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幕府在京都誕生?

灰色的行星上林立著鐵灰色的墓碑群。

這就是大都會東京現在的模樣。富士山火山爆發之前彷彿遍布著一百萬枚金幣般的燈海夜景,曾是經濟超級大國的最大驕傲,但是現在,頂多只有一千枚銅幣罷了。而宛如散落在各處的紅寶石,其實是熱灰或事故所引發的火災。

擁有傲視職業摔角手的巨體的新首相,捨棄了令人聯想到像死神巨大骰子的首相官邸,坐進裝甲車,朝著立川的巨大災害對策基地移動。

「因為那個地方儲備了大量的糧食和水呢。等到吃光的話,肯定又會從選區逃出來吧。他的食量可是十人份呢。」

經由大老們在密室會談中選出來的新首相,一開始既無人氣也無聲望。不光是日本國民這麼認為,就連諸位外國大使們也是一樣。

東京都內,港區南麻布。四個男人聽聚集的房間,就座落在法國大使館和德國大使館之間,大約中央位置的一棟低樓層大廈的一樓。專用庭院里的茂密樹木,全都因為季節及降灰的緣故而枯萎了。在自用發電機的微弱照明之下被染成暗橘色的男人們,稱不上悠閑輕鬆,就連談話的聲音都透露著濃厚的疲勞色彩。

「你們那邊,也會將大使館的機能從東京移走吧?」

「嗯,會移到大阪的總領事館去。雖然我們並不認為目前為止的噴火會演變成長期化的影響,但若一直無法與本國聯繫的話,一時的避難也是在所難免的。」

「我們也很快的就會效法你們了唷。」

「唉,那個我倒是一點也不煩惱。只要華盛頓特區的駐美大使館沒事的話,與日本政府的交涉就不會有問題了。」

眾人一起苦笑。在這個房間里的,分別是中國、德國、法國、俄羅斯各國的駐日大使。

即使在一般市民的社會裡也是一樣,最大的娛樂就是道人長短。不但可以消除壓力,也不需要特別的硬設備,經費最多不過是酒錢而已。更何況他們是把舌頭當成吃飯傢伙的外交官,只要談話的內容的與自己國家的機密毫無關係,說說不在場者的壞話也是理所當然。

「說來還真是可惜,這個國家就這麼到此為止了嗎?想當年他們是多麼風光得意,光是賣掉東京的土地,就足以買下美國、加拿大和澳洲三個國家的全部國土了呢。」

「在他們到處搜購外國的土地和企業的同時,日本的土地和企業卻被外國人給收購去了,簡直就像是禿鷹或土狼的作為。」

「土狼也不存在了吧?現在這種火山灰降個不停的灰色土地,就算求人家,也沒人會買吧。」

燈光驟然亮了起來,但只維持了二秒左右就再次地變得陰暗。

「……自用發電機的燃料,也差不多要耗盡了。」

「這個集會本身也沒法子再持續下去了。真是個好時機啊。」

「美國、英國、日本。這『正義的樞軸』無視於國際社會的輿論而恣意妄為的暴行,若不想辦法制止的話,世界就要毀滅了。這個問題我們曾經討論過吧?」

「別說是國際輿論了,那些傢伙根本連國內的輿論都不放在眼裡呢。哎呀,我是不是應該使用過去式呢?」

「不管怎麼說,這個國家已經是美國的東西了。除去培里提督來訪以後的短短四年之外,其它時候一直都是如此,我們根本無法干涉這個國家,誰都不想去招惹那個凶暴恐龍帝國的憤怒呢。」

「結果,我們只能像這樣罵個幾句而已,這就是實現啊。」

聲音越來越低,燈光也越來越暗。

「美國的軍事預算高居世界第一位,而且比起第二到第十五位的所有國家的預算總合都還要更多。反過來說的話,就算是第二到第十五位的國家全部聯合起來,也還無法勝過美國。」

複數的苦澀嘆息響起。

「軍事力、資本力、科學力。大美利堅帝國在所有的領域上都居於領導世界的地位,可憐的人類必須得獲得他們的許可才能夠勉強地生存下去。」

「不能說是所有的領域吧,還是有例外存在呀。」

「哦,是什麼?」

「就是動畫和漫畫呀。至少在這方面的相關領域,美國就稱不上世界第一。」

「總有一天會的。藉由收購、或者是人才挖角等等,哪個方法都行。應該不至於動用到武力才對。」

這句話,刺激了整個談話。

「他們倒是經常把動武掛在嘴邊呢。不是未經宣戰就發動戰爭了嗎?」

「只要未經宣戰,就不屬於國際法所規範的戰爭。因此也沒有遵守國際法的義務。這就是他們的理論。」

「美國連國際刑事法庭的設置都反對,還拒絕把美軍的戰爭罪犯交由國際法庭來審理。換句話說,連非戰鬥人員的大量殺害、或者是對於俘虜的虐待都不受國際法的約束,想怎麼樣都可以為所欲為呢。」

