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識卓越的小早川奈津子完全沒把怪異的聲響放在心上,再次凌虐起她的外甥。
「為了慶祝幕府成立,等式邏輯天一亮就反你拖到祭壇前面進行血祭吧,噢呵呵!」
「放開我,聽不懂嗎,你這個女妖怪!」
「哎呀,你好像完全不懂得面對征夷大將軍時應有的說話禮儀呢。」
兩根粗壯的手指頭,揪住了勝網寬太的上下嘴唇。
「說不出優美的日本話的嘴巴,還不如扭掉算了,就像這樣!」
「嗚呼呼呼……」勝網寬太發出了奇怪的呻吟。雙唇被緊緊擰住,根本無法出言抗議。在痛苦與恐懼的折騰之下,兩眼逐漸翻白。就在完全變白的瞬間,全身也虛脫無力。
「噢呵呵呵,才這麼點程度的威脅就昏倒了,沒用的膽小鬼。等你醒來之後再把你當成玩具玩玩!」
手一放開,勝網寬太便口吐白沫地癱在地上,躲進無意識的世界裡去了。
「喂,好像有個奇怪的傢伙混進來了。」
虹川拖著一名男子走了進來,這個男人在假裝昏死、企圖趁隙逃走的時候被虹川給發現了。年齡大約三十五歲上下,乍看之下頗像個銀行行員。虹川搜索過那人的衣物,從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閃耀金光的徽章。
「哦,原來是公安調查廳啊。」
這是全日本最不具有存在意義,隸屬於法務省的一個機關名稱。雖然每年都從國民的稅金當中擔撥了好幾百億做為預算,但是卻無事可做,只好盜聽AV女優的電話,或者偷出有面餐廳的會員名冊,製成一份「違害國家的危險人物名單」。
「你們公安調查廳究竟是幹什麼的?」
「……」
「答不出來嗎?很好,覺悟是件好事情。」
蜃海扯開嗓門大喊。
「啟稟征夷大將軍,這裡有個從東京來的姦細。雖然經過訊問,卻什麼也不肯回答。請問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招供?」
「噢呵呵呵,這個還不簡單,把那個男人抓過來吧。」
「遵命,立刻照辦。」
水池和虹川一左一右地抓住公安調查官的袖口,將他拖到征夷大將軍的御前。小早川奈津子坐在昏厥的勝網寬太的肚子上面,一看到新的犧牲者被拖到跟前,立刻以厚實的舌頭舔了嘴巴一圈。
「噢呵呵呵呵,這副嘴唇還真是越看越可口呢。」
「你,你想做什麼?」
一手抓住打著哆嗦叫喊的公安調查官的衣領,小早川奈津子一口氣將他拉向自己,臉與臉緊密切聯繫的相貼。調查官的哀嚎之所以模糊不清,原因是他的嘴唇被嘴唇給堵住了。
「好悲慘的情景啊。」
水池以言不由衷的語氣說道。好不容易從要死不活的狀態中解放出來的調查官,立即毫無保留地全盤招供。
這名調查官早先少潛進了開設在白川路的美少女VTR同好俱樂部總會,企圖偷拍出席者的畫面,但是不幸被發現且被沒收數位攝影機,之後設法逃了出來,偶然得知此處的騷動,為了今後的調查而偷偷入侵進來,還不小心被養卷進事件中。一切就是這麼回事。
「如果沒有調查對像的話,公安調查廳就會被廢除,而我們就會失業啊。在這種通貨緊縮的不景氣當中,教我們如何養活一家人啊?」
「再去找工作呀!」
「開什麼玩笑!每天朝九晚五地打麻將,看色情VTR、賭馬,還能領到五十萬月薪的二度就業職場,上哪兒去找啊!」
「開什麼玩笑這句話,應該是我們的台詞吧!給我到那邊支仔細想想『公僕』這個詞的含意吧。」
公安調查官被用晒衣繩綁住,用封箱膠帶貼著眼睛,再被自己的襪子塞住嘴巴之後,暫時補扔進客廳的角落裡。
「話又說回來,採用人民政府、革命政權、或者解放陣線等等名稱的話,感覺總是比較尖銳,但幕府就不會了。就連公安警察也會當成玩笑而不會認真追究。」
「若要突顯出政治權力這種東西的可疑本質的話,幕府或許是個意想不到的合適稱呼呢!」
「蜃海先生,你是不是有點認真過頭了呢?」
「何為國家的權力?徵收稅金、發行貨幣、對醫生或律師等各種的資格進行認證,處罰違反法律者……這當中的任何一項,都必須照著與握有主權的國民所簽定的契約來進行,而在擔保方面,除了以公正性來換取國民相對的信賴之外,別無其他,但是現在的政府做到了嗎?」
