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首次渡河

拉杰特拉王子所率領的五萬名辛德拉軍,和亞爾斯蘭所率領的一萬名帕爾斯軍朝著烏萊優魯往西南的路前進。

卡威利河正值冬季干水期,水深只達馬腹。在渡河途中雖然有幾次陷入深水的人馬幾乎溺斃的情形,然而,終歸沒有造成死亡。大軍平安地完成了渡河的行動。

對亞爾斯蘭而言,大軍渡河的經驗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不只感到稀奇,那爾撒斯的話也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

「拉杰特拉王子絕對不是一個無能的人。因為在這之前,他已經率軍成功地渡過這條河了。」

是嗎?光是感到稀奇是不夠的,還必須趁機學到別人的長處。當亞爾斯蘭這麼想著的時候,在前頭偵察的辛德拉騎兵慌慌張張地趕回河岸。

「卡迪威軍在前方布陣了。」

當這個消息傳進來的時候,西南方已經揚起陣陣塵煙了。卡迪威似乎想要阻止拉杰特拉渡河。雖然在千鈞一髮之際趕不及截住渡河的軍隊,但是,才剛剛過河的拉杰特拉軍還沒有將陣勢整頓好,而卡迪威軍的一萬五千名騎兵就衝殺過來了。

拉杰特拉最初的戰爭根本連運用那爾撒斯巧妙安排的戰術的時間都沒有,就因為一場混戰而揭開了序幕。卡迪威王子的部將普拉達拉特在這個國家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剛勇戰士。他揮著厚刃的偃月刀,每次砍下,坐騎的左右方就噴起了血柱,人馬的屍體不斷地堆積起來。拉杰特拉軍畏縮地往後退,從河岸上被趕落至水中。

在陣形還沒有完全整頓好的情況下,就被普拉達特將軍的驚人臂力逼得走頭無路的拉杰特拉,便想把燙手的山芋丟給帕爾斯軍。

「亞爾斯蘭殿下,是不是利用這個機會,讓那個不懂世故的卡迪威看看名揚遠近諸國的帕爾斯騎士的驍勇?」

「知道了。達龍,看你的了。」

「如果這是殿下的意思的話……」

行了一個禮之後,達龍一手拿著長劍,一腳踢向馬腹。他雖然知道這是拉杰特拉厚顏無恥的陰謀,但是,他不能不聽從亞爾斯蘭的命令。再加上讓大家知道帕爾斯人的忠誠與勇猛也不是一件壞事。

揮著偃月刀,用鮮血把河岸的砂子變成紅色的普拉達拉特,看見一個全身上下一片墨黑的騎士,毫不恐懼也毫不猶豫地策馬急馳而來。他抖落偃月刀上的血漬,用癟腳的帕爾斯語大叫:

「帕爾斯的走狗們,刻意跑到辛德拉的大地上來,讓人砍落你們的腦袋嗎?我就讓你們的首級躺在這個河岸上,至少你們死後還可以眺望祖國的風景!」

「既然說了,你就做做看吧!」

簡短地回了一句話之後,達龍擋住了迎面而來的一擊。

刀身一次又一次激烈地交纏著。在五回合、十回合之後,勝負還沒有分出來。

雙方的白刃相互咬噬,兩個人從河岸上打進河中。

「達龍,加油!」

當亞爾斯蘭在馬上探出身子大叫時,黑衣騎士以實際行動回應了王太子對他的信賴。他的長劍在冬陽下一閃,血和水柱從河中噴射而上,普拉達拉特的巨大身軀就和他手上的偃月刀一起沉埋水底。

主將被殺死的敵人瞬間崩潰了,拉杰特拉軍趁機反擊。卡迪威軍留下了三千具屍體潰走,在辛德拉國內的第一戰,勝利歸亞爾斯蘭所有。

「達龍大人的勇武真是叫人佩服。在我國根本沒有這樣的勇者。」

拉杰特拉對達龍讚不絕口,然而,他的用意是要誘使帕爾斯軍在往後的戰役中也插上一腳。再說,稱讚人的話說得再多也不用付錢。

「真是一場沒趣的仗。」

這場仗就像達龍所說的一樣。由於雙方是在寬廣的半沙漠正面交戰,所以根本談不上用兵和戰術,只是單純地以力制力。當達龍在打倒普拉達拉特的那一瞬間,整個戰鬥的勝負就已經決定了。這麼一來,亞爾斯蘭連學習戰術的機會都沒有。

那爾撒斯笑著說:

「什麼話?什麼就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了。因為敵人還沒有出動他們的戰象部隊哪!」

