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矛盾的嫌疑人

北前由於昨晚同事突然有事,不得不一個人值班,所以很疲勞。幸好沒發生什麼事,但他整宿都沒合上眼。

回到家,發現隔壁七條由香的報筒內還插著報紙。

「由香昨晚沒回來嗎?」北前喃喃地說,有點失落。迄今為止,由香從來都沒外宿過,不管多麼遲,總在北前下班前就回家了。

由香在幹什麼工作?大抵是能猜得出的。但由香的真面目與北前無關。正因為無關,所以能無目的地交往。只要一想到由香就住在隔壁,感覺上就不孤單了。

大都市的孤寂北前在立志上京時就意識到了。但比起一個人在荒涼的人間沙漠里跋涉,有朋友肯定是好的。由香就是北前惟一的朋友。由香像是也把他當做朋友的。

也有幾個能打打電話聊聊天的朋友。但他們離得遠,不能給他朋友般的溫暖。但由香就不同了。她住得離自己如此之近,隨時都能讓自己感覺到朋友般的溫暖。

當他感冒了悶頭睡覺時,她會做了熱騰騰的飯和湯來看他。在東京有這樣的朋友,真是件幸運的事。

今早由於由香不在,常能給他溫暖感覺的隔壁就像水泥牆般冰冷了。

「由香回來的話就會變得溫暖了。」

北前這樣自我勸慰,將疲憊至極的身體放倒在床上。身體累塌了,全身軟綿綿的,但精神卻非常高昂,怎麼都睡不著。這時,從隔壁方向傳來了電視的聲音。

總覺得聲音是從由香屋子傳來的。這種事從來都沒發生過。由香肯定不在屋子裡,但電視機卻開著。忘了關電視機就出去了嗎?

由香是個很認真的人。出門前會按著電視機、電燈、煤氣、水龍頭、鑰匙等順序一一檢查。檢查了一遍後還會再檢查一遍。由香絕不會開著電視機就出門的。

這麼說來,她是在屋裡啦?要是這樣,門口插著的報紙又是怎麼回事呢?身體不舒服,沒拿報紙就躺進被窩看電視嗎?

北前擔心起來。由香在自己生病時做好熱飯熱湯來探望自己,現在自己也不能坐視不管。

北前從地板上爬了起來。重新穿戴好,站在隔壁門前。

報紙還是沒人拿。按門鈴前豎起耳朵聽了聽室內的情況。但只能隱隱約約地聽到電視的聲音。聲音的確是從她屋子裡傳出來的。

確定聲音是從由香屋裡傳出來的後,北前深呼吸一口,按了按門鈴。室內沒有任何反應。他又按了按門鈴。按完門鈴,他敲了敲門,仍然沒反應。北前確信,由香是出了什麼事了。

為了慎重起見,北前推了推門。意外的是,門輕鬆地被打開了。門就沒關!由香不可能不關門而徹夜不歸!北前越來越感到不對頭。

「七條小姐!」北前從斜開著的門縫往裡打了聲招呼。

「我是北前。你還好吧?我進來了。」

北前打了聲招呼後側著身子進去了。屋裡的構造跟北前房間是一樣的。兩間屋,一間四席半一間三席。然後有個廁所跟淋浴室。三席的屋鋪著地板,有個小水池和煤氣台。裡面是帶窗的四席半的屋子,當做寢室兼起居室。

與隔壁房間交接的地方有個壁櫥。壁櫥的位置每戶都一樣,由香家的壁櫥就跟隔壁北前的屋子隔開的。北前家的壁櫥就設置在不與由香家交接的那一面。

北前提心弔膽地進了由香的屋子,發現由香裸著身子躺在鋪著地板的四席半的那間屋,嚇了一跳。進來的時候自己打招呼了,只是沒人應答。但無論怎麼說,還是闖進了年輕女孩子的閨房,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

「啊,不好意思!」北前驚惶失措,想離開這尷尬的地方。

由香的身體紋絲不動。不會吧?一股不祥之感直迫北前心房。北前又看了看,不是幻影。

窗帘拉著,燈已熄了,但借著窗帘的縫隙漏過來的微明的光,由香那張異常的臉清清楚楚地映在北前的眼裡。由香的臉浮腫,呈暗紫色,那痛苦的表情與生前完全不一樣。

「糟了!」

北前沒看到屋裡的電話,一下子跑到樓道里。

這時,正巧同樓的一個人經過。她被北前那驚惶失措的樣子嚇了一跳,站在樓道里不動了。

「不,不好了!七條小姐不好了!」那個人猛地聽到北前說了這麼一句,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由香,七條由香被人殺了!」

