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丘之貉

厚木警署搜查總部陷入了一片沉悶的氣氛之中。秋本與新屋重雄之間的聯繫,除了一個打火機以外,什麼也沒有發現。松家關注的田卷光子與秋本之間也沒有發現有過接觸的跡象。後來熊谷警署又找出來一個叫岸本弘行的人,據推測是光子的情人,但他似乎與謀殺秋本一事並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松家仍然堅持調查新屋。田卷光子的出現更堅定了這一調查方向。新屋謀殺案與秋本謀殺案之間肯定有某種關聯。目前將兩個案件聯繫在一起的只有一個打火機,但松家總覺得這個打火機里隱藏著重大的秘密。

松家沒有放棄,他又來到了新屋原來的住所。已經熟悉的看門人平川說:「刑警先生,前幾天我剛見過北村先生。」

「北村先生?是那個作家北村直樹先生嗎?」松家反問道。

「是的。」

「北村先生來這兒有什麼事?」

「不是,他並不是到這兒來辦事,是在附近遛達時偶然碰上的。看樣子,他是要把這一帶當成其作品情節發展的舞台,來這兒收集素材的。」

「北村先生要把這一帶寫進他的作品裡去嗎?這麼說,大概是以新屋事件為作品的原型吧。」

「我一跟他說找到了新屋的自行車,他特別感興趣,還親自去看了呢。」

「找到新屋的自行車了嗎?」

「就在附近的一個藝術家的院子里,用來做藝術品的素材了。」平川複述了一遍向北村介紹的情況。

「我也想看看。能不能告訴我在哪裡?」松家比北村對新屋扔掉的自行車更感興趣。

「就在這附近,我帶您去。藝術家特別樂意。」平川介紹藝術家的作品時,就好像向藝術家施恩似的。

不一會兒,兩個人就來到了藝術家的門前。作品仍然擺在院子里。這是一條比較偏僻的住宅街。偶爾路過的行人也不會對此有絲毫的興趣。對於不感興趣的人來說,這裡只是一個大件垃圾堆而已。

「請到院子裡面看吧。這是得到藝術家許可的。」平川說道,就好像這是他的院子。松家跨過形同虛設的木柵欄,走進了藝術家的院子。這實在是一個奇怪的造型。在松家的眼裡,怎麼也看不出這是一件藝術作品。如果硬說是藝術作品,大概也是從外星來的。對他來說,與其說是具有幻想的氛圍,還不如說是奇形怪狀。

「您覺得怎麼樣?」背後傳來了聲音,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日式短外衣的、不修邊幅的男人。這就是藝術家。

「擅自闖進來,真是不好意思。您的作品讓我很感興趣。」

「請,請,這是我最新的作品,我覺得很不錯,找不到展覽的場地,所以只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展出。讓儘可能多的人看到,是作者的榮幸。」

繼北村之後,松家也到藝術家的院子里來觀賞,藝術家非常高興。

從損壞的程度來看,自行車受到了相當劇烈的撞擊。藝術家說沒有對自行車的變形做任何加工。撞上靜止的或者是固定的物體上很難損壞、扭曲到這種程度。估計是和運動中的物體,諸如汽車等發生了相撞。松家從自行車損壞與扭曲的程度,推測著是在什麼情況下與汽車相撞的。

松家正想問自行車是在哪兒找到的,突然被擺在自行車旁邊的東西吸引住了。自行車旁放著一個瓦楞紙箱。在瓦楞紙箱上稀稀落落地挖了一些不規則的小洞。松家記得這種瓦楞紙箱。

「這個瓦楞紙箱,您是在哪兒撿到的?」松家的注意力從自行車轉到了瓦楞紙箱上。這是小型動物研究所用來運送實驗動物的箱子。在這個用來做藝術品的箱子的底部鋪的鋸末和粘在秋本遺體上的鋸末一模一樣。

