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出入境管理條例

匯聚到揚州城的地方鹽商,被安排進了幾處專門收拾出來的宅院。

何宗祥、何繼忠父子在荊州也算是一號人物,家中宅院別院也是請過名匠收拾過的,可到了揚州,看著自己入住的院落,生出來就沒吃過苦的何宗祥父子竟然有些眼花繚亂,不能自持了。

何宗祥立刻找人一打聽這處宅院的主人,然後感慨良多:「江廣達,原來是江廣達!」這是滿清兩淮鹽業總商的宅院,「一夜堆鹽造白塔,徽菜接駕乾隆帝」的江春江廣達的宅子,怪不得這般富貴精細呢。人家可是以布衣結交天子的天下最牛徽商加鹽商。

何宗祥從沒把眼光關注到揚州鹽商的身上,距離太遠,差距也太遠,把眼睛抬高他直接留神漢清大局了。

「江春?早跑了。」院落里的侍從說起江春來毫無一絲敬意。復漢軍第一次打進江南的時候,揚州鹽商就紛紛逃走了,那江春先是跑到淮安,然後就一路跑到北京城了。

這揚州城現在空出了不知道多少富貴華麗的宅院,城外的別院還有被戰火毀掉的,被搶掠一空的,城中卻保留的很好,都讓復漢軍登記在冊,還加以維護,陳鳴挑的幾座留下來備用,其他的就都準備變賣了換銀子。

此次鹽商大會,還是已經掛牌成立的鹽業總公司的第一次登台亮相。大戲當然要唱好。

鹽業總公司是陳鳴提出來的,滿清這個時候的鹽業太過不堪,之前陳家沒起兵的時候一斤鹽的價格普遍接近或是超過二十錢,戰事起後,鹽價更飆升突進,河南、陝西一些地方都要坐四望五了,而其成本又有多少呢?復漢軍再度攻取蘇北沿江地區後,就招攬灶戶,曬鹽煮鹽,每斤鹽生產成本——柴火加鐵鍋損耗,滿打滿算也只是一文錢。

陳家販賣私鹽多年,上下都很清楚鹽引法的惡壞之處。從康麻子後期開始,一直到乾隆朝的中葉,官鹽的價格是不斷的抬高,原因不是灶戶生產出的鹽不夠吃的,不是食鹽本身產量不足,而是於鹽業專賣制度下鹽價格受到繁複的運輸銷售流程的影響,以及鹽商強大的自主權,抬高了官鹽的市價。因此乾隆年間清廷多次抬高每引食鹽的重量的法子,效果也是不名顯。現在陳家人自己當家做主了,那當然就不會再去用厭惡了多年的鹽引法了。

陳鳴提出來官督商銷,把食鹽的產、運、銷、稅、緝各項權力於一身,簡化私鹽的運輸過程和渠道,設立鹽業總公司統一鹽務事權。其中所謂的『銷』,就是食鹽第一線賣給百姓的權利,『銷』是銷售給鹽商的,取消他們的行鹽地界,可以「越界競爭」了。只要他們有那份本事!

鹽業總公司在各省設立分公司,在各府建立鹽庫,地方鹽商在省分公司拿錢買票,拿票去納稅,於鹽庫示票領鹽。不論資本多寡,皆可量力運行,去來自便。

再做了一些規定,嚴格控制鹽庫官丁舉止,鹽票出示後三日內必須見到食鹽,旦有敢拖延推脫鹽庫無鹽以索取賄賂的,鹽商可直接舉報。

陳惠覺得食鹽這方面做好了可以大大的邀買人心,他要求保證鹽價,10文一斤為限,不準再越過了。未來年頭裡還要逐漸降低,因為曬鹽的鹽田如果換成是水泥地,那會比現在的泥灘要好很多很多,造價更便宜,且食鹽質量也更有保證。

陳漢規定下的官鹽,也絕對不能像往日的官鹽那樣色澤發黃,裡頭沙土石子皆有。

如有發現,一經查實,上下皆嚴懲不貸。

這一改制當然是割掉了鹽商們很多的肉,往日的滿清時候可沒有最高限價這麼一說的。

現在復漢軍從四川走私來的私鹽,成本價格都在每斤20錢以上了。

如此規則如果一聲招呼不打,就行施下去,必會引得混亂來。

何家父子抵到揚州已經五天了,他們還專門到了大虹園【瘦西湖】參觀遊覽了一翻。這可是乾隆三十年,乾隆皇帝南巡至揚州,揚州鹽商花幾十萬兩白銀為他修建行宮,又修葺大虹園,供其玩賞的。