大使們的語氣充滿憤怒。

「但是,若從公正的角度來看,被美國挑超戰事的另一方也並非無辜呢。」

「呵呵,你的意思是這個地球上還有哪個無辜的國家存在嗎?從一黨獨裁到市場的封閉性,根本沒有一個國家能夠逃過那個國家的找碴借口呀。」

「舉例來說,伊拉克對伊朗所使用的化學武器,就是美國強行推銷給他們的東西呀。況且美軍在進攻阿富汗的時候,還破壞水霸、剝奪了一百萬名阿富汗國民的飲用水,並且在水裡下毒,以放射能污染土壤。這也算是人道而民主的作為嗎?」

「你不是在問我吧?我可不是人道主義者呢。我和你們大家都一樣。」

房間微微地搖晃。這是火山性的群發地震,因此程度相當輕微,大使們雖然早已習慣,卻仍舊感到不適。

「儘管美國現在的政權是由戰爭黨所支配,但情況未必會永久持續,這是我們僅有的希望。再等一陣子,沒錯,只要再等那麼一陣子,不就能夠等到擁有常識及自製心的政權登場嗎?」

「這是相當合理的見解。不過,真正的問題就出在公元二○○○年以來的總統身上。」

「美國總統的意思,並不是所有基督教社會的意思吧。二○○三年對伊拉克進軍之際,當時的羅馬教皇與英國皇太子都曾經公然反對,但美國仍舊獨排眾議一意孤行。」

「那個一點也不足為奇。美國政府又不是基督徒。如果是基督徒的話,當右臉被打的時候,就應該把左臉也讓人家打呀。」

「唉,那傢伙才不懂呢。」

以諷刺口吻嘟囔著的是中國大使,其它基督教國家的大使均露出苦笑。這讓他們想起了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他們自己國家曾經做過的事情。

「日本也真是的。正正噹噹的討論不來參加,卻只會在背後偷偷摸摸地工作。對經濟援助閃閃爍爍,把老大的話當成靈藥似地強索。當時日本政府的做法,根本不是一個有自尊的人類會有的作為。」

「其實我對日本倒是多少有些同情。如果被老大拋棄的話,他們在世界上就連半個朋友都沒有了。這點日本的政客就曾經公開說過。所以他們只好乖乖地聽老大擺布了。」

「公開那種事情的做法本身,就已經不是個有自尊的人類會從事的作為了。」

「唉,說起來,美國在這幾年的連續失敗當中,應該稍微嘗到苦頭了吧?」

被如此詢問的法國大使,嘴角泛起一抹洗鍊的微笑。

「應該是吧。猿猴的話,大概只要兩次左右的失敗就能學到教訓。人家美國可不是猿猴呢。哎呀呀,這個比喻好像有點失禮了。」

究竟是對哪一方失禮呀?德國大使、中國大使、以及俄羅斯大使都在心中提出了相同的疑問,但是誰也沒說出口。帶著諷刺又像是自嘲的笑聲平息之後,他們一一從安樂椅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骨肉之爭向來被認為是件難堪的事情。而初冬之際,在京都市左京區修學院所展開的阿姨與外甥的決戰,更是在極度難堪的狀況之下,逐漸地步入尾聲。想要對付小早川奈津子一個人,本來就得出動訓練有素的機動部隊大約一整個中隊的人力。儘管勝岡寬太所動員的戰力,在人數上確實有一個中隊那麼多,不過……

「噢呵呵呵,全都是烏合之眾,就算是捆成一束也不是我的對手呀!」

伴隨著豪爽的鬨笑將平底鍋呼嘯一揮,牙齒被擊碎的暴力集團團員立刻飛向空中,而滿臉鼻血的飛車黨則趴倒在地上。

「可惡的女妖怪,嘗嘗我的正義之刀!」

不知道是不是被己方的慘狀給沖昏了頭,坐在白馬鞍上的勝岡寬太,猛然地抽出武士刀。只不過武士刀相當的重,一個不懂刀法的人想要單手揮刀實在是非常困難。勝岡的身體雖然膨脹得一塌糊塗,但是手腕卻細得像是小學生一樣,根本承受不了武士刀的重量。一個「啪啦!」的奇妙聲音響起,武士刀就這麼離開主人之手。

「哎呀!痛痛痛痛……」

一坨巨大的能量,朝著發出慘叫的中年男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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