命的了。

等安住了身,他就能娶個媳婦,然後給老傅家傳宗接代……

傅恩小心的探出腦袋,他眼神很好,不需要用望遠鏡就能看到一身鑲黃旗棉甲的福康安,今天的福康安顯然是做過特意打理的,那棉甲上的銅釘泡都亮的閃眼睛,還有頭上的避雷針,非常好認。

傅恩一點多餘的注意力都沒放到法拉列耶夫的身上,即使法拉列耶夫就站在福康安的旁邊。

「賣松子啦,九兩松子半斤黑麵包啦……」

之前還在倉庫入口的一個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人群,那透著幼稚的吆喝聲傳入傅恩的耳朵,傅恩神色一凜,這就是動手的信號啊。

這標註著福康安就要離開倉庫入口了。

福康安臉上蕩漾著笑容,倉庫、糧食,面對滿清的強硬,法拉列耶夫為代表的俄國人退讓了。福康安已經在遐想著自己把糧食運回大興安山後,全軍將士的興奮。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他胸口一痛,如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整個人都站立不穩的向後倒去。

福康安一聲遺言都沒有留下,傅恩射出的子彈在他的棉甲上開了一個大洞,然後打爛了他的心臟。在福康安流戀於世界的最後一眼中,印入他眼球的只有法拉列耶夫嘴角裂開的一抹笑,那是一抹笑吧?那抹笑容轉瞬就從他的嘴角消失,再定眼去看時,彷彿從來沒有出現。

法拉列耶夫臉上流露出的是無比的驚訝和恐慌,他立刻撲倒在鮮血流淌的福康安遺體上,他的侍從則瞬間把他擋在了身後,似乎在保護著他。傅恩這個時候已經離開了,看到福康安倒下後他就立刻滑下看房頂,從街道背後迅速離開。連那桿槍他都不要了。

遠在南京的陳鳴肯定沒有想到,一個原時空的滿清名將就已經這樣的離開了人世,福康安還沒有對陳漢造成什麼損傷,更沒有給他爹報仇雪恨,就永遠的倒下了。

現場亂成了一團。法拉列耶夫也不再假惺惺的趴在福康安遺體上痛哭了,他在往馬車裡去,他要離開這裡了。那個該是的野蠻人已經去見上帝了,他一刻鐘也不想繼續跟一具屍體待在一起。

這讓他感覺著噁心。

野蠻人的鮮血都是被玷污的,就如同他們的膚色一樣。

法拉列耶夫看到自己胸前和手上沾染的鮮血,臉上不僅的閃過一抹厭惡。這是噁心。等回到了總督府他一定要洗一個澡,把所有的血跡全部洗去,而這身他平日里很喜歡的衣服也會被扔到火堆里去,這太噁心了,它上面沾滿了那個卑賤的野蠻人的血。

自從京宮裡傳出了福康安的那些言論後,他就成為了法拉列耶夫的眼中釘肉中刺。還有什麼比一個給自己的宏圖大業製造麻煩的人更惹人厭惡呢?

法拉列耶夫的『宏圖』是什麼?那就是馴服八旗,要把八旗變成一頭比土爾扈特更聽話的獵犬,就像過去的布里亞特蒙古人一樣,他們就是俄羅斯人的狗。

可是福康安的意思呢?那是要八旗成為一個享有著一定自主權的小王國,就好像過去朝鮮和中國的關係一樣。這是法拉列耶夫所不能允許的,所以他做出了幹掉福康安的決定。

反正他與滿清已經達成了新的補給協定,未來的半個月里,他會把尼布楚倉庫區里一半的庫存發放到八旗手中。法拉列耶夫相信這些糧食和物質可以讓八旗忽略掉福康安的死。

那只是一個死人罷了,而活人應該更關注自己的利益,不是嗎?

不過法拉列耶夫把福康安身邊的侍從們想的太簡單了。

這些人都是福康安的親信,甚至是富察家幾輩子的家奴忠僕之後,他們太熟悉福康安了。慢慢僵硬中的福康安遺體是不會說話,可死去的福康安那臉上除了震驚之外的恨意,還有這場突如其來的暗殺,提供了時間地點的法拉列耶夫身上有著太多的疑點了。

就在法拉列耶夫就要走過的時候,福康安的護衛隊長突然死死抓住法拉列耶夫的右臂,後者高大的身軀被猛地一帶,失去了平衡,向地上倒去。法拉列耶夫發出了一聲尖叫。

同時幾個福康安的衛兵紛紛掏出了手銃和刀劍向著法拉列耶夫的侍從、衛兵猛衝過來!

他們可不是什麼政治家,也不需要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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