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春之魔術 第一章 櫻花前線仍為時尚早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譯者:曹三俗(輕國ID:satoi)

校對:曹三俗(輕國ID:satoi)

*譯註:櫻花前線,是為預測櫻花開花的等期日線。

I

冬天與春天爭奪北半球的控制權,並暫時產生平局的結果便是,讓東京迎來了冰冷雨水籠罩全城灰色正午。時值三月中旬,正是學生們放春假*之時。

*譯註:春假,一年三學期制中的春季假期,日本大學一般為從2月至3月的兩個月。

天氣晴朗的話,原本會有豐沛的陽光從上野站車站大樓的透明天花板灑落而下,可今天卻只有人工照明。在人聲鼎沸的寬廣中央大廳里,有兩個人影正並排快步走著。

「許久沒來,上野站竟然變了不少啊。感覺變得像台場*一樣漂亮了呢。」

*譯註:台場,東京地名。

「你怎麼老是沉浸在二十世紀的回憶中呀?全面改造已經有好幾年了。」

他們一個是五十來歲、很有威嚴的女性,一個是戴著眼鏡的青年。

兩人慌慌張張地四下張望,最後在檢票口邊,青年大聲喊道:「喂——耕平君!」

一個年輕人身穿工作服,上面又批了件大衣,一副「之後要去野外活動」的派頭。他嚇了一跳似的回過頭來。

「主任、事務長。」

身為聖路加大學文學部一年級學生的能戶耕平,走到了他打工處——日本怪異幻想文學館所屬的兩人面前。女性是事務長、男性則是文藝主任。

「啊啊,終於趕上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出發了呢。」

「你們怎麼來了?」

「有東西要交給你呀。來,把這個拿去。」

事務長從巨大的手提袋裡取出一個紙包,把它推進了耕平懷裡。包裹有幼兒園小孩的頭那麼大。

「裡面放著各種吃的、葯、還有暖寶寶。如果你覺得麻煩扔了也沒關係,反正先拿著吧。」

儘管有些強加於人,可這舉動是善意的。耕平道謝後,滿懷感激地收下了。主任為了確認而問道:「你不坐新幹線?」

「嗯,是在來線的特急。」

「錢還夠嗎?」

「今年年初發的打工錢還很充沛。」

「是嗎,不過還是多多益善啊。我們都準備好了,你就拿去吧。」

面對遞來的這枚絕不算厚的信封,耕平搖著頭想要回絕。而主任則笑著說道:「這是搜尋館長和來夢的費用,算恐怖幻想文學館的必要經費。這只是先行預支,事後會好好結算的。」

「非常感謝。請不用擔心,我不會攜款潛逃的。」

聽了年輕人笨拙的笑話,事務長也作了同一等級的回答:「要是攜款潛逃可就麻煩大了,我們這種貧窮財團,馬上就會陷入財政危機的哦。」

「沒錯沒錯,再說如果初代館長和將來的館長都不見了,恐怖幻想文學館可就碰上存亡危機了哪。」

「將來的館長,不該是主任您嗎?」

「我是第二代,你則是第三代。我可是想把重擔早早推給你,自己則以一流大學教授的身份悠閑度過餘生哪。」

「誰都有做夢的權利呢。」

事務長笑著打趣說道。主任則一臉失望,摸著睡亂了頭髮的腦袋。

「給你們添麻煩了。那麼我出發了。」

耕平望向頭頂的電子公告牌。在來線的特急列車再過五分鐘就要發車了。

青森縣籍貫的主任給了在東京出生長大的年輕人最後一句忠告:「小心寒冷啊。那裡要比東京冷10度哪。你就想成隆冬時節吧。」

「謝謝您。」

耕平帶著萬千思緒鞠躬敬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他半走半跑地穿過檢票口,從機器上扯下車票後,便完全奔跑著離開了。恐怖幻想文學館的兩大領導(但是沒有下屬)都一臉擔心,目送著他的背影。

