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兇惡的「鼠尾草」行動

二月十X日,風巢村在大雪中完全陷入了孤立。原以為今年不象往年有大雪降臨。可到二月中旬,由於強大的低氣壓經過太平洋海岸,南阿爾卑斯和內陸山區同時突然受到風雪襲擊,隨低氣壓過境形成冬季型氣壓,颳起猛烈的信風。

為了重建風巢,經反町的努力開築的新山路也完全被大雪封鎖,派不上用處。為了度過冬封時期,反町儲備了可供二十人吃用二十天的糧食和燃料,所以被大雪封鎖幾天,並不感到有什麼為難。恰好這幾天,有五位旅客投宿在客店裡,但總不能把這些客人長期留在這兒。這種季節來此深山探險的旅客,都是些與眾不同的人物,是跟普通遊客大相徑庭的人,全帶上些老資格旅行冒險家的味兒。

低氣壓過境之後帶來了高氣壓,從大陸方向刮來猛烈的信風。山裡不停地颳起暴風雪,使人無法出門。正當山區在低氣壓控制下,被惡劣氣候所包圍時,突然風巢村裡象被雷電擊中般地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隨之是一股強烈的氣浪呼嘯著撲來。屋子關閉不嚴的套窗刮飛了,有的屋子玻璃全震碎,房裡的擱扳都翻落在地。風巢居民和客店的旅客全給嚇懵了。

「究竟出了什麼事」

「是地震吧?」

「象是打雷。」

「不,也許是雪崩。」

「可從來沒有過這麼厲害的雪崩啊?」

村裡人一下子全奔到門外,連半身不遂的老人都驚慌得想從床鋪上掙紮起來。儘管這轟響和隨之而來的衝擊氣浪那麼巨大,但並沒有讓人感覺到哪兒有發生雪崩的跡象。這村子裡住上大半輩子的老人都知道以往發生雪崩的地區。靠近山那邊籠罩著濃密的雪雲,雪片乘著風勢亂舞,有時大風吹開雪雲露出山的姿影,不一會兒又隱沒在密密的雲霧中,滿天陰沉沉的,只有在雲開的一剎那,才望見遠處有一股黑煙騰起。

「那是什麼?」有一位旅客一眼望見了。

大家都朝那位旅客指的方向望去,卻又被更濃密的雲遮住了視線。

「好象那邊在冒濃煙。」

「我也看見了。」

「象是仙丈岳那方向。」好幾個人證實了那位旅客的發現。

「會不會是雷擊引起森林火災啊?」

「這個季節哪會打雷?」

「冬天也會有。」

「說不準是架飛機墜落吧?」另一位旅客提出了新的見解。

「飛機?」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

「要是雷擊打在遠處,怎麼會颳去套窗,震碎玻璃呢?剛才那個衝擊非同尋常啊。準是空中有什麼巨大物體墜落下來了。」

「要是飛機失事,那可嚴重啦!」客店主人佐原隆造神情緊張地說。

「最好去看看究竟。」那位認為是飛機墜落的旅客說。

「請等等。」反町阻止說。「咱們連確切的地點還沒搞清楚,在這麼個壞天氣里貿然行動太危險了。而且,究競是不是飛機墜落還是個假設。要不是飛機墜落而是雪崩的話,還會接連引起兩三回雪崩,這可太冒險了。還是等到天氣恢複正常再說吧。」

「那麼,難道就眼看著不管?萬一是飛機失事,也許還有人活著啊!」

「這也沒法子。你也看見了。這兒除了我,凈是些老頭兒、老太太。咱們也沒有去救援的能力。再說,你們這些客人人生地不熟的,怎麼能讓你們去干這麼危險的事呢!」

「那起碼也得趕快報警啊。」

「太遺憾了。電話還沒安好。一切聯繫全靠郵局的信使。這麼大的雪,信使也不會來這兒。」

「沒想到我們來了這麼糟糕的地方。」旅客們紛紛交換著驚恐的神色。

怕人的巨響就這麼一下再也沒動靜了,但人們的心裡總覺得在山那邊存在著一個難解的謎。人不能在冰天雪地里逗留太長的時間,暴虐的風雪又把大家趕回屋子。對巨響和氣浪發生的地方大家都懸著一顆心,旅客跟反町眾說紛紜,對這樁怪事作了種種猜想。有人說會不會是UFO(飛碟),也有人猜測說大概是塊巨大的隕石墜落下來。

暴風雪又整整颳了一夜。

「這天氣,就算變好了,也沒法立即跟山下取得聯繫啊。」反町暗暗擔心著。

倘若象旅客推測的那樣,果真是飛機墜落,那麼即使天氣轉好也沒法聯繫上。眼下,就憑村裡這點兒人力,要進行救援怕是力不從心,在那兒如果還有倖存者,看來也只好見死不救了。反町焦慮不安,外面,沉沉的夜隱沒在暴風雪之中……

