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違背道德的死因

翔子想和桐生一起去看電影。特地跑到電影院看電影,這已是十多年前的回憶了,更何況和一個年輕女孩一起,簡直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缺乏此類做人樂趣的生活,翔子向他發出邀請時,他反倒感到了一絲困惑。聽翔子說,這部電影描寫了那場著名的豪華客輪海難,主演是當今的超級偶像,影片的投資達到數百億日元,是一部長達三個多小時的巨作。

桐生對電影毫無興趣,但能和翔子一起去看電影令他心動。桐生不記得曾經和妻子一塊看過電影。翔子的邀請,讓他意識到電影本該是在電影院中觀看的。

也許黑暗中的狙擊手,還在什麼地方窺伺著機會,但他總不會在電影院和人群中發起進攻吧。

一瞬間的躊躇過後,桐生決定前往。翔子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

難得踏進電影院,這部耗費巨資的作品的確氣勢不凡、給人以衝擊力。

電影散場走出影院,天已經黑了,華燈初上的新宿街頭,色彩斑斕。兩人雖已盡興,卻也不想就這麼回家。

「真想找點好吃的。」翔子提出了要求。

「是啊,先來確定方向。日本料理、中國菜、西餐,挑哪個?」桐生問。

「都想吃。」

「小心吃壞肚子。三個都吃可不行。最多選兩個。」

「那就中國菜和西餐吧。」

「如果你的胃裡放得下。」

桐生苦笑著,開始找尋合適的店鋪。周末之夜,街上人多,外國人也不少。

桐生想起一家不錯的中餐館,兩人拐進一條巷子。迎面走來一群年輕男子,穿著亮閃閃的衣服,個個都挺囂張的。

他們與翔子擦肩而過,其中一個人突然開口:「嘿,這不是明美嗎?小妞,又背著咱兄弟來這兒做買賣了?」

翔子沒理他。

「喂,站住!」那個說話的男子,長著一張精瘦的刀疤臉,一下堵住了翔子的去路。

「你問我?」翔子面無表情地說。

「除了你還有誰?我想這幾天怎麼不見你,原來躲在這兒偷偷摸摸拉客哪。」

「請你放尊重點。」

「別裝蒜!你忘了你靠誰吃飯了?跟我過來!看來得給你身上留點記號,看你還能做買賣!」

「你讓開,我叫警察了!」翔子的語氣堅決。

「這話新鮮了,叫來警察,可是你先倒霉喲。」

說話間,那一夥已經將兩人圍在了中間,凶神惡煞一般。經過的行人都察覺了這股殺氣,躲得遠遠的。

「我說你們別找麻煩,讓我們過去。」桐生實在看不下去說了一句。一伙人的眼光轉到他身上。

「這位客人,您裝什麼正經呀。」

「我不是什麼客人,我是她朋友。」

「呵呵,還是朋友啊,這朋友也有各式各樣的,您是咱明美哪種朋友呀?」另一個傢伙拿腔拿調地說。

「她的保護人。」桐生說。

「嘿,你們聽聽,保護人。」刀疤臉回頭對著同夥哈哈大笑。接著其他人也笑起來。

「抱歉。」桐生護著翔子,想從堵在路中間的刀疤臉身邊穿過。

「我讓你站住你聾啦!」

刀疤臉突然拔拳砸向桐生。桐生幾乎沒有躲閃,便和對手交換了位置。刀疤臉一拳打空,顯然用力過猛,撲通—聲趴在了地上。

刀疤臉還要逞強,站起來,好像什麼事也沒有。

「混蛋!對你客氣你還得意了,老子今天給你點厲害看看。」

這話就像是一聲號令,一伙人蜂擁而上。一看便是打群架的老手,眾人各擺招式包圍了桐生,意圖群毆。一場混戰眼看就要開始。

有些人在遠處圍觀,按他們的預測,桐生和翔子轉眼前就會成為這伙流氓的盤中餐了。

正如他們預測的那樣,混戰轉眼便結束了。然而,結果卻和他們的預測相反。趴在地上的是那些小痞子,只有桐生和翔子二人依舊站著。

桐生的氣息依然平靜:

「小子們,我本想打斷你們一兩條胳膊,今天就先放了你們,以後不許你們動她一根毫毛,誰要敢動一動,今天可只是讓你們嘗嘗鮮。」

桐生扳起刀疤臉的右手,將他的小指掰得嘎嘎作響,那傢伙竟像個女人一樣哀號起來。

「快滾。趁我還沒改主意,在我面前消失!」桐生的嗓音低沉而沙啞,一股從他全身噴發出來的力量早已摧毀了那些小流氓,一個個連滾帶爬地跑了。剛才,有一個人一直注視著桐生的一舉一動。