那人還是一動不動。

5月27日早晨10點左右,有人向110報警,中野區東中野五丁目的一棟公寓210室內,發現一具女屍。報案者為同一棟公寓的住戶。

中野署刑事一科的蒞原接到報案後,跟同事們一起趕到了現場。機動搜查組的人已先期到達,正在做保護現場和初期搜查的工作。

雖說報案人報案時說不清具體死因是什麼,但屍體明顯的是他殺的痕迹。死者的頸部有明顯地用手掐的痕迹。如果用手拚命掐脖子,該部位就會留下因手指壓迫而產生的內出血的痕迹。根據該掐痕可判斷兇犯手的大小。人是不可能用自己的手把自己掐死的。

現場在中野區的一幢舊公寓里。它是一座兩層樓、有二十個房間的建築物。其中的十八個房間都住了人。被害者的房間在二樓最裡面的210室。發現屍體的人住在隔壁209室,名叫北前真司,是一位25歲的守衛。

被害者是210室的房客,名叫七條由香,大概是兩年前搬進來的。剛住進來的時候,好像是位白領麗人,之後卻沒有在哪家固定的公司工作的跡象。

死者赤身裸體地橫躺在四席半大小的卧室的地板上。經確認,死者生前明顯有做愛的痕迹。室內沒有抵抗或東西被搜過的痕迹。

在四席半的房間里的衣櫃中,找到了大約十萬塊現金。由此可見,案件也不像是圖財害命。根據檢查,推斷出死亡時間大約是在昨天深夜至今天早晨兩點左右。

「今天早晨9點左右我回到家,發現七條小姐的報紙還插在她家門前的報筒里。我想她是不是還沒回來呢?但七條小姐房裡傳來了電視的聲音。我覺得奇怪,就叫了她一聲,但沒人回答。試著去推了推門,門卻沒鎖。往裡面一瞧,七條小姐已經死了。」

「就算報紙沒拿,但房間里有電視的聲音,那不就能說明房間里有人嗎?」

蒞原問道。

「如果七條小姐在屋裡,她一定會出來取報紙的。人肯定不在的房間里,卻傳來了電視的聲音,所以我覺得奇怪。」

「七條小姐被害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裡?」

「我在工作單位。正巧我值夜班,從下午6點開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8點,我都在單位。上午9點多回到家,注意到隔壁電視的聲音,然後發現了七條小姐的屍體。」

「你跟七條小姐有來往嗎?」

「有的,我們就像鄰居般地常親切地說說話。但也就只是見了面打打招呼的程度。」

「那你還闖進她屋子發現了她的屍體?」

「她曾三四次把我叫到她屋子裡請我喝咖啡。」

「這麼說來,你們之間的關係不就不只是見了面才打打招呼這麼簡單嗎?」

「但鄰里的交往也就如此了。」

如果發生了殺人案件,首先懷疑屍體的發現者是調查的常情。犯人自己裝成報案人報案,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但發現者有不在場的證明。

初步調查首先從同一棟公寓的住戶開始。住戶共十七人,其中男性十二人,女性五人,全部都是單身。住戶之間基本上不交往。

調查進行到這一步,被害者與發現者之間的關係引起了警察們的注意。

警察們開始調查北前證詞的可靠性。經調查,確實如他所言,案發當晚,從晚上6點到第二早晨8點,他一直在工作場所新宿區新宿的一家酒店裡值班。

但卡上只會記錄職工們到來及離開公司的時間。沒人能證明他在案發時間段內就在酒店。

晚上一般都是兩人一起值班的,但那天晚上,同事突然生病了,沒法調其他人來上班,所以就北前一個人值班。從他工作的地方到犯罪現場,晚上的話往返三十分鐘就足夠了。就算他在犯罪時間段內離開,一個小時也足夠他往返了。北前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

案發現場除了北前跟被害者的指紋,沒有什麼其他明顯的指紋。而且,也沒發現跟犯人有關的遺留物品。

與被害者家鄉的親屬取得了聯繫,被害人的父親來東京確認了被害者的屍體。

母親聽到女兒的噩耗後一病不起。這項令人傷心的工作就落到了父親的肩上。

被害人的屍體被交付司法解剖。根據解剖推斷出來的死亡時間,與初步調查的結果大抵一致。

死因為手掐脖子,氣管壓迫,導致窒息也就是扼殺。沒服用過有毒的物品。被害者的下體中還殘留著O型血的男性精液。

北前真司的血型,從其公司厚生課保存的健康診斷資料處得知,也是O型。

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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