等耕平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後,兩人轉過身,走進了擁擠的人群。

「他不會要緊吧?」

「只能依靠他了。我們就耐心等候他們平安無事歸來,講旅途見聞給我們聽吧。」

「是啊。我們也不能休息,只能在這裡等著呢。話說,今年怎麼樣?論文寫得出來嗎?」

「總之四月份裡面會有辦法的吧。」

「不是『會有辦法』,是要『想辦法』啊。」

「好、好。」

主任的頭和肩膀同時縮了起來。

耕平成了列車上的乘客。

自上野站向北。和去年八月下旬的路線一模一樣。那時的窗外還滿是晚夏風景,耕平穿的是短袖,他的心裡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地。他那時想要離開東京,想要有所發現。而什麼都沒找到,只是一味浪費時間和旅費,最後垂頭喪氣地回東京的可能性更大。可是,耕平找到了。他找到了可以為之付出一生的事。那就是保護名叫立花來夢的少女。

列車裡很空,耕平便一人獨佔了四人包間。對於並不想身旁有人陪伴的年輕人來說,這種情況正正好。他將背包放在邊上的座位里,把從事務長那兒收下的紙包擱在膝蓋上後,便將手肘架在窗框邊回想起今天早晨的記憶。

這是個平淡無奇的早晨,沒有任何預兆。耕平過八點起的床,為看新聞打開電視,洗完臉,準備好了小小的早餐。他沒訂報紙,因為夾在裡面的廣告只會使可燃垃圾的量增加,有必要的話去車站小賣部也能買得到。

將玄米薄片澆上牛奶,正把勺子插進碗里的時候,電話響了。他擔心著薄片會不會泡爛,而不情願地提起了聽筒。

「你好,我是能戶。」

「一大清早打擾了。請問家父在您這兒嗎?」

這個禮儀端正到有些生硬的聲音主人,正是恐怖幻想文學館理事長兼館長北本行雄的女婿典夫。北本是不動產公司的總經理,典夫則是副總經理。

聽了問話,耕平加之否定後,典夫的話語變得隨便了。

「哦,你這兒也不在啊……這樣的話,到底去哪兒了呢?真難辦哪。」

「北本先生嗎,他怎麼了?」

聽到耕平略帶懷疑的問話,典夫一瞬間有些遲疑,不過看來他也不得不作答。

「從昨晚起,就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立花來夢也和他一起……」

耕平記憶的膠捲突然跳過了好幾幀。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北本先生公司的接待室里,臉色蒼白地與典夫交談了。一路趕到這裡沒有碰上交通事故實在是萬幸,說不定路上也真的差點碰上過。

據典夫所說,昨晚北本拜訪了來夢居住的福利院,經院長知悉後帶她外出,並就此失去了下落。

看來他們兩個正一起行動。來夢不是獨自一人,這讓耕平稍稍有些放心。不過疑問依然有如泉水般接連不斷地從心中湧出。

為什麼北本什麼都不通知耕平,就把來夢帶走了呢?這種事從沒有過前例。來夢為什麼不與耕平聯絡,就跟著北本走了呢?這也從沒有過前例。兩人去了哪兒呢?現在又在哪裡?他們身陷危險之中嗎?發生了什麼事?耕平要怎麼辦才好?是一直耐心等下去?不去尋找他們倆人好嗎?要是行動的話,又要怎麼做?要找的話該去哪兒找呢?……

再怎麼思索也得不出結論。典夫站起身向各處打電話聯絡,又指示公司職員去做事,最終還是坐回沙發上,伸手拿起了早已冷掉的咖啡。

「說不定我們也沒必要那麼慌張。岳父或許就是帶著來夢君去泡溫泉了吧。等到今天傍晚,他們大概就會帶著伴手禮回來了吧。畢竟岳父他最近心血來潮做的事情越來越多了哪。」

典夫彷彿在說服自己。耕平也能理解他這種做法,可和人在一起時就是沒心思安撫自己。

《Green Green》的旋律輕輕地響了起來。耕平彷彿觸電般迅速將手伸進口袋。《Green Green》是耕平手機的來電鈴聲。直到上個月,耕平還沒有手機,可他隨後改變了想法。

住在兒童福利院的來夢是禁止攜帶手機的。既然來夢沒有也用不了手機,那麼就算耕平這邊帶著也無濟於事。所以他沒有買。

對於耕平來說這是不言自明的理由,而從長輩看來,估計會覺得他總是拘泥於一些奇怪的方面吧。北本終於苦笑著給了年輕人一個忠告:「我說啊,耕平君,你要是帶著手機的話,萬一發生了什麼急事,來夢君不就能馬上聯絡上你了嗎?你不必把電話號碼告訴別人,就告訴來夢君,只把它當做是條專線就行啦。我想它的有用程度是僅次於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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