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具有認可力的嫌疑

11月5日,剛從外面出差回來的竹浦真吾,接到了屋代由美子的電話。

「真吾,是我,由美子。」最近,她開始只稱呼他的名字了。

「啊呀,我正好想聽聽你的聲音。」

「我已經給你打了多次電活。」她的語調似乎在有口無心地抱怨著。

「我的主要工作在公司外,所以在公司的時間少。」

「那你就帶上BP機嘛。」

「公司也囑咐過我,我就是特討厭用這玩意兒。我像是被牽上繩子的猴兒了。」

「能放進口袋裡的小猴,聽說叫蜂猴吧,這種猴肯定帶著BP機。」

「真有這麼回事嗎?」真吾有點半信半疑,反問道。

「我在逗你。好啦,當務之急,我給你打電話是想起那事了。」

「回憶起了,什麼事?」

「就是前不久我們見面時,我說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安井真知子,我想起來了。」

「真是嗎?在哪兒見過她?」

「倒不是直接見到她本人,也是在照片上見過的。」

「在哪兒見到照片了?」

「我在區辦公廳參加了志願者活動。一個月兩次給孤寡老人送食品。就在一家孤寡老人那兒見過安井真知子的照片。」

「你說的那位老人是真知子的熟人嗎?」

「這個嘛,我不清楚。那位老人和真知子一起照了相。就如同您父親和真知子的照片那樣,說老人是自己的朋友。」

「朋友?就像接近父親那樣,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下周星期日,是我去老人那兒送食物的日子,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吧。」

「我非常想去。」

真吾知道由美子大學畢業後希望從事有關社會福利的工作。現在正為老人義務服務。

在另一位獨居老人那兒,有一張安井真知子的照片。她採用了接近父親的同一手段,來籠絡老人。

到了下周日,真吾和由美子一起去拜訪了家住杉並區浜田山的老人。他名叫石野文明,八十三歲。

據說老人以前在市中銀行擔任要職,目前已隱退,居住在浜田山的漂亮的公寓里,過著悠閑自得的生活。

「過著寬綽日子的老人,還需要志願者去服務嗎?」真吾提問道。

「有錢的老人更渴望家人的溫曖。儘管有人逞強獨立生活,但非常寂寞。美味高檔食品,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然而卻偏偏期待志願者每個月送一次飲食。」由美子說道。

在區辦公廳的支持下,以本區孤寡老人為對象,每月一次,志願者送家庭菜肴。菜肴的製作都由志願者承擔。

老年人伸長脖子焦急盼望這一天的來到。他們並不在乎菜肴的優劣,而是希望與志願者共進午餐,想回味一下家庭飯桌的氛圍。

「我父親也早提出自己一個人單過,看來內心深處還是懷戀家庭生活啊!」真吾獨自嘟囔著。

「那當然啰。老年人這一輩子,辛辛苦苦工作,在人生最後的旅途中,肯定不希望孤苦伶仃生活。誰都願意有一位終身伴侶。但是又怕打擾其他家庭成員的生活,也就忍著自己的孤獨。」

「真是那樣的話,我就是不孝之子了。」

「父親還健在,你多麼幸福啊!我自幼失去父母,姐姐替代了父母。」

由美子滿面愁雲。替代父母的惟一親人,卻又不幸被人奪走了寶貴的生命。

石野老人翅首以待由美子的來訪。今天的菜譜是,什錦飯、芝麻豆腐、熬蔬菜,酸黃瓜、裙帶菜以及沙丁魚乾。這絕非是奢華的菜肴,但充滿著志願者的一片真心實意。

由美子把真吾介紹給石野老人,老人極其高興,表示歡迎。

「人越多,吃飯越香啊!」

石野老人認為真吾是來陪伴自己吃飯的。二室一廳的單元房,陳設布置令人感到是個殷實的人家,卻掩飾不住老人孤獨度日的凄苦。

十張塌塌米之大的客廳擺著一台大屏幕彩電。現代老人的住宅里,電視機取代了貓,成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除睡覺外,老人的時間幾乎都是在電視機前度過的。