新宿警署的牛尾警官因為和案件的有關人員見面,回來時,正巧經過鬥毆現場。

在這一帶,這樣的場面並不少見。小流氓常常跟一些中年男子和少女過不去。牛尾也認識他們,都是些暴力團的年輕跑腿,他們的「事務所」就在管區內。牛尾本以為他們是為了那點可憐的保護費正在不擇手段地敲詐隨意拉客的女子。

那女的雖然刻意打扮得成熟,看得出還是孩子。連這樣的女孩都不放過,足見小流氓為了保護費是不顧一切的。

牛尾本想看看事態發展,找個時機出面解決這個問題。可那女孩身邊的男子已經把一夥流氓都放倒了。這男子樣子挺老實,可身手卻是專業水平。看得出,他不僅僅是拳術高手,這樣的身手只有在實踐中才會磨練出來。

那個男子也好像後悔在路人面前暴露了功夫,催促著少女,趕緊離開了現場。

(這個男的,有來頭)

牛尾的直覺告訴他。如今一身老實巴交的樣子,卻隱藏著久經沙場的過去。為救少女,無意中暴露了自己。可是,他想不到,圍觀人群中竟然有一個牛尾警官。

牛尾的好奇心到此為止。那個男的並沒有犯罪。只是因為流氓挑釁,為保護少女才進行了反抗。雖然都被打倒了,小流氓並沒受太大傷害。其中一個的手指像是被折斷了,但這也是正當防衛吧。

牛尾並沒有興趣追蹤這個少女身邊的男子,詢問他過去的歷史。而且他也沒有這樣的權力。管區內發生的一個小小事件,很快便在牛尾的頭腦中淡化了。

「大叔,你真厲害!」

離開現場,兩人在中餐館坐定,翔子又用她滿懷驚異的眼光看著桐生。

「年輕的時候玩過一點空手道,對手太臭了。不過,真不該那麼冒失。如果他們有傢伙,可就危險了。以後我得小心。」桐生的言語間帶著悔意。

「實在不像是玩過一點喲。你讓他們在你面前消失的時候,那氣魄實在太棒了。」

「別說了。我直冒冷汗。」

「我的真面目暴露了。」翔子側過臉去。

「你的真面目?剛才那些小流氓說的怪話,別放在心上。你就是你。哎呀,打了一架,肚子可真的餓了。看來吃完中國菜,還得吃西餐了。」

「大叔,剛才的流氓,和那個射箭的兇手會不會是一夥的?」

「我也想過,不會的。兇手怎麼會知道我們今天晚上來看電影?要是兇手,就算是小巷子,也不該在行人那麼多的地方下手。如果真的有計畫襲擊你,應該在你一個人的時候才對。跟上次的手法比起來,也太拙劣了。你不也認識那個刀疤臉嗎?」

桐生看看翔子,翔子低下了頭。那個刀疤臉知道翔子的真實身份。

關於這個,桐生心裡也有模模糊糊的預感。不滿二十歲的女孩住在緊鄰市中心的豪華公寓里,又沒有資助,那些一般的工作,是維持不了的。

他也不迴避翔子可怕的側面:尚未成年便開始接客!可他對側面不感興趣。

人與人之間的全面接觸,即便是夫婦都很難做到。有時實現了全面接觸,辛苦營造的關係也會受到傷害。看到翔子展示給他的一面,桐生已經滿足了。

接觸翔子其他的側面,便會踏入桐生本已絕緣的過去。不讓翔子接近這些,也是為她好。

三月七日下午兩點多,新宿大都會賓館二十五層的客房服務員三崎好美來到二五一四號客房門口,按響了門鈴。

這間房的客人本該在今天離開,可過了中午也沒到前台結賬,前台給房裡打電話,沒人接,便通知樓層的客房服務員去看看情況。

門口的「Don''t Disturb(請勿打擾)」指示燈亮著。有的客人外出時可能會忘記關上指示燈。門鈴響過三次,無人應答。三崎好美抬手敲門,喊著客人的名字:「中林小姐,我是客房服務員。」

房內仍無動靜。三崎用二十五層的通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窗帘拉著,屋內很暗。三崎將門打開一條縫,保險起見,又在門口打了聲招呼,依然沒人回答。

但是,好美已經感到室內的氣氛異常。與其說是工作經驗不如說是女性的直覺。而且,很少有客人外出時也拉上窗帘。

三崎回到樓面服務台,和前台聯繫:「二五一四室情況異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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