第二天早晨,低氣壓過去了,天氣顯出了好轉的徵兆。反町抓住時機,為了弄清昨天發出的巨響和黑煙的原因,開始行動起來。由熟悉這一帶地形的佐原隆造帶路,加上三個身強力壯的旅客一塊兒動身。如果是飛機失事,確實需要一些人手,所以反町不再拒絕旅客的幫助。這時,也不再冒黑煙了,佐原隆造憑昨天瞥上的一眼,也能大致估計出距離方位。

「大概就在水不入一帶吧。」

從風巢往仙丈岳方向走上二十來分鐘山坡,在那兒一帶的林子里就有水不入山澗流過。跟它的名字相反,夏天山澗的水量很大。據說從前有對戀人私奔到這兒,築了間小屋住下,過起小日子來,名字的來源也在於此。現在已經找不到小屋的痕迹了。由於這兒山谷不深,所以不怕雪崩的威脅。但是,一連幾天的大風雪,山澗里也埋著很深的雪。平日走二十來分鐘就能到,今天卻花了近四十分鐘才氣喘吁吁地好不容易爬到這兒。到了失事現場,大伙兒被眼前的慘景嚇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

栂樹、樅樹這些針葉樹全被壓倒在地,密密的森林猶如被惡魔的爪子抓得鮮血淋漓露出了地表,在充滿森林氣息的自然環境中,金屬碎皮飛得到處皆是,一些折斷的樹榦上留著焦痕。在失事地的中心出現了一個又深又大的坑,細長的機身就陷在那兒,還在飄著一股刺鼻的油煙味。要有乘務員的話,在裡面也准燒得象塊焦炭了。不遠處,在倒地的樹榦上有半張象是機翼的金屬板,上面塗著太陽徽記。

「果然是飛機失事啊。」半晌才回過味來的佐原隆造喃喃地說。

「象是自衛隊的噴氣式飛機。」反町從機翼形狀大小判斷出來。看來這架飛機是被卷進惡劣的氣候,控制儀失靈才墜落的,也沒有生還者,乘務員在墜落時當即死去。

「快瞧,直升飛機來了!」一位旅客指著上空喊。一架直升飛機鑽出山脈的空隙往這兒飛來,在它的上頭還有一架象是偵察機。反正能辨別出都是軍用飛機,看來有關方面已經開始來救援了。

「喂——!」旅客朝直升飛機揮舞起手,大家同聲呼喊起來。

直升飛機似乎也看到了這群人,直線朝他們飛來。在失事現場繞了好幾個圈,也許是把他們觀察到的情況發回基地去。這時,那架偵察機還在天空中盤旋。

「看來這飛機要降落下來。」

大伙兒都仰起頭期待著,可是直升飛機光在他們頭頂上盤旋,並沒有降下。在離這兒不遠處有砍去樹木的平坦地,直升飛機能在那兒降落。大家白白地揮了好一陣子手,直升飛機跟偵察機卻飛走了。

「過一會兒,就會派來救援人員吧。」

「也許他們認定沒有倖存的人,所以怕要等雪化了再來吧。」

對旅客的推測,反町反駁說:「這不可能,他們不會扔下駕駛員遺體不管的。」

「不管怎麼,得踏大雪到山下去報告。」隆造心裡放下了塊石頭似的說:

「不過,你瞧,往後這村裡會喧鬧起來,救援隊一來就會把風巢當基地用。」

「那這個孤零零的村子就有救啦。死了駕駛員真可惜,不過,咱們是因禍得福啊!」一位旅客對這場災難象是事不關己地笑著說。

「鼠尾草部隊」隊長當然選了突擊隊培養出來的嫡系親信——突擊隊教育班甲府學校主任教官塚本浩次二等佐官。這是軍神特地指名要他去擔任這項任務的。此人是陸軍士官學校五十五期畢業生。太平洋戰爭中,在進攻巨港 中擔任第一挺進團陸軍挺進第二連隊小隊長。此後,轉戰南方各地,戰爭結束時他在緬甸,已是個身經百戰的大尉軍官了。戰爭結束後,正逢清洗令公布,於是在鄉下當了一陣子農民。昭和二十六年(1951年)撤消清洗令回到自衛隊。由於他挺進襲擊巨港的戰績受到賞識,在三十一年(1956年)進美國陸軍步兵學校留學,學習突擊戰術。回國後創設自衛隊的突擊戰術教育班。

眼下,有七百多人的突擊隊員以及配備在全國各連隊的教官,幾乎全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這個塚本二佐和軍神,儘管在陸軍士官學校是前後幾屆的校友,卻可以說是「肝膽相照」的摯友。

塚本以對學員訓練嚴格苛刻而聞名,隊員們背後叫他「鬼塚」。他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又有從不間斷練就的一副強壯充沛的體力,至今二十來歲的年輕隊員仍不是他的對手。在同期出身的軍官中,他晉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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