由美子趕在吃飯前勤快地打掃房間、整理東西。真吾陪石野聊天。

石野老人和真吾談話融洽,非常投機。真吾提到:社會把老人作為廢棄人似地放置在角落裡是不對的,而老年人自己很痛快地承認自己就是老人,這也不合適吧。

石野心領神會似地直點頭。

「對,你說得有理。老年人當他自己承認自己是老人時,那他真的成老人了。可我,自己絕不承認是老人。」

石野聳起肩膀,陳述著。

「就需要這種勁頭啊!老大爺,您的好日子剛開頭呢。」

「請你停止稱呼我老大爺吧。」石野緊跟著提出這一要求。

「啊,給您抓住了。」

真吾搔了搔頭。由美子打掃衛生巳經結束。

「好歡樂的氣氛啊!那麼,吃飯吧。」

「我早就等著啦!吃了由美子的飯菜,會越來越長壽的。」

「沒錯!老大爺!」

由美子稱呼石野老大爺,老人仍笑眯眯的。

「您怎麼不抗議由美子叫你老大爺呢?」真吾以示「不滿」。

「由美子另當別論啦!」

「那不公平。」

「我對女人向來寬容。」

石野的回答,使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老大爺,以前您給我看過一張同女人的合影,您的表情特歡快。」

「噢,是安田美智子吧。」

「名叫安田美智子嗎?」

由美子向真吾使了個眼色。安井真知子與安田美智子兩個姓名,在石野這兒那女人用了後面的姓名。

「她稱自己是大爺的朋友,可是,那以後再也沒露面吧。」

「以前我認為她是個好人,最終徹底被騙了。」石野的表情變得陰沉。

「您說被騙,是什麼事啊?」

「不太想回憶這事,我借了點錢給她,從此再也沒來過。」

「借給她多少?」

「1000萬日元吧。」

「啊,有1000萬日元?」

「她說母親病重,為了掙這筆醫藥費,無奈只得去紅燈區之類的地方幹活了,所以我勸她別去,借了1000萬日元給她,她說一定會還我的,我輕信了她。可是,從那以後就突然無影無蹤了,這時我才知道可能受騙了。」

「報告警察了?」

「即使報也白搭。這個嘛,她給了我這個老頭美麗的夢幻,作為酬金,也不算貴吧」石野感慨萬分地笑了。

石野講到美麗的夢幻,竹浦的父親如出一轍,被甜言蜜語籠絡住了。

「您給安井真知子,不,安田美智子家裡打電話聯繫過了嗎?」

「打過好幾次。一直沒人接,後來,電話的主人把電話取消了。」

「您問過她的住址嗎?」

「問過,沒記住。這事算了吧。她肯定有什麼特殊情況。她即使不還我這1000萬日元,我不至於窮得沒法過日子。」

石野似乎不抱希望了。

由美子和真吾同時想到,也許正是這1000萬日元才贖了老人一條性命。

從謀害屋代時枝一案判斷,凡是有錢的獨身女人和老人,都是罪犯的目標。他們總想鑽空子殺害他們,然後,搶奪他們的錢財。倘若石野老人,不痛快借錢的話,或許被暗殺了。

由美子和真吾兩人相對而視。倘若再繼續談論安田美智子的話題,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會餐,氣氛將變得沉悶了。

由美子正想轉話題,石野老人想起一件事。

「對了,對了,她送了禮物給我。」老人突然想起了禮物。

「她送您什麼了?」真吾問道。

「電子儀器,是測血壓的,很好使。我挺愛用的。」

「她送了您一個血壓儀啊?」

「是啊。1000萬日元的血壓儀,夠奢侈的。」石野豪放大笑。他並不是有意打腫臉充胖子。

「現在,還用著血壓儀嗎?」

「當然還用著呢。」

「能給我看一看嗎?」

「你也是高血壓嗎?」

「我對血壓儀感興趣。」

「那當然可以。」石野立刻起身,去取血壓儀。

果然,血壓儀操作很簡單。打開開關,將手指放入規定的指孔里,只要一按開關,血壓及一分鐘脈博跳動指數,就在顯示屏上出現了。

製造業者為「阿爾哥·老人科學研究所」。

「據她講,她的熟人開辦了這家公司,所以送我這個血壓儀。」

石野作了補充說明。

「您知道這家公司的地址嗎?」

「說明書上寫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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