由於蜃海挽著手臂怒吼,水池與虹川只好縮起肩膀。這兩個人完全把現況當成了一喜劇來看待,因此毫無半點認真思考的情緒存在。
「說起來,從攝政、關白、太政大臣到征夷大將軍全由一人兼任,這可是日本有史以來最重大的創舉呢!」
冢越在小早川奈津子的面前搓揉著雙手。
「噢呵呵呵呵,藤原道長、源賴朝、足利義滿、豐臣秀吉、德川家康……我只不過是想嘗試看看他們誰也做不到的事情罷了。」
「噢,多麼豪邁的言辭啊。能夠追隨大小姐,不!能夠追隨大將軍您,實在是我冢越的榮幸。」
看著這一對融洽的主僕,三人組在客廳的一隅喝起罐裝啤酒。而蜃海也暫時中斷思考,躲進了酒精的世界裡面。
「攝政也好,征夷大將軍也罷,這些都不得是自封的稱號,應該是不會變成詐稱吧?」
「那倒不會,因為現實社會裡並沒有攝政或征夷大將軍的官職存在。」
「的確沒錯。又不是自稱為總理大臣或京都府知事。就算刻了印章,也稱不上是偽造。因為一開始就沒有真品存在呀。」
無視於大夥的懷疑與不安,征夷大將軍——小早川奈津子心情愉快地開始就幕府的官職提出構想。她似乎還想設置關東管領,待所所司、勘定奉行、寺社奉行等等,以建構出完整的組織。
「完全無視於官職名稱的時代考據呢。把室町幕府和江戶幕府全都混在一起了。」
「你的口氣好像是教日本史的老師呀。」
「對呀對呀,接下來將會是一個嶄新時代的開始,何必拘泥於那些既有的觀念呢?」
蜃海、水池、虹川三人雖然為怪異的聲響、以及慌張離開的龍堂兄弟感到擔心,但卻又不放心留下小早川奈津子與冢越單獨相處。原本冢越這個人看起來就是一臉奸詐,或許正在背後策劃著什麼奇妙的陰謀也說不定,所以絕對有監視他的必要。把他趕走固然是最好的辦法,只不過小早川奈津子人似乎很喜歡他,所以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
此時小早川奈津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有件事情想問問你們,日本的稻米石數是多少?」
「石數?」
看著不知不覺反問的三人組,小早川奈津子嚴肅地點著頭回答。
「沒錯,我想知道目前日本全國的稻米總收穫石數是多少?」
「喂,將軍大人在問話呢!」
被虹川以手肘頂了一下,蜃海孩子氣地板起臉孔,但他隨即察覺到小早川奈津子的巨眼正從護面鎧甲的縫隙中直視著自己。所以立刻換了表情,開始搜尋起新聞記者時代的記憶。
「這個嘛,日本全國的稻米生產總量,一年大約在一千萬噸左右吧。正確的數字……」
「不用了吧,這種東西知道個大概就行了。」
「知道正確的數字有什麼意義呢?」
正當水池和虹川一左一右地說著風涼話的時候,蜃海已將數字計算出來。
「呃,如果以一噸大約5.5石計算的話,大約是五千五百萬石。就我所知,日本全國的稻米總收穫石數大概是這麼多。」
注意到自己的口吻變得謙遜起來,蜃海在心中驚嘆。毫不在乎對方的內心世界,小早川奈津子漫不經心地捏扁了喝空的啤酒罐。
「此話當真?」
這會兒又模仿起織田信長的口頭禪了。
「那麼,當天下統一的大業完成之際,我就賞你們一人十萬石吧,噢呵呵呵呵!」
「真小氣!」
水池發著牢騷。
「你剛剛說了什麼來著?」
「不有,我說,這是在下的無上光榮,未來還請將軍大人多加提拔關照。」
「噢呵呵呵呵,只要你們肯老實勤奮地對我效忠就行了。我是個器量廣闊的天下霸主,對於你們過去的種種無禮,我都會加以寬恕,只要你們從今以後由衷地對幕府效盡犬馬之勞,聽懂了嗎?」
「……」
「怎麼沒有回答呀?」
「是,遵命。」
曖昧地敷衍了事,三人組暫且低頭致意。蜃海偷偷嘆了口氣。
「我的老天,你們覺得真有機會成功嗎?」
「依我所見,一定會毅然決然地讓她成功!」
水池斷言道。
「總而言之,只要目前的政治體系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