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希望

年節是漢民族最最重視的一個節日。從年前半個月就開始忙碌,大街上張燈結綵,紅色的綢布火一樣映人眼帘,然後一直到出了正月十五,元宵節後,年味這才遠去,淡去。在這中間一個月的期間,整個中國都是喜氣洋洋的。就算是兩軍對峙的前線陣地,士兵們也有連續三日的改善生活。肥豬肥羊,雞鴨魚肉。

年節期間,黑暗中隱藏著自己的粘桿處也好,暗營也好,全都暫時歇息。這是滿清與陳漢之間潛在的默契,因為雙邊誰也不敢徹底的過線,那樣的話,破壞力將大的沒邊的。

炮竹響徹大街小巷,紅紅的炮紙在門前積累的厚厚一層,紅紅火火。

過年是消費的日子,不管是眼下時代,還是陳鳴上輩子年味越來越淡的21世紀,這都是一年中最花錢的時候。

無數中國人拿著自己積攢了一年的錢款,在這些個日子裡化身為善財童子。最最窮的人家也會在大年夜想方設法的吃一頓餃子,給孩子婆娘扯上三尺布頭。

年前年後每天來太子府拜訪的人都絡繹不絕,陳鳴只從中選出幾個人見上一見。其餘的讓入院子里,有一間茶房,坐一坐,喝杯茶暖和暖和,人就可以走啦。這也算是進太子府坐一坐了是不?不算丟了面子。

陳鳴的這一招還是跟滿清官場學的。

事實上這過年對於陳鳴一家子人來說,那根本不是休息,而是比平日里更忙更累的苦差。

既要進宮,又要宴會群臣,還要有人情往來。

各地官員送上的年禮,這跟滿清時候的孝敬不一樣,像柳德昭、沈國貞、陳二寶、龐振坤、顏希深、鄭聞等人送到的都是當地的土特產,絕對的土特產,雖是成車成車的拉到府里,卻並不值錢,但卻又是必須認真對待的,更要有規格合適的回禮。而需要陳鳴來送禮的是他老爹、老娘、老祖母,外加大舅、二叔、舅公、七公、九公等等。

這些事情多虧有李小妹在,又一個女主人,這回禮備禮的事兒,就把陳鳴解放了。李小妹她又把柳挽雲拉了來,兩個人分工合作,這方面的事兒愣是沒讓陳鳴操心。要是陳鳴在外出、見客之餘,還要顧及這些事情,這年都能把他過崩潰!

當然,陳漢的年假是不會持續到正月十六的,到了初六就要開衙。可回鄉探親的士兵,在正月十五以後依舊還洶湧如潮的。

王之政就是在正月十七的時候踏上回家的路的。他有整整一個月的假期,把明年的探親假也給透支了。

王之政整個人喜氣洋洋的,滿臉的憧憬,三年未見的親人啊。當初在蘇州沒有找到爹娘,王之政都絕望了,沒想到江南戰亂平息後,王宗荃帶著婆娘孩子又回到丹徒了。然後就聯繫上了。

蘇州城破前,王宗荃帶著妻子兒女逃到了浙江紹興,而等到紹興也面臨著復漢軍的攻擊時,王宗荃帶著家人逃到了杭州,隨後杭州城也破了。王宗荃再也不逃了,他累了,也感覺絕望了。但是戰爭並沒有殃及他那個小家。

復漢軍撤離江南的那一年,王宗荃一家艱苦謀生,女兒都差點被賣給人家做小妾。等到捲土重來的復漢軍再度拿下杭州,王宗荃就帶著家人回自己老家丹徒了。死,也要是在家裡!

結果窮的只剩下小命的王宗荃憑著當初的房契、地契,竟然從復漢軍衙門裡真的拿回了原先的土地,還有那棟已經殘破不堪的宅院。已經佔到懸崖邊上的王家四口人時來運轉,王宗荃賤價賣了五畝地,立刻一家人的生活水準就回到了原先的小地主水準。而更讓王宗荃一家人欣喜若狂的是,他們本以為死去的大兒子、弟弟、哥哥——王之政,突然傳來了活著的消息。

王之政不僅活著,還活的很好,他成了復漢軍的軍醫學徒!

這一消息被證實以後,王家立刻就多了一塊二十畝地的軍功田。還不滿十八歲的王之政現在已經是正式的軍醫了,這是個好消息。他要親自回家,看看三年未見的爹娘、姐弟,當著他們的面對他們說出這個大好消息。

王之政穿著一身常服,圓立領上綴著一顆黃銅五星,這是下士的標示。作為一名正式的軍醫,王之政是下士了。

與此同時,溫暖如春的鴻基港上,一個似剛剛絞了辮子的年輕人,正悄悄躲在船艙窗口的一邊,細細的探視著不遠處的鴻基港口。

作為一名入行有一定時間的探子,林阿海是有見過港口的,雖然沒見過廣州黃埔港,但比如福州最大的碼頭他是見過的。但是過去認知中的碼頭跟眼下的鴻基港是真心的不一樣啊。

整潔!