達龍聳了聳他寬闊的肩膀,黑色的甲胄發出了沉重的響聲。

「或許吧!因為那個狡猾的拉杰特拉王子已經決定在最艱苦的戰役中徹底地利用我們了。」

「是啊!不但如此,他還可能在我們和敵人作戰,雙方都精疲力盡的時候來偷襲呢!」

那爾撒斯反而像是很快樂的樣子。

「有沒有方法可以擺脫他,那爾撒斯?呀,不對,問你這樣的問題未免太失禮了。像拉杰特拉那樣的小謀士只不過是在你這種大智者手中跳舞的小丑罷了。」

那爾撒斯輕輕地揮了揮手。

「達龍,不要過度吹捧我。這一次還得依照當時的狀況來應變,因為我們不知道那個拉杰特拉王子因時間和場合的不同會朝哪個方向鑽營。」

「那麼,我們非得緊緊地盯著他羅?」

達龍故意地弄響劍環,那爾撒斯的臉上卻浮起了惡意的微笑。

「不,或許倒不如給他一些使小詭計的空間要好一些。這陣子我會等著看他使什麼伎倆。」

兩人的交談就在這裡中斷了,因為少年耶拉姆送了在馬上食用的餐點來了。

帕爾斯歷三二一年的新年,在辛德拉國北方的曠野中開啟了序幕。

這一年,如果到九月還活著的話,亞爾斯蘭就應該十五歲了。

帕爾斯人根據傳統的儀式舉行了新年祭典。在新年最初的朝陽出現之前,國王要全副武裝,自己一個人到泉水處去,脫下甲胄,用甲胄盛滿水。回到陣營後,將兵代表要獻上一杯葡萄酒。這杯紅酒就象徵國王的血。葡萄酒將被注入裝著水的甲胄中。人們稱呼這個液體為「生命之水」,把三分之一的生命之水往天上潑去,獻給天上諸神。三分之一灑向大地,感謝大地去年為大家帶來的收穫,並祈求新的一年仍然豐收。最後的三分之一則由國王喝光,以示對諸神和大地的忠誠心,同時希望能分享到諸神的大地永恆的生命。

將兵的代表由萬騎長巴夫曼擔任。亞爾斯蘭只帶著老鷹告死天使前往,單槍匹馬往泉水前進,擔心亞爾斯蘭安危的達龍和法蘭吉絲保持著一段適當的距離跟在後面護衛著,好在沒有任何人出現加害王太子,亞爾斯蘭平安地完成了代表國王的任務。

亞爾斯蘭一口飲盡了生命之水,當他的嘴巴離開黃金甲胄時,帕爾斯軍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亞爾斯蘭!亞爾斯蘭!天上閃耀的星星、諸神的寵兒啊!願以您的睿智和力量為國家和人民帶來平安……」

當亞爾斯蘭應和著大家的呼聲,用兩手高高地舉起黃金甲胄時,帕爾斯歷三二一年最初的太陽閃耀著光芒,使甲胄像金塊似地閃著亮光。歡呼聲再度揚起,帕爾斯軍將兵的甲胄隨著光芒,形成了一片如波濤般的光海。

儀式結束後,新年的慶祝宴會隨即開始,以往空無一人的曠野此時充滿了喧鬧的聲音。

當太陽升至中天時,拉杰特拉王子從半法爾桑(約一。五公里)之外的辛德拉軍陣營中來訪。他只帶了五十騎左右的侍衛。

或許是相當喜歡白馬吧?拉杰特拉這個時候還是騎著純白的馬,當他看到負責警衛亞爾斯蘭本營的黑衣騎士時,立刻親密地打著招呼。

「呀!帕爾斯的勇者啊!你年輕的主君可好啊?」

達龍只是無言地行了一個禮。若要依他本心,他可是真想一刀殺掉這個危險又不能信任的人物,以斷絕將來的禍根。然而,那爾撒斯卻認為為了亞爾斯蘭的將來,倒應該利用這號人物。

「就算是毒蛇,讓其守衛財寶也是大有幫助的。只要這樣想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也沒有道理要對毒蛇表示好感啊!因此,達龍對拉杰特拉也只是表現出最低限度的禮儀而已。

原本是個辛德拉人,卻刻意用帕爾斯語說了一大堆客套話,其動機就讓人起疑了。拉杰特拉在抱有這種心思的達龍面前握住了出來迎接的亞爾斯蘭的手,拍拍對方的肩膀,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

帳篷內鋪著地毯,桌上擺滿了酒和料理,亞爾斯蘭熱情地款待拉杰特拉王子。奇夫彈著琵琶,法蘭吉絲演奏豎琴,雙方一陣談笑風生。

「對了,我的朋友,和我有兄弟之情的亞爾斯蘭殿下,我此次來是為了誠懇地和你商量事情的……」

「請直說無妨。」

說完這句話,亞爾斯蘭注意到了拉杰特拉欲言又止的表情,於是便命在座的部下們離開。

當現場只剩下他們兩人時,拉杰特拉把剛剛法蘭吉絲靠著的椅墊鋪在自己的臀部下,開始說話。

拉杰特拉所提的方案就是所謂的分進合擊的戰法。他指照目前這樣的情況,雙方並行進擊似乎沒有什麼意義。這個時候應該給卡迪威心理上和軍事上的雙重威嚇,使其陣腳大亂。而要做這一點,拉杰特拉和亞爾斯蘭就應該要個別採取行動……

「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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