幾天的時間何宗祥跟不少『老朋友』見了面,政府也出面組織了兩次晚宴,那更是大聚會的好時候了,也多少打聽出了一些消息。

陳漢的這法子直接扒掉了鹽商太多的利潤,可是……何家能進入這場大會本就是上頭看在與何家的『舊日情誼』上,能來參加本身就給何家鍍上一層金色了,可不敢邀想的太多。

「現在是什麼時候?能平平安安就是福。兒子可不敢想望江廣達這等的富貴。」何繼忠道。

這富貴壓得江廣達連跳船的機會都沒有,是死死地給綁在滿清那艘破船上了。何繼忠想起來心裡就要嘆上三嘆,當年的江春是何等的榮耀富貴啊,現在跑去北京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呢。

「是啊。知足者常樂。咱們家又不是只這一門生意。」何家的根本還是在糧食上,何宗祥現在都覺得自家等人被安排進揚州鹽商的宅第,都是有特殊意義的了。

所以,放了也就放了吧。那上海、寧波開港的消息都傳遍天下了,何家要是能在這上頭分一杯羹,才是真正攀著了富貴了呢。

何宗祥如此的想著,來到這裡的鹽商們,又有多少人打的跟他一樣的主意呢?

……

夜色中的上海,一處不怎麼大的小院,外表看起來很平凡,內中卻雕樑畫棟,移步換景,搞得別有洞天。

吹拉彈唱的歌女舞女全退下了,先前酒桌上伺候的美人也全都不見了,鄭文俊跟韓騰對面而坐,敞開著窗戶,一絲絲夜風總算帶了三分清涼。

兩人老交情,也真正的做下來好好地說一說話了。

「文俊兄,你若是真想在上海安置下來,我就奉勸你一句,現在啊,別往吳淞口那一塊扎,也別往上海縣城裡扎,那裡頭早被人盯下了,沒有幾分背景可是扎不進去的。」鄭文俊為什麼邀請韓騰呢?就是因為他現在在上海過的不如意,幾次看好的地皮都被人搶了去。鄭家的牌子在上海是真不好用啊。

韓騰不會給鄭老三撐腰當靠山,他就跟鄭文俊把話挑明了,吳淞口和上海縣的好地方,不先緊著那些巨頭吃飽了,外面的人就甭想張嘴的。

「就是要求韓兄指點一二,指點一二。」連連撞壁,鄭文俊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了。大戶才剛剛入場,自己這些小戶,在後面等著吧。

「買地,川沙的土地可多著呢。趁著現在地價還沒有起來,趕快囤些地皮在手中。越靠近黃浦江越好。」韓騰現在乾的是越來越有味道了,工商署的權利大的驚人,因為陳漢很重視商業和工業。後者是一個很新鮮的辭彙,但韓騰很能明白和理解。當初他家興旺的時候,他爹就給他明明白白的說過——韓家的財富不是那些金銀,而是一口口的鹽井,一口口的燒鍋。

這就跟那些地主鄉紳常常掛在嘴邊的田地一樣,金銀、糧食、衣服、什物都是浮財,田地才是一個鄉紳真正的根。

韓家的鹽井、燒鍋,地主鄉紳的田地,才是真正的財富。因為它們能源源不斷的生產出食鹽糧棉,源源不斷地生產出財富來。韓騰若有所悟。

漢王魯公對於商業、工業越發重視,工商署的前景就越光明廣大。

越了解就越覺得漢王當初給他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先是工商局,再是工商署,他還只是綜合司的副司長,這要是能混上司長,再混上副署長……那前景真的太美妙了。「這上海的前景遠比你想的要大得多。」

再多的話韓騰就不能往外倒了。魯公殿下對上海極其看好,私下裡說過這裡將會是中國第一大港。既然魯公如此認為,未來之上海,那就必然是個流淌著無盡財富的金窩銀窩。現在囤地,低價買入,未來就是幾倍甚至十倍的利潤。

就吳淞口的那些土地,還有上海縣城城內城外的地皮,韓騰很知道價格,對比上海開港的消息傳出之前的時價,那可不就是十倍、幾十倍的暴增嗎?

河南的漢王殿下都親自過問過上海地皮的收益了,韓騰還知道上海賣地的銀子除了來修葺上海和吳淞口,絕大部分都要被拿來成立一個商業銀行,主要對象就是外貿放貸和存儲,還有貨幣兌換。

陳漢的新規定,白銀、黃金和一應外來貨幣,都不準在本國市場內流通,2%的兌換手續費。這是一個赤裸裸的搶劫政策。那些洋人往年拉著一船船的銀錠、鷹洋就能交易買賣,現在全要換成銀元才能做了。不然的話跟他們交易後的中國商人,自己跟外頭交易買賣的時候,還要再去銀行里過手一遭,他們自己可不就是虧了。

雖然那兌換的手續費似乎很低,只有2%。比之十多年前滿清政府徵收的『繳送』要低得多了,那最高時候可是能徵收到10%的。

中國在對外貿易中一直居於出超地位。外國商貿船隻經常攜帶大批現銀,以備購貨之需。繳送——這一項附加,就是由對進口現銀課稅而來。但『繳送』也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徵收,復漢軍的這種『手續費』可不就是『繳送』?

新瓶裝舊酒么!

今天上午韓騰作為中方代表先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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