鴻基港給林阿海的第一印象就是整潔,最大的印象也是整潔,碼頭區、居民區、儲備區、駐軍、炮台,清清楚楚。

整個鴻基碼頭都用一種灰白色的『石頭』鋪就,平坦的很,但林阿海知道那不是石頭,而是一種叫水泥的玩意兒。距離港口區不遠的地方,那裡一片磚窯區,就是生產水泥的地方。

他的主子多次派人去探水泥的製造流程,都一去而不復還。

而此次林阿海冒充南逃安南北圻的廣西百姓,一個要來鴻基城謀生的難民,最終目的就不是去探察什麼秘密了,而是老老實實的鴻基城裡生活上一段時間,好好把握一下鴻基城陳逆的情緒。

林阿海的主子就是從廣西逃入涼山的陳傑,在他們一撥人逃入涼山以後,復漢軍並沒有繼續對他們進攻,但陳傑、楊文傑和吳熊光卻對復漢軍始終保持著萬分警惕。這就像老虎嘴邊的兔子,老虎不想吃兔子肉了,可兔子就敢掉以輕心嗎?

尤其是在知道鄭主派出使者前往魯山拜賀漢王的消息後,這支殘軍就是感覺著一把利刃已經懸在了自己的頭頂了。他們現在萬分希望能夠把握到復漢軍對他們的態度,但魯山那裡根本不是他們可以勾到的。他們能夠到的是哪裡?

——只有鴻基城!

與林阿海擔負著相同任務的人還有不少,這些人進入到鴻基城以後,就要努力的融合進鴻基城的民眾中去,如此還能更好的知道些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

這是『三傑』們無可奈何之下的法子,現在的他們只能這樣。

如果河內的鄭主向陳逆求援,甭管復漢軍答不答應出兵,鴻基城都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兒。林阿海的任務就是老老實實的在鴻基港幹活,觀察著鴻基城的一舉一動。沒有大發現的話,千萬別去聯繫上級。

鴻基港港口區的鐵路軌線已經被確定了下來,連相配套的設施都建好了很多。只等著瓊州的石碌鐵廠生產出鐵軌了。

在馬拉火車,額,或許更該稱作是有軌馬車,這個時代下的鐵軌全部是輕軌,沒有枕木的——枕木那個東西即便是配了,也要凹在地表下,相互間的所有的空間都要填平,讓鐵軌與路面完全水平高,就跟城市輕軌一樣。這個時代的鐵軌甚至可以是嵌入式【地面】凹形馬車軌道。反正是不能絆著馬蹄,妨害馬匹的速度和安全。所以眼下的鐵軌雖然乍然一看跟火車鐵道很相似,但它們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復漢軍的馬車鐵道要比歷史上歐洲的馬車軌道窄一點,因為復漢軍現下所使用的馬匹要比歐洲馬匹個頭小一些,拉力當然也要小不少。現在的蒙古馬唯一指的表揚的就是他們的耐力和好養活。至於西南馬,復漢軍組建的山地部隊里倒是配了不少這樣的馬匹,當馱馬用還是很好地。

改良馬種的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到的,復漢軍現在手裡唯一適合養馬的濟州島。眼下擠滿了逃難來的朝鮮人,也不適合放養馬匹。在徹底拿下北方,推平滿清之前,陳鳴都不指望能有大規模的騎兵和充足的馬匹了。

有軌馬車這玩意兒短時間裡甭想在國內鋪展開來。不僅是粘桿處的存在,還有馬匹的短缺。陳漢現下能夠保證少部分重點區域鋪設已經很緊手了。像安南的鴻基城,不僅配置了一部分蒙古馬,連西南馬都給送過去了兩批。第一師現在已經拿下了半個貴州,要搜集一些西南馬當然不費力氣了。並且在矮小的西南馬中,貴州馬還算矮子里的高個了。那個頭看了能讓人哭!

若是林阿海再等上半年來到鴻基港,他就會看到各種直道、軌道交錯縱橫,馬車與有軌馬車彼此並肩,哨子和吆喝聲此起彼伏。如果再有二十年,蒸汽機如果能被大批量的應用之後,大大小小的煙囪向空中噴吐著黑煙,整個碼頭上空都會被蒙上一層猶如雲霧的煙塵。

林阿海所乘坐的這艘船並非第一次來到鴻基港,港灣內停滿了船隻,船老闆卻熟門熟路的招來了引水員,很快就將船隻帶到泊位上停靠。

船剛停穩,一小隊公人就趕了過來,為首的五個人都穿著公服——三黑兩紅,黑色公服是文職,紅色公服是武職,前者是清查貨物、收繳管理費、辦理船舶登記證等等,船老闆可以拿著他們的表具到海關辦手續。兩個武職卻一個代表水警,一個海關稽查。

林阿海對這些很基本的情況都已經知道。陳逆的工人就一黑一紅兩種公服,公服本身也就是一簡簡單單的長袍,沒有補子,也不是絲綢的,只是棉布的。頭上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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