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松家一打開報紙就看葬禮廣告那欄。慣偷新屋就是通過葬禮廣告得知家中無人進屋行竊的。這種手法讓人覺得葬禮廣告簡直就是在誘惑小偷去行竊。
新屋死後,縣裡的失竊案件暫時沒有了。但不知什麼時候還會發生同樣手法的失竊案件。
松家的目光一下子停在了廣告欄的一角。這裡登了一則法事廣告。內容如下:
「本人的丈夫田卷敬造在心臟病療養的過程中,於去年6月29日因心臟器質性病變與世長辭。依照死者生前遺囑未舉行正式葬禮。在此謹向各位生前友好深切致意。
「另,今年6月29日下午二時,在川崎市多摩區廣福寺舉辦紀念亡夫去世一周年的法事,謹此通知。妻田卷光子。」
這是一則周年祭的通知廣告。這種廣告很少。—般周年祭只邀請特別親密的友人參加,這則廣告的用意真夠奇怪。大概是沒有舉行正式葬禮,迫於周圍的壓力,才做周年祭的吧。
要是新屋還活著,肯定不會漏掉這則廣告的。從6月29日下午二時起,田卷家肯定空無一人,而新屋生前的住處離這裡並不遠。新屋是利用別人的不幸而生存的,結果遭了報應。他自己被人殺了。真是因果報應。
「田卷?」
這時,松家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田卷這個姓很少見。松家翻開在新屋家找到的贓物清單。除現金外,找到失主的贓物都已歸還,失主及其住址不詳的贓物則由負責的警察造表送到厚木警署和熊谷署。
估計是新屋的遺物和不值錢的破爛都留在了他的屋子裡,由看門人負責保管。
「有了。」
松家把目光盯在了贓物清單上的一行。上面寫著:「純金懷錶——田卷敬造」。這個名字與法事廣告上登的死者名字一模一樣。
松家記得這塊金錶。這塊純金懷錶有著相當長的歷史,是個古董,價值非常高。內蓋上刻著田卷的名字,但因為住址不詳而歸入了不詳物品之列。看來這是新屋很早以前的獵物了。松家苦笑了—下。但是田卷家並沒有刊登去世的廣告,所以,新屋未必只靠看死亡廣告去行竊。也許有時正好碰上家中無人,或者通過別的方式得知田卷家沒人,然後進屋行竊。
田卷敬造這個名字很少見,所以不大可能有同名同姓的人。這件贓物應該可以確定物主了。
但是,在通知未亡人田卷光子之後,對方的反應很冷淡,她說並不記得有這件東西。
「內蓋上刻著田卷敬造的名字。」
聽了松家的這句話,對方冷冰冰地說:「大概是同名同姓吧,總之不是我丈夫的東西。」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松家撓了撓頭,聽到田中問他:「怎麼樣?」
聽松家介紹了經過以後,田中說:「可能遺屬不想再增加新的悲痛,而不想看見遺物。」
「但是,一般來講,找到了死者被盜的遺物,遺屬都想證實一下是否真的是死者的。」
「也不都是這樣。可能是遺屬想早日忘掉悲痛。」
「這麼說不舉行周年祭豈不更好?」
「周年祭只是個儀式。即使遺屬不想辦,死者生前的人際關係也還是要辦理的。」
「上面寫的是根據死者的遺言沒有舉行正式的葬禮。」
「但遺言並沒說周年祭也不舉行。」
「好不容易找到了失主,卻沒法兒歸還,這塊金錶可真可憐。」
「即使證明這就是死者的東西,如果遺屬不承認,也不能強迫她接受。」
「我總覺得這則周年祭的廣告有點兒不情願。」
「不逐個通知死者的親友,而是改用廣告通知。這樣會有人看不到這則廣告。」
「我懷疑死者是不是真的留下遺囑要求不舉行大葬。」
「這麼說就太可悲了。葬禮和法事並不是為死人做的,而是為活著的人做的。」
「所以說,即使有遺囑,遺屬不舉行正式葬禮,我也覺得她可夠冷酷的。」
「這麼說你認為所有偷偷舉行葬禮的遺屬都是冷酷無情的了?」田中責備他說。
雖然下手有點兒遲了,但警署已通告了新屋的汽車顏色、車型、車牌號碼,並下令搜查。
這輛車在新屋去世的同時也失蹤了。搜查總部認為是罪犯在丟掉新屋的屍體後,將其扔在了附近。如果扔在收費停車場,很快就會被發現,所以警方把搜查重點放在了案發現場周圍的空地、免費停車場、空院子和廢料場。
