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谷里的攻防戰

同一時刻,客店裡每一個人都聽到了槍聲和隨之而來的雪崩爆發聲。

槍聲傳來時,大屋和兩名部下神色吃驚地對視了一下。這槍聲也使大屋完全驚醒了。不過,催眠時發生的事他一點兒不會記得。

「那是什麼聲音?」

「這確實象……」話還沒說完,隨之傳來了一聲更大的爆裂聲,接著響起沸水翻滾般的噗噗聲。

「雪崩!」秋本說。

「是在權右衛門那一帶。」佐原隆造接上一句。

「那,他……」真紀子把下半句話咽了回去。可她的臉一下子變得刷白。反町下山的事,絕不能吐露半點兒讓大屋發覺。倘若反町遇上雪崩,也沒法去救。

「起先那聲響,是槍聲!」木下二曹判斷是槍響。

「有誰會開槍?一起雪崩開頭就是這樣的聲響。」

讓隆造這麼一說,木下也有點兒拿不準了。

「不管怎麼,去瞧瞧動靜。」

福島剛想起身,被大屋舉手制止:「我們去看看。你們在這兒別動。」

「也許有人給雪崩埋了。」

「你說有人遇難了?村裡人全在這兒,這麼壞的天氣,也沒人會上山來。」

「不,也許山下有人會上來。」

「那就交給我們辦吧。」這時的大屋跟施催眠術時的那麼順從聽話相比,簡直判若兩人。他神情嚴肅地出門去了。而且,再也沒追究反町的下落。

大屋一行三人離開此地不久,渾身是雪的反町回來了。

「啊,你平安無事!」真紀子不顧眾人在場,撲上前去緊緊地擁抱他。

「讓你擔驚受怕了,真對不起!」反町輕柔地撫摸著真紀子的背,然後扭頭對大家說:「那幫傢伙果然防得很嚴,他們擋住了從新山道上山來的投遞員高戶先生,把他推下了山谷。」

「哬,是彌平他!」隆造雙目圓睜。「彌平他怎麼樣了?」

「真可憐,大概沒救了。我也被崗哨發現,只好隻身拚命逃了回來,那幫傢伙真是發了瘋,在權右衛門那兒朝我開了槍。」

「果然,那第一聲響是槍聲啊。」隆造驚嘆地說。

「所以才引起了大雪崩。我真是在千鈞一髮時得救了,那些在山谷里的自衛隊看守好象全被大雪吞沒了。」

「真是自作自受!」

「不過,彌平先生也一塊兒被大雪埋沒了。」

「啊——!」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悲嘆起來。

反町對「妻子」說:「真紀子,這是彌平先生搭上命送來的信啊。」

他說著,把那封信交給真紀子。

「給我的,是誰寫的?」

「你看一下發信人的名字。」真紀子一瞧信封背後,表情突然變了:「啊,是利也!」

她急不可耐地拆開這封給反町重又封好的信,打開信紙:「什麼?利也說他老是跟枕頭說話,我可憐的利也。」

真紀子讀完信,把信紙緊緊地捧在胸前,目光變得深邃莫測。她已經忘記自己身處險境,把一切都拋在腦後了。她的眼裡只看見遠在千里之外那孩子逗人可愛的模樣。

「我一定要去……」她那沒有焦點的目光神遊在遠方,喃喃說著,忽地站起身來。

「真紀子!」

真紀子似乎沒聽見反町的喚聲,那封信依然緊緊地捧在胸前:「孩子在呼喚我,我要趕快走。」

「真紀子,你胡說些什麼呀!你要堅強些!」反町在她耳邊鼓勵說。

她似乎有點兒清醒了:「你瞧,我竟會這麼心慌意亂的。不過,我一定得去利也那兒,把利也帶回這兒來。請讓我去吧!」

「你說什麼傻話呀!你說去就能去倒也罷了。你難道不知道眼下咱們的處境嗎?」

「不管怎麼說,我非得去一趟不可。」

一個人鑽了牛角尖,怎麼解釋也是白搭。反町意識到,這封信交給她,果然招來了麻煩。

「好,我會讓你如願的,不過,要耐心等一等。眼下,山谷被雪崩堵住了,他們大概正趕往那兒去找斷了聯繫的警戒人員。可現在走,時間太晚了,看明天有沒有機會吧!」

時近黃昏,天氣稍見穩定,但云層又不,漸漸增厚。秋本把剛才對大屋施行催眠術後探聽到的情況一一告訴了反町。

「果然如此!可是,即使了解到事實真相,也還是救不了咱們啊!」

「你說救不了咱們,是什麼意思?」小暮克制住心中的不安問。

「雖然咱們不願意正視這個事實,但終將和風巢同歸於盡。」

