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超凡同行

沖山伸次死了。這基本上是預料中的事,但沒想到是以這樣意外的形式死去的。不管怎麼說,萬波的危機是解除了,久連山也失去了復仇的對象,到了兩人該分手時候了。雖然時間不長,但他們兩個人以菱井商事、加島組、大東組為對手,進行了殊死的搏鬥。

菱井商事被他們搞得顧此失彼、慌亂不堪,致使和安中商事和並的計畫付之東流。沖山屍體的發現,也給他們創造了機會。對於赤手空拳的他們來說,應該說是幹得太漂亮了。

萬波受弦間康夫之邀,去了他的事務所工作。久連山雖然也受到邀請,但他決定回家鄉的設計事務所,繼續干他的建築師。

「萬波君,你說沖山真是大東組派的刺客嗎?」久連山在回家鄉小鎮的前一天,一邊和萬波對飲著別離酒,一邊突然問道。

「我是那麼想的。」

「那麼,他為什麼要殺首藤呢?不對,是為什麼首藤要幹掉沖山呢?」

久連山一副疑慮重重的樣子。

「也許是受大東組之託吧。」

萬波因為不用再擔心被當作替身,一副輕鬆愉快的神態。

「如果大東組委託『雙重刺客』,那還不如直接請求海部襲擊加島,這樣不是更快、更省事,而且沒有危險嗎?我估計襲擊加島的幕後策劃人不是大東組,而是海部和野野宮。」

「你說的我也考慮過,可理由是什麼呀?堂堂海部如果僅僅因為丟了面子,不會去干那種危險、幼稚的復仇勾當吧!」

「看是什麼面子啦。有時面子問題也會成為直接原因的。可加島組不聽招呼,沒參加暴力團聯合組織,我認為這對海部來說,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呀。」

「大概是因為加島活著,有些事他們辦不成。」

「可現在加島傷也好了,又活躍起來了。」

「那麼也許是那件辦不成的事情現在已經過去了。」

「你為什麼認為是加島的事情呢?」

「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為什麼認定限於加島一人呢?」

「你是說除加島之外還有其他人?」

「因為大東組的沖山是兩次襲擊加島,所以我們總認為,目標肯定是加島。但這裡邊是不是有某種錯覺呀。」

「你是說沖山要殺的是其他人?」

「對,沖山把我當加島來襲擊時,是在飯店的套間里。哪有單獨一個人住套間的呢?他在『阿卡普爾科』夜總會搞襲擊時,加島肯定也有同行者。」

「那,那你是說沖山襲擊的是加島的同行者?」

萬波的神態嚴肅起來,以前未能發現的死角出現在視野中。

「我也認為有那種可能性。在第二次襲擊中,本來是射擊那位同行者,但因為瞄偏了才擊中了加島。或許是打算將兩個人一起殺死而只擊中了加島。當時沖山是開了兩槍。這兩槍可能也有他特殊的含義吧。」

「是嗎?哎呀,我也感到是上當了。弄錯人而襲擊你的時候,稻葉的親信桑原不是也幫忙了嗎?我曾經想過,堂堂的菱井商事首腦不可能插手黑社會的糾紛呀。而且海部也參與進來,我總感到這不是單純的暴力團之間的爭鬥。原來加島只是個假目標,真正的目標是加島以外的人呀。」

「我們不妨設想一下,來襲擊我的時候,打算和加島同住在飯店的那個人,在第二次遭受襲擊時就在加島旁邊。他才是真正的目標。」

「如果是那樣,好像調査起來並不難。咱們趕快調查調査看。」

「你可真成了私人偵探了。」

「別挖苦我了,我可沒你那兩下子。只不過是為了活命才不得不幹的。再說,能活下來,實在要感謝你呢!」

「即使分手,今後我們也要堅強地活下去呀!」兩個人同時伸出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加島政知的「同行者」沒費周折就査清了。飯店裡加島政知的預約記錄中寫有同行者的名字。另外,「阿卡普爾科」夜總會遭到襲擊時的報道照片中,那個打算和加島同住飯店的人就站在加島旁邊。第一次、第二次都是同行者的,只有那個人。經過對這個同行者重點調査,發現了很多可疑情況。