搜查總部的工作很快就有了結果。在案發現場的下游,也就是川島鎮境內的河邊廢車堆放場,發現了通令搜查的那輛車。車子扔在廢車堆里,和別的車子混在一起。
汽車並沒有報廢,還能開,但油箱空了。警察對汽車進行了仔細的檢查,但沒有找到任何與罪犯有關的遺失品或者線索。
「廢車堆放場倒真是個隱蔽的好地方。」石井說。
「現在有『河流法』,對河岸的管理非常嚴格。一不留神扔點兒垃圾都不行。這個廢車堆放場居然能被允許設在這兒。」
「大概罪犯知道這兒有一個廢車堆放場。」
「也許是。對罪犯來說這就是一輛廢車。他倒真是找了個好地方扔車。」
這個廢車堆放場位於川島鎮和北本市的交界處,在袋水路與荒川河向北沿伸約一公里形成的三角洲地帶。周圍是漫無邊際的廣袤平原。荒川河泛濫時,這一帶經常發生水災。
從荒川河的支流向北本市的地界沿伸出來的袋水路,過去也是荒川的河道。河道改變以後,就被廢棄並被袋水路封住了。川島鎮跨過荒川河的支流向北本市方向沿伸。一看便知,兩地是以原來的荒川河支流為界。
廢車堆放場設在三角洲堤壩的內側,打算以此來加固堤壩。這也算是巧妙的廢物利用吧。
「既然有這麼好的一個棄車場所,為什麼又把屍體扔到熊谷市的破屋中,而不是把屍體放在車裡扔到這個地方呢?」福山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也可能是扔掉屍體後,開著被害人的車逃跑了吧。」
「從這兒怎麼逃跑呢?」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最近的車站是高崎線的北本站和桶川站,離這兒都有四五公里遠。
「罪犯可能事先在這裡預備了一輛別的車。」
「如果在這裡預備了別的車,把屍體一起扔在這裡不是更好嗎?」
「可能是在車裡謀殺後,把屍體扔在案發現場,然後逃跑。結果逃到這裡油箱里沒油了,沒辦法只好棄車而逃。」
「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這麼說的話,罪犯不見得熟悉廢車堆放場的地理情況。」
「大概罪犯是因為心虛才避開大路,專找荒川河邊的小路往南走的。罪犯在心理上有不可告人的地方,所以專抄小道走。」
「會不會是棄屍的地方也是臨時決定的?」
「罪犯肯定是驚恐萬狀,連油箱沒油都沒有注意到。」
那輛車經過仔細的搜查,車內並未發現明顯值得注意的地方。石井在駕駛座和靠背之間找到了一張榮光百貨店的發票,這個百貨店位於緊挨著川島鎮的武相市。
「武相市和被害者的家相距很遠。」福山眼前一亮。發票上寫著,日期:去年4月5日下午5時59分;種類:西式糕點;數量:一個;金額:3500日元,再加上3%的消費稅,總額為3605日元。
「新屋曾經在武相市的百貨店裡買過西式糕點嗎?」
「買糕點並沒什麼稀奇的,但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我們一直沒發現被害人與武相市有什麼聯繫。他行竊都是在神奈川縣和東京都。真沒想到他會特地跑到武相市去買西式糕點。」
「這麼說這是罪犯的……」這張發票是在車內找到的唯一可疑物品。警察署已迅速和發票的出處——榮光百貨店的武相分店取得了聯繫。從發票上印的櫃檯號碼來看,這是東京西式糕點專賣店「伯爾尼」分店的發票。
在向伯爾尼店打聽以後,這是該店在去年出售的「世界糕點精品」的發票。伯爾尼集中了世界上主要的糕點,經美食家評判後,將這種糕點列為該店的主角商品。
武相分店一天能賣十多盒糕點,多的時候能賣幾十盒,所以售貨員沒有對哪個特殊的顧客留下印象。
「把世界上具有代表性的糕點集中在一起,這種做法很受顧客歡迎,營業額一天比一天高。有的客人一次就訂購好幾盒。」店員得意地說道。十個、十五個、二十個,根據發票的記錄共賣了二十個。現在還不清楚伯爾尼店的發票到底是不是罪犯留下的。但目前還沒發現新屋和武相市有什麼聯繫。沒人知道新屋生前的經歷,也可能他在搬到喜多見之前曾經在武相市住過。
但是從發票上的日期來看,那時新屋已經搬到了喜多見。特地從喜多見跑到武相市來買伯爾尼的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