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撲上天網的毒蛾子

暮秋的晴空,萬里無雲,浸染上濃重的蔚藍色。漫山遍野,五彩繽紛。平日里其貌不揚的山野,每到晚秋,宛如抹上一層美麗動人的粉黛。

也許這一方山野過於平凡,幾乎無人前來拜訪。卻在隆冬降臨的前夕,趁這短暫的殘秋,到處盛開著洋溢野趣的草花。

仲夏時日,被烈日烘烤的雜草灌木叢里,決無可愛草花的一席之地。隨著雜木林中秋風四起,天空逐漸晴朗升高,變得一天比一天夜長日短,草花受其剌激,紛紛競相盛開。

秋日可愛的花朵,替代了春天大片的黃色小花兒。在此時日,紅色、紫色的花兒尤其醒目。由鮮花裝扮的雜木林,望之如火如荼。而往日平凡的樹木,被塗上了鮮艷的色彩,輔撒在秋意濃濃的山野里,平庸中潛藏著嬌美。將平凡的外衣,披裹住原本的美麗。時隱時現似地,以奪目的色彩,映入觀賞者的視野里。

在秋末的一個星期天,在遠離都市的多摩的山野里,正在舉辦越野比賽。

越野比賽,參賽者利用地圖和指南針,尋找陌生山野里所設置的標記,按照標記的提示,通過一個個關口,最終達到目的地。

今天的比賽被稱之為「越野競賽」。通過各關口的順序,事先已制定妥當。選擇哪條前進的道路?這由參加者本人自己決定。總之,要力爭儘快發現指示標記,搶先抵達目的地。

佐伯隆受朋友之邀,參加了這次越野競賽。競賽當日,朋友突然腹痛,佐伯隆只得自己一個人蔘賽了。儘管佐伯隆覺得有點掃興,但平時經常麻煩這位朋友,也就不好意思拒絕參賽了。

朋友無法一起前往參賽,本想自己也想打退堂鼓的,可是適逢晴好天氣、加之無其他事,也就勉強出席了。

當佐伯隆抵達會場時,因活躍的年輕人蔘賽較多,心情頓時歡快起來。

平時,整日生活在鋼筋水泥的「叢林」之中,來到了山野,淋浴在大自然里,佐伯的心情振奮了,決心取得好成績,讓朋友吃一驚。

不久,比賽開始了,參賽者一起出發,首先尋找第一個標誌牌。比賽規定只能步行、不許奔跑。藉助給予的地圖,尋找標記。圍繞標記的順序是指定的。前進道路,由個人選擇,這種比賽也可稱之為決定方向的技術比賽。

比賽開始時,許多人都簇擁在一起,漸漸地開始散開。

預設的標記,一共有六處。第四和第五之間,間隔相當距離,地勢也頗為複雜。地圖上標有等高線,但沒有道路。這裡是取決勝負的關鍵。

剛過第四個標記處,佐伯的周圍開始見不到人影了,大家似乎各自擇取前進的道路,在奮力向前推進。

複雜的丘陵地帶,如同波浪起伏著。丘陵中還夾雜著變形蟲似的細長山谷。

一個踉蹌被灌木叢絆住,佐伯束手無策。開始他還依賴地圖和指南針,選擇前進的道路,之後不多久,濃密的灌木叢林,擋住了佐伯的去路。走下山谷,跨躍到旁邊的丘陵,他終於迷失了方向。

自己現在在哪一帶?正朝什麼方向前進?佐伯越來越混沌不清。他儘力攀高,試圖尋覓人家燈火,然而越走地勢越複雜,彷彿進入了密林深處。

先前還能聽見參賽者的聲音,現在周圍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總之,佐伯徹底地迷路了。出發前,主辦者一再教誨要牢記三項基本技術:看地圖、使用指南針、以步測量距離。現在迷失方向,三項基本技術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忘記得一乾二淨的。

一旦迷失方向、地圖和指南針不會起作用,用步測量距離也不復存在。

真不該參賽。

此時此刻的佐伯後悔莫及,但為時已晚。

深秋的白晝即刻逝去,西邊已是暮色蒼茫。

佐伯心想其他參賽者也許已抵達終點,而自己別說是終點了,沒準將永久被禁閉在這裡。佐伯方寸已亂、惶恐不安。身不由己越走越糟。

兩腿綿軟,一不留神,滑進軟土裡。山坡地的引力,又使佐伯直往下滑。斜坡逐漸減弱,佐伯終於止住了,他兩手撐地,欲站立起來。突然,他感到手指尖的感覺很不妙,抓住了異樣的東西,他的視線飛快地跟了過來,清楚地看到土裡有人體的一部分。

