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帝大怒

當竜堂家的兄弟因為人海戰術而被衝散的時候,日本的前任首相正在西安市內另一家高級旅館「渭水賓館」內進晚餐。

依照正式的公布消息,前首相是從第二天開始訪問西安的,不過,他將行程提前了。由於事關莫大的利權事宜,讓他感到極為興奮。他的隨行者有身為議員的長男孝弘、手下議員松井、御用文化人毒岡、薔薇銀行董事長林部以及秘書、貼身保鏢等合計二十人。

前首相是象徵日本政治醜陋的人物之一,素有「寄生樹」之稱。寄生於他人或企業、宗教團體,吸干養份,讓對方乾枯而死。在他四十年的政治家生活中,所建立起來的「武勛」有——涉嫌瀆職和股標的不公正交易、公款盜領事件三十次之多,接受的賄賂和回扣總額高達兩百億元,被他控制著資金而倒閉的公司有八家,為了頂他的罪名而被捕入獄的人有四十人,自殺的有六人。沒有這些轟轟烈烈的業績,哪稱得上是大日本經濟帝國的政治精英呢?

前首相今年七十五歲,可是,他那充滿油脂和精力的容貌使得他看來年輕了十歲左右。頭髮雖然不發,發色卻很黑。身高以這個世代的日本人來說也算是很高的,將近有一八○公分,堂堂的威嚴遠凌駕於現任的首相之上。

「蒙前首相閣下之榮耀,我們也得以一嘗美味。」

說這些話的林部甚三郎是薔薇銀行的董事長。薔薇銀行以一支「有薔薇標幟的薔薇銀行、薔薇銀行」CM歌而廣為人知,是一個一流的都市銀行,可是,到前年為止是稱為「昭和產業國民共同京濱商工東亞開發銀行」。在依序合併了幾家銀行之後形成了現在的規模,所以才有這麼冗長的名稱。當客戶要存提款時,必須寫上「昭和產業國民共同京濱商工東亞開發銀行高田馬場車站前分行」二十六個漢字,這一點頗受評議。不光是人們感到不滿,要開新戶頭的人也總覺得很麻煩。眼看著存款金額越來越少,重要幹部們在經過商談之後,遂將名稱變更為非常簡短的名字。連那些重要幹部們也因為記不住那原本冗長的名字,所以也都閉口不提了。

林部原本是大藏省的高級官僚。大藏省以要讓銀行合併,「不管讓那個銀行出身的人擔任新董事長都會造成大家心裡的疙瘩,為求公平起見,就從外部招考新董事長」為借口,讓大藏官僚成了空降部隊。薔薇銀行有從事各種不正當的融資、獻金給暴力團、侵佔小銀行等惡評,以及以大掃除為名讓大藏官僚趁機篡位的弱點。

美國在宣布不履行債務之後,日本眼看著就拿不回兩兆美金的貸款了。日本的銀行和證券公司陷入了恐慌當中,近日裡,也有小規模的證券公司因而倒閉了。而林部董事長仗著前首相的人脈,和一些領導人士聯絡,找出了一條新的活路。

前首相靠在椅子上,心情愉快地翻動著他的舌頭。

「日本要活下來就要把中國和西伯利亞當成經濟的開發地,活用他們的勞動力和地下資源、市場才行。反正他們也沒有活用資源的技術和能力。沒有日本的幫助,他們什麼也做不來。話說回來,現任的首相還真是沒有外交靈感哪!我得想想辦法才行。」

「那是因為前首相在平安經歷過L事件和R事件、G事件之後,處理危機已經是駕輕就熟了。」

「你怎麼這麼說呢?林部,那都是秘書他們自己胡作非為惹出來的事,對我來說,也是個麻煩啊!」

前首相的眉間立刻就罩上了一層不愉快的烏雲。

以前,他也讓幾個秘書自殺過,是一個適合掛著「秘書殺手」名號的冷酷人物。如果他會在意死者怨靈或遺族們的慨嘆,就成不了日本經濟帝國的領導人了。

「啊,在下說了有欠思慮的話,請原諒。下次的國防問題座談會讓我買兩千張票好了。」

林部卑屈地搓揉著手。前首相主辦的座談會入場券一張三萬元,會場只能容納兩千人,可是,他卻賣了一萬五千張給財界。這麼一來,就有四億元以上的收益了,而這種政治資金又不需繳稅。前首相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