「啊,是那個瓦楞紙箱嗎?它象徵著自行車的皮膚。在它的表面有許多小洞,那代表毛孔。」

「那您是在那兒找到的呢?」松家對藝術家的解說毫無興趣。

「我是在撿到的自行車附近的垃圾堆里找到的。」

「在垃圾堆里?」

「在垃圾堆里有很多好的素材。垃圾是藝術品素材的寶庫。對我們來說,這不僅是廢物的重新利用,而且是藝術品的源泉。」

「您能告訴我那個垃圾堆,哦不,是藝術品的源泉在哪兒嗎?」

「可以,我給您畫張地圖。」

平川在旁邊看了藝術家畫的地圖,插話說:「就在送錯的信件收件人家附近。」

「怎麼回事?」松家聽了平川的話後追問道。

「前幾天有封信錯送到我這兒來了,這個垃圾堆就在收信人家附近。我順便帶您去吧。」

松家在打聽了撿到自行車的地方以後,就趕往撿到瓦楞紙箱的藝術品源泉。

「把垃圾場說成是藝術品源泉,也就是藝術家才能說得出這種話。」

平川自己在心裡不住地佩服。他們一會兒就走到了那個藝術品源泉,今天不是收垃圾的日子,垃圾沒有扔出來。周圍是同一模式的小型住宅。雅緻的二層小樓,小小的院子,以及極力強調各自領域的虛設院牆,非常可愛,而又非常小氣。

「誤送到你那裡的信件的收信人住在哪兒?」松家問道。

「就是那一家。」平川指著旁邊的一座二層建築說道。門外掛著的名牌上寫的是北條。

「這家的信怎麼會送到你那兒呢?」

「名字和門牌不一樣,但是地段一樣。大概是分撿時弄錯了。」

「那封送錯的信後來怎麼處理的?」

「送回郵局挺麻煩,所以我就直接送過去了,在半路上碰到了北村先生。」

「您可真是好心。大概您的信也曾被誤送到別人那裡。」

兩個人站在北條家門前閑談,這時從門裡走出一個拿著購物籃的中年婦女。那個女人突然和松家打了個照面,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地默施一禮,就走遠了。大概她就是北條的夫人。

距離找到剛才說的那個箱子的垃圾堆最近的就是北條家。雖然箱子不見得是從北條家扔出來的,但相距最近,總會讓人不自覺地把二者聯繫在一起。

「北村好像認識這家人。」平川突然想起來說道。

「北村先生認識這家人?」松家再次把視線轉向了這家的名牌。

「他沒說怎麼認識的,但看樣子肯定認識。」這麼說向北村打聽,也許能知道這家人的來歷。新屋扔自行車的地方與找到箱子的地方相距很近,松家對此很感興趣。

在東京以及關東地區只有小型動物研究所一家提供實驗動物。對於在新屋的自行車附近找到箱子—事不能置之不理。打火機把新屋和秋本聯繫在了一起,而在秋本的指甲里找到了鋪在箱子底的鋸末。

厚木警署的松家刑警再次拜訪了北村。兩個人寒暄之後,松家直接說出了來意:「您認識北條升這個人嗎?」

聽到松家突然說出北條的名字,北村稍稍吃了—驚。

「我不認識他,不過有點關係。北條先生怎麼啦?」

「只是作為調查的對象,您能告訴我有什麼關係嗎?」

「他是我大學時代一個女同學的配偶。」

「女同學?」松家覺得有眉目,點點頭說:「北條是做什麼工作的?他與日本小型動物研究所這個提供醫用實驗動物的公司有什麼關係嗎?」

「日本小型動物研究所?」北村想起了誤送到平川那裡的那封信背面寫的發信人地址。

「您想起什麼了?」松家立即就看懂了北村的表情。

「武藏野公寓的看門人收到了寄給北條先生夫人的信件。」

「啊!是這件事,我聽平川先生說過。」

「在那封信的背面寫著伊東醫院的名稱,也許是那家醫院與小型動物研究所有關係。」

「伊東醫院,這是什麼醫院?」

「實際上寫的是笛木醫院。」

「笛木?這麼說那個笛木醫院給北條夫人寄過信?」

北村覺得松家在試探自己。估計他在考慮調查小型動物研究所是否向笛木醫院提供過實驗動物。

「我認識小型動物研究所的上田所長。」北村插話說。

「您認識上田先生?我曾經吃過他的糕點呢。」

「刑警先生也認識上田先生呀。我是在去發現秋本屍體的沼澤地回來的路上碰到上田的。」

「您去過古沼?去幹什麼?」松家沒有放過這句話,改變了提問的內容。

「古沼有很多民謠,我在學生時代曾經去調查過。那時北條的夫人和我屬於同一個小組,曾經一起去過古沼。」

「您和北條夫人一起去過古沼?」

「是的,在古沼發現了被殺的屍體,我很感興趣,就去看了看。」

「北條夫人也知道古沼。」松家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了。

「北條的夫人叫今日子,她和古沼有什麼關係?」北村頗有興趣地問道。

「是叫今日子嗎?」

「您認識今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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