佐伯情不自禁地喊了起來,他狂叫著,試圖遠離這異樣的物體,向相反的方向飛奔。

尋找標記,在他的意識中,已完全消失了。他算是幸運的,往相反方向狂奔,終於逃出了雜木林,看到了人家燈火。

町田警察署接到一份報告,內容是:在都下町田市域上小山田町的山林里,掩埋了一具人的屍體。報告來自越野競賽的參賽者。時間為11月25日的下午3點半。

町田警署接到報告後,立即派遣搜査員奔赴現場。

現場位於町田市的北部,人煙稀少,人口密度是市內最低的區域,北部鄰接八王子市以及多摩市。

多摩的丘陵地帶,是自然環境保護最佳的區域之一。

屍體被埋葬在上小山田町的雜木樹林的角落裡。屍體身份不明,身高160公分-165公分,年齡三十七八歲或四十歲出頭,性別男。身著茶色運動上衣、褲子、系領帶、白襯衣,腳上穿無帶黑皮鞋。

身上沒有攜帶表示身份的證件,因為被埋葬在土中,所以屍體變化不明顯。被土中的生物蠶食過。

通過驗屍,推測死亡期約有一個月。埋葬屍體的洞穴很小,上方約30公分,下方最多一米。屍體的姿勢是雙手緊抱膝蓋,頭被插在兩膝之間。

估計為節省挖洞時間,只得將屍體勉強塞進去。

聞到死屍惡臭的野狗或居住在山林里的小動物,把死屍的手叼出地面。這才被人發現這具死屍。

屍體的後腦勺,由於鈍器的打擊而形成下陷骨折,可認為這是死亡的原因。

挖掘出屍體、觀察死屍並進行現場驗屍,不知不覺,暮秋的夕陽隱藏到西山背後了。

要作更詳細的觀察,在現場是不可能的。警署的隊員決定從衣服表面採取異物,將屍體裝進存放屍體的專用尼龍口袋裡,搬運回去準備解剖。

「是在現場附近殺害的嗎?還是在其他場所殺害以後將死屍運來的?總而言之,罪犯作案不久才掩埋了屍體。」

町田警察署的有馬刑警獨自嘟囔著。

「您是怎麼知道的?」

同一警察署工作的年輕刑警松坂反問道。

「你不知道吧。人死亡後,大約過二三小時開始僵硬。過六至八小時以上,僵硬將遍及全身關節。四十八小時以後,開始解除僵硬。三至四天徹底解除僵硬。屍體僵硬後,不可能彎曲。僵硬解除後,即開始腐敗。驗屍結果,說是死亡約有一個月,那麼被殺是在10月下旬吧,白天氣溫很高,假如罪犯要處理屍體,那當然是作案後立刻處理了。」

「是啊,您說得對。」松坂理解了,他直點頭。

掩埋屍體洞穴的土壤,刑警認為這也是重要鉦據資料之一,採集適量,準備帶回去。這些土壤有可能潛藏有關罪犯的線索。

解剖結果斷定:死因系由於被鐵鎚或鐵鎚狀的鈍器重擊頭部,導致頭蓋骨斷裂、腦挫傷。死亡時間約一個月。

認定這是一起殺人事件後,在町田警察署成立了搜查專案組。

另外,以被害者的特徵,向警察廳的情報管理中心,作了查詢。根據貯存檔案,此人正是11月18日,麻布警察署所通緝的殺人嫌疑犯岸本弘行。岸本弘行的屍體出現了。麻布警察署逮捕了一名罪犯,並得到了供詞。此罪犯的坦白交待中,沒有涉及到殺害岸本。

麻布署以及玉川署,認為案子尚未解決,仍需繼續保留搜查專案組。

又再次審訊村岡始,村岡竭力否認殺害岸本。

「我沒殺岸本。我沒必要殺害他。岸本是個危險人物,可是對我有利用價值。我和岸本是同等的同謀犯,是休戚與共的。我不可能幹自掘墳墓的事。」

村岡依然頑固抵賴。

「岸本對你而言是個危險的同謀。如果岸本和真田繁美去向不明有關,加之他又犯了強姦罪。他的存在,對於你,就像是抱了一顆炸彈,只要滅了岸本的口,你的安全就得到了保障。」

「不,沒那回事。現在不是我先被逮捕了嗎?岸本犯強姦罪,又和真田繁美失蹤有牽連,這些事,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謀害屋代時枝以後,我和岸本沒有聯繫,我真不知道他在哪裡?在幹什麼?我不可能殺害我不知道的人。」村岡仍然辯解道。

町田警署的搜査專案組,認真作了屍體解剖,並且詳細化驗了從現場採集的洞穴土壤。土壤里可能殘留下被害人的遺物、衣料的碎片、體液、身體組織的碎片以及罪犯的遺留物等。

有關罪犯無意識在現場遺留下用肉眼無法捕捉或難以捕捉的細微東西,隨著科技的發展,運用發光、分光、分析裝置、X射線、微型分析儀器、混合成分分析裝置、核磁器共鳴裝置等,也能識別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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