「嗯,就拜託你了。對了,今天晚上,我要和一個叫小早川奈津子的婦人見面。」

「小早川奈津子?」

「她被稱為女皇帝,我想那是一種誇張的稱呼吧?想必在日本人社會裡,是一種交際相當廣的婦人。」

「燕雲飯店」位於其地下室的日本人專用會員制俱樂部「蓬萊」的所有人就是一個叫小早川奈津子的日本女性。據說她的資金力和人脈、情報網非比尋常。

「那個女皇帝去年來到西安,知道我來到這裡就要求會面。」

「啊,是這樣嗎?大概是想,如果能順前首相閣下的意,以後她要做什麼事也都很有利吧?」

「大概是吧?想和大政治家建立起人脈網路,還真是聰明。當然,如果對我們和國家任何利益,那就沒什麼意義了。」

能這麼淡然地自稱為大政治家,可見前首相的心臟有多麼強了,這已經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林部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名字倒是很溫文高雅,是個美人吧?」

「這就不曉得了。我也還沒有見過。今天晚上就會有電話進來。如果是美人就再好也不過了,不過,那又怎樣呢?」

「前首相閣下以前是陸軍數一數二的美男將校,對女性一定相當有評鑒力和吸引力吧?真讓人艷羨啊!」

阿諛的是御用文化人毒岡。相當於前首相的頭腦,主張惡改憲法、擴張軍備、核子武裝、徵兵制度、制定國家機密法、派兵海外等,在電視和雜誌上大聲呼籲「年輕人啊!為自由流血,光榮地死在戰場上吧!」當然,他自己是不曾到過戰場上的,今後也絕對不會有意思前往。對他來說,別人的血是連一塊錢的價值都沒有的。

一個秘書恭恭敬敬地把電話遞給了前首相。是那個叫小早川奈津子的婦人打來的。前首相傲然地點了點頭,接過話筒,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在六秒鐘之後,他的態度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咯」前首相發出了異樣的聲音。再度看著手邊話筒的視線看來像是因恐懼和驚愕而凍住了一般。他也沒注意到林部和毒岡吃驚地凝視自己,採取了直立不動的姿勢。

「真對不起,請原諒。不,真是抱歉。在下不知情,實在對不起……」

包圍著前首相的人們啞然地交換著懷疑的視線。

「是,第一次面見御前大人是在蒙古聯合自治政府。」

前首相把頭低得更低。

日軍在該偽蒙自治政府的勢力圈內生產大量的鴉片、嗎啡、海洛英等,到東南亞四處販賣,造成許多人成為悲慘的禁藥中毒患者,而日軍則賺取了莫大的利益。這些骯髒的利益除了用來做為侵略戰爭的軍費和傀儡政權的預算之外,也人了政治家和軍人的荷包。

當前首相擔任新任的陸軍少尉時,也是這個惡毒的禁藥聯合組織企業一員,他四處活動,把髒錢收進自己的荷包。可是,還有人拿到非前首相所能比的巨額利益。這個人就是船津中岩。光聽到「御前」,前首相四周的人們都不禁吞了吞口水,僵硬了身體。

「不肖年輕時曾蒙鎌倉腳前多方特別照顧。能成為首相也是拜御前之賜。」

一個嘲弄的女人聲音流進了前首相的耳朵里。

「你真是會講話。可是,結果,在你任職期間,徵兵制度和孩子武裝也沒有實現嘛!以前我父親就曾不滿地批評你光會在口頭上逞能。」

「那、那是因為,對了,是因為憲法的制約啊!總之,不對的是憲法。不能派兵海外、地價高漲和少年犯罪增加都是因為憲法的緣故……」

「誰?」

議員松井突然大叫。他在父親的地盤內參加選舉而當選,就是所謂的二世議員。雖然深受前首相和毒岡的影響而趨向鷹派,可是,思想和信念並沒有像他們那麼根深蒂固。他最喜歡當軍需產業的代言人,收取政治獻金和回扣,以空泛的軍國主義發言內容來博取人們的注意。

松井看到的是出現在蜜月套房門口的人影。那是一個身材出眾的青年和一個嬌小的少年。對松井而言,竜堂家的始和余是他第一次見到的。來到這個出人意料之外的場所,始在困惑之餘,道了歉正想離開時,松井仍然口出暴言。

「你們來幹什麼?這裡不是你們這種身份的人能來的地方,趕快滾出去!」

松井之所以用日語大吼並不是因為他確定對方是日本人的緣故,而是因為他深信就像第二次大戰之前的傲慢日本人一樣,亞洲各國的人們被人用日話謾罵就會感到畏縮。

「在這裡的可是日本的前首相閣下啊!」

始停下了腳步。

「……啊,是那個人啊?本來他應該要進監獄五、六次的,卻因為時效的問題或者讓秘書頂罪而逃過罪愆的日本第一大惡棍。」

「可惡!你竟然敢侮辱憂國的大政治家前首相閣下?」

松井咆哮著。他露出了像鬥犬一般的表情,脫下了上衣。他對自己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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