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者後記

我大學畢業以後,在國立國會圖書館工作二十餘年。每天,可以流覽幾十本書「人們思索各種各樣的事情」,這就是我當時的體會。

由於是在工作間歇時看書,所以拿到一本書很難通讀。只好順著自己的趣味,片斷地讀上幾頁。就這樣,在自己的腦海里,恰如鑲嵌畫之類的理論,填補了很多知識空白。

現實的天地很大,可是,人們的想像力更大。它飛越世界,向無邊無際的廣闊延伸。古今東西方人們的腦海里迸發出來的各種獨特的空想和奇妙的觀點,無止無盡地留在了我的心中。我本來就愛好這種事情,像這樣積累起來的知識,在開始寫小說以後,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本書就是以這樣的知識為基礎而創作的短篇小說集。為此,很多地方顯得書生氣。淋漓盡致地描寫出現實社會中的生活,也許是小說家的工作。但是,像這樣知識性的冒險——作品的好壞另作別論,也許是小說家的任務之一吧。下面是在創作時的一些感想。

《算不準的卦也准》其結果成了一篇草率的作品。作為作者是想強調最後的兩行—即:「如果所有的預言一點也不可能實現,的話,那麼,它和全部可以實現的不是具有同等的價值嗎?」這一論斷。通過這樣的方法,力圖表現出我們日常暖昧的思考。不管這篇作品的風趣如何,作為目的很難說是一篇完全成功的作品。

《花器》的色調和其它的幾篇有些差異,是一篇極其普通的短篇推理小說,未必具有書生味的傾向。我在酒吧間,看到櫃檯上裝飾著人造花和真花一模一樣,感到十分驚訝。於是,從中得到了啟發:「這不是也可寫成小說嗎?」這種想法是這篇作品的起端。

《雪女之惑》是在讀小泉八雲的傳奇故事時,感到「他的故事可以作為推理小說來讀」而開始的,大雪天的殺人事件,這也許會具有像小泉八雲的故事那樣的被世代相傳的可能性。但是,在整篇的刻意上,如果過於牽強就會很庸俗。在這一點上,曾費過一番功夫。

《蒙娜麗莎的微笑》也是在周刊志上讀到蒙娜麗莎的妊娠說之後開始的。在此以前,有關名畫的模特兒的零碎性知識,是擴展這篇理念的起因。

《昏暗中的女人》是現實生活中的一個插曲,夾雜著羅曼帝克。也描寫了一個美術館職員,使分離百年的繪畫中的男女邂逅的苦心。但是,這並不是我本人的創作原意,並留有作品化後沒有能夠十分成功的遺憾。

看到美麗的東西,有時會因為其過於美麗而使人感到恐怖。玫瑰花的艷美讓我感覺到它具有魔性。玫瑰的馥郁芬香,時而不是也能錯亂人們的理性嗎?記得,我在圖書館讀過在中世的歐洲曾有人探求過那樣的魔術。這就是《醉花》的創作意念。

《最後的夢》是從《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裡得到的啟示。做夢是我們日常生活中體驗最多的、不可思議的世界。在自己的備忘錄中曾經寫著:「把自己做的夢講給朋友聽,這夢和朋友的殺人一事偶然一致。因此,被殺掉了」。我把這幾行字和《一千零一夜》里的插曲融合在了一起。

《過早預言家》是為月刊《太陽》雜誌的「占卦特集號」而寫的。當初,題目定為占卦。年輕人對占卦也不是那麼相信,可是為什麼對它感興趣呢?這不是因為在這裡追求以自己為主人翁的虛構嗎?這就是寫這篇作品的直接的動機。不和說,加布達馬斯是作者擬造的人物。

時間一長,對於一個作品是由什麼樣的寫作方法組成的,就已經記不清楚了,會把其詳細的過節忘掉很多。在每篇小說的什麼地方,必定有一個或二個大的飛躍之處。然而,如今很難想起是如何閃現出像本書這樣的小說的想法。只能說是由平時積累的知識而形成的這種可能吧。關於這幾篇作品,只述說了現今可以想到的,很不充分。也許是畫蛇添足吧。

1982年11月

阿刀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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