「豈有此理!」小暮的聲音已近乎哀號了。

「這是大屋二尉親口說的吧。」

「那是在施了催眠術之後。」

「所以,這才是真話,諸位!」反町蹙緊眉頭,打量著眾人。「我剛才不是說過,要同心合力跟他們斗嗎?」

大家在體味反町話里的含義。「可是,這意思並非是主動戰鬥,而是要想方設法擺脫險境。這樣,咱們必須改變方針。」

「跟這些突擊隊員打一仗嗎?」秋本的話里含著譏諷。

「是的。」

「那麼,請問怎麼打?」

「秋本先生的催眠術,似乎能指揮大屋,難道就不能利用他來誘騙大部隊嗎?」

「誘騙?往哪兒?」

「權右衛門河。那兒還有雪崩的危險,把大部隊騙到那兒,在山谷上方加點兒刺激,就象昨晚把我們騙去,然後悄悄溜走那樣。」

「去是能去些人的,可是要把部隊所有的人都騙去,很難辦到吧?」

「讓咱們利用大屋,儘可能去試試。」

「要是只有大屋一個人去,不就落得一場空了嗎?」

「可是,沒有更妙的辦法了呀。」

「就算這計謀成功,他們只要有一個人活著,咱們也會被他幹掉的。」

「咱們什麼也不幹,不是也要被他們害死嗎?即使咱們是螳螂,也要豁出命來擋一擋車!」

「就算能巧妙地把大部隊騙到權右衛門河,怎麼來引起第二回的雪崩呢?咱們既沒有槍,又沒有炸藥。即使有也不會用啊!」福島問。

「只要把他們騙到權右衛門河一帶,我就有辦法治他們。」反町很自信地說。

塚本二佐得到報告,在權右衛門山設置的四名崗哨,全讓雪崩吞沒了。一時間,他吃驚得說不出話來。由於跟崗哨突然失去聯繫,心中有異,派出偵察兵去摸清情況,才得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偵察人員回來報告說,雪崩是在權右衛門河一帶的山谷半腰爆發的,大雪直瀉谷底。當時,如果崗哨在各自規定的位置上,是不會被大雪吞沒的,這一下是全軍覆沒。可是,他們全體人員為什麼要跑到發生雪崩的危險地帶去呢?這一點,偵察人員沒有找到答案。

總部立即抽調出十名隊員趕往現場救援,但雪內的能量還沒有完全釋放出來,仍有再次爆發雪崩的危險,加上時間已晚,給搜尋帶來困難。儘管全是體力充沛、強壯精悍的突擊隊員,但由於從昨天起沒日沒夜地連續執行任務,人困馬乏,極度疲勞。

而且,墜落飛機殘骸的回收和現場的復原工作都不能說已經大功告成。風巢的居民和客店旅客差不多還沒損傷一根汗毛地活著。可以說「鼠尾草」B行動還沒圓滿完成哩。

「犧牲的隊員固然令人惋惜,但首先得考慮讓活著的隊員好好休息,不必去冒這險尋找屍體了。」日野一尉提了個冷酷的建議,儘管冷酷,倒是個最恰當的方案。

「好吧。今晚就讓大家輪流休息。對風巢村,今晚是最後的期限了。」

「那麼,就按原訂方案幹嗎?」日野目露凶光地探視著塚本的表情。

「嗯,我想這一回應該能夠最終解決了。」

「請讓我來指揮吧。」

「可以。」塚本點點頭。

天氣預示著又一場暴風雪即將來臨。山裡暮色濃重,周圍一片昏暗。尋找被雪崩掩埋隊員屍體的工作,似乎要延宕到明日進行。大屋和他的兩名部下,也許是回總部去了,不見他們的人影。

「如果今晚能平安無事的話,明天咱們就要主動出擊啦。」反町側耳細聽著越過山嶺的風雪聲說。他想,今晚是最危險的時刻。隨著時間的流失,情況對他們會愈加不利,所以,今晚他們準會有所行動。但是,把這想法一說,反而陡增大家的驚慌不安。

「從現在起大家輪流休息吧,明天要請各位以全副精力來對付他們。我第一個值班,請每隔兩小時換班。」反町提出了輪流休息的辦法,敵人即使有什麼行動,怕也要夜深了。

「反町先生,請讓我去偵察一下吧。」小暮突然說。

「偵察?」

「我想去探聽一下對方的動靜,可能的話,再想去找找野崎先生。」

「不過,你對這兒一帶的地形不熟悉啊。」反町無法撇下大家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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