「是嗎,果然有同行者呀。那麼,那個人是誰呀?」久連山極感興趣地問道。

「那是個女人呀,叫及川真樹……」

「怎麼?你知道?」

「不,我想過在飯店套間里能和他一起住的人,除了保鏢可能就是女人啦。那麼,那個叫什麼及川的女人是幹什麼的呀?」

「看來好像是與海部有關。」

「真的?!」久連山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音,「我已問過及川真樹的妹妹。據她說真樹的丈夫在幾年前的車禍中死去。可是你猜是誰把他撞死的?」

「這……」

「是海部坐的車,據說開車的就是野野宮。」

「你說什麼!?」

「好像從那以後,那個女人和海部之間就有了關係。聽弦間說,及川真樹好像是海部的對外接待員。」

「接待員是幹什麼的?」

「一句話,就是專屬於某個特定的資助者,按照吩咐侍候客人的女人。」

「那樣的女人,我記得在周刊雜誌等刊物上看到過,還真有啊?」

「如果及川真樹是海部的接待員,那作為『同行者』挨槍子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你是說,她是個『知道得太多』的女人?」

「有些情況證明,這麼想沒什麼奇怪的。為了幹掉這個知道得太多的女人,海部派出已被他馴服的沖山。但是這一企圖以誤射加島而失敗了。」

「作為沖山來說,也許也有意想乘此機會把加島組組長幹掉,為自己臉上塗金,但海部想偽裝成暴力團之間的紛爭,把那個女人滅掉的企圖卻失敗了。如果沖山因此先於加島組落在警察手中,那他的企圖將大白於天下。因此不能讓沖山活著,但是又不想再用暴力團的人,於是就讓一直跟著自己的首藤去干,不曾想他卻被沖山幹掉了。」

「在那以後,及川真樹怎麼樣了?」

久連山急忙問道。因為他一直惦念著萬波剛才說的,可又沒談出來的,到底有哪些情況證明她是個知道得太多的女人呢。

「真樹死了。」

「死了?!」

「從島根縣海邊的懸崖上掉下去摔死的。據說有被推下去的嫌疑。據她妹妹說,真樹患有恐高症,她絕不會去那種地方。」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5月24日,沒過多長時間。」

「這是偽裝成暴力團糾紛、把她幹掉的企圖失敗後,又製造了個事故身亡吧?」

「這個就說明及川真樹一定知道什麼。到底知道什麼呢?」

「不知道。這個案子叫人摸不著頭腦,好像根子很深呢。」

「我看我們追到這兒該收場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呀。」

兩個人同時感到脊背上有一股令人寒戰的冷氣一掠而過。之後不久,美國飛機製造大廠——斯普爾特公司,以推銷該公司飛機的活動經費名義,通過海部隆造將700萬美元贈予日本政府高級官員的醜聞被揭露出來。

一疊疊骯髒的鈔票飛來飛去,具有超凡能力的邪惡之人的酒宴就要開始。在北陸的一個小鎮上,久連山和他的新搭檔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殘酷奪走他妻子的正是這些具有超凡能力的魔爪。他雖然曾怒火中燒地去追趕那些魔爪,但是邪惡的主體卻非常輕易地將末端魔爪砍去,在久連山等力所不及的高處,大擺豐盛邪惡的酒宴。

他雖然有苦難言,卻也無可奈何。可以說,哪怕你僅僅偷偷看一下那以邪惡的周密設想建造起來的規模宏大的構造,就會教給你許多世俗間陰險的計謀。

他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妻子,但畢競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太短。這與他那即將開始、應該度過的人生相比,只是短暫的一瞬。快點忘掉那些悲痛的記憶,去迎接自己即將開始的真正人生吧,大概妻子在九泉之下也會為此感到高興吧!

新的搭檔是重代。兩人在同居過程中產生了感情。雖然他們是先發生關係後產生愛情,但不管怎樣,有愛總比無愛強。雖然是從無報酬的女傭「升格」為妻子的,但重代是個性情溫和的女人,雖有過不檢點的地方,但通過久連山的教育,總會改正過來的吧。

久連山感到沖山的死彷彿巳經結束了自己那一段不愉快的人生。

出原要一被突然宣布解僱。對解僱他,他也無話可說,因為他心中有鬼。但是53歲了,而且有兩個要撫養的孩子,如果被公司拋棄,他馬上就無法生活。

能夠哭著去哀求的只有他的資助者桑原良成。

「你競然還有臉跑到我這兒來說那種話!」桑原以極冰冷的目光看著出原。

「求求您,您好歹想點辦法照顧一下,隨便安排在什麼地方都可以。就請您把我安排在菱井沒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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