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好戲連場 靈堂混戰 玲瓏布局 妙手解危

衛天元道:「丁大叔,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看來你想必亦已知道我們是住在他的家裡了。」

齊漱玉在楚家地位甚為微妙,既是楚家的女兒,又象是楚家的客人。童年失去的母愛,如今已經得到了加借的補償。

齊漱玉笑道:「感情太多,你又說它傷感過分,要好可就難了。」

他們吃驚,衛天元這一喜卻是非同小可,他不覺失聲叫道:「飛鳳,你來了嗎?」

楚天舒道:「古話說得好:知人論世。議論一個人,要設身處地為他著想,不能太過求全責備的。」

衛天元和上官飛鳳來到瘦西湖的時候,楚天舒也正在帶領齊漱玉遊覽揚州另一處名勝。

兩個胡人,一個手裡拿著大鐵鎚,刀槍劍戟,給他鐵鎚一擊,無不飛上半空。功力稍弱的,不但兵器脫手,虎口流血,人也給震暈過去。另一個更厲害,雙手空空,衝進正在廝殺著的人群之中,隨手一抓,就把人象小雞一樣抓了起來,拋出去。這兩個胡人也好象業已知道每個人的身份似的,他們的鐵鎚、鐵掌可只是對付「鷹爪孫」。

楚勁松道:「我也只是要留你今晚,以後我就不管了。」

齊漱玉笑道:「好在這裡沒有外人,否則給人聽見,恐怕要笑咱們兄妹互相吹捧了。」

楚天舒道:「你來了還來到半個月呢,要回老家,也得過了年才回去吧。揚州的名勝古迹很多,對啦,有一個地方你還沒有去過的,我帶你去遊玩。」

要知這次跑來楚家的「俠義道」,除了華山派弟子之外,是以梅清風為首的。但和梅清風有關係的卻屬小數,大多數是憑著天璣道人的情面請來的,這些人連梅清風都不知他們的來歷。不過天璣是華山派六大長老之一,梅清風自也只能相信他請來的朋友是「俠義道」。

此時他已經發現掛在這間屋子門外的一對藍燈籠了。

西門霸道:「我們知道他是上官雲龍的准女婿。」口中說話,仍是奮戰不停。

「雪君,是你顯靈嗎?我不害怕見到你的,你索性現出身形,讓我見一見吧!」

「不錯,齊師妹是從小喜歡我的,她不怕在你的面前表露對我的愛意,她的心意,我也知道。但我始終都是把她當作小妹妹看待,從來沒有象愛你那樣的愛過她。」

「楚大俠,丁大叔,你,你們……」

楚勁松道:「玉兒,你隨我來。」

楚天舒道:「不是這位大忠臣,揚州人怎會為他立祠?」

楚勁松說道:「你是華山派的長老,本來是應該受人敬重的。但現在我只想對你說三個字。」

楚天舒嘆道:「這就正是韃子聰明之處了,他們在揚州大殺十天,揚州的老百姓也還是殺不完的。殺人越多,老百姓就越恨他們。但建了這座祠堂,倒是有許多人甘願做他們的順民了。」(按:清代到了乾隆年間,改用高壓與懷柔的雙管齊下政策。清兵入關之初,揚州嘉定二地屠戮最慘,乾隆為了緩和民憤,是以准許揚州為史可法立祠。)

齊漱玉道:「說得好!做人是該做風中勁草,嶺上梅花。這樣寫是要比只歌頌『忠臣』境界更高了。」

他不待楚勁松回答,接著又再說道:「妖女沒來,先把這小魔頭拿下!」

此言一出,華山派弟子無不驚詫,天璣、瑤光同聲說道:「拿來一看!」

與此同時,天璣道人邀來的那些人,早已有四五個同時說道:「割雞焉用牛刀,我來拿這妖女!」

上官飛鳳道:「人證物證俱全,更好一些。」

齊漱玉莫名其妙,說道:「做一齣戲?」

衛天元默認。

衛天元悚然一驚,思疑不定:「是雪君顯靈呢?還是我的幻覺?」

丁勃說道:「他們不敢上昆崙山去向上官雲龍挑戰,對付上官雲龍的女兒他們是有把握的。實不相瞞,已經有人叫我參加他們的行動,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沒有答應。」

衛天元道:「那又怎樣?」

他退到門邊,剛剛穩住身形,突然間又好象受人用力一推似的,還未站穩,又蹬蹬蹬的接連退了三四步,直退出了「靈堂」。

楚天舒連忙說道:「千萬不可,在這裡鬧出事來,要連累爹爹的。你知不知道,爹爹這次從京師回來,已經是引起了穆志遙猜疑的了。」

「如今我已遵照你的遺囑,和飛鳳訂了親了,飛鳳今晚本來也要來拜祭你的,是我怕惹起風波,將她勸阻。不過,她對你的一番心意,我是帶到你的靈前來了。你知道嗎,她是把你當作『姐姐』一樣尊敬的,你知道『姐姐』的意思嗎?你我雖然沒有夫妻名份,但在她的心裡,已經是把你當作我的前妻了。」

齊漱玉嘆道:「原來這裡面還有這許多學問,倒是我錯怪他了。」

徐錦瑤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是可憐她的薄命嗎?她的薄命是自作自受的。不過報應來得這麼快,我卻是想不到的。她恐怕也是死的那天才知道呢,知道已是遲了。所以我覺得她又是可憐,又是可笑!」

衛天元隱隱感覺好象有什麼「不對」,但究竟是哪一點「不對」,卻又說不上來。這個「不對」。在他心裡只象是一團模糊的幻影,還未能確定「形象」。

那兩個遊客只在正殿打了個轉,匆匆就走出來。那胖的道:「我忽然想起,今晚似乎還有一個宴會。」

當然她終於還是忍住,並沒有嚷出來。但氣憤已是令得她的身體微微震抖!

丁勃卸開他的掌力,說道:「衛少爺,我是奴才身份,豈敢傷害主人。但這是你爺爺的主意,你的爺爺是希望你最好離開那個妖女的!」

楚天舒懂得齊漱玉的意思,是笑他疑心生暗鬼的。要知他們在外面小聲說話,假如那兩個人在大殿里也聽得見的話,武功上非有過人的造詣不行。齊漱玉當然不相信這兩個人是懂得武功的。楚天舒卻在心裡想道:「人不可貌相,這兩個人看似庸俗不堪的附庸風雅之輩,但焉知他們不是裝出來的?不過,也無謂令玉妹擔心了。」於是笑道:「不罵也罵了,管他們聽不聽見,咱們進去吧。」齊漱玉笑道:「對啦,左也提防,右也顧忌,做人還有什麼意思,你這幾句話才算有點男兒氣概。」

這天遊人很少,那兩個人走了之後,就只剩下他們了。楚天舒道:「正殿這副對聯雖然寫得不好,但裡面有些對聯還是寫得不錯的。咱們進去看看。」

玉虛子是一直沒有出手的,此時卻緊緊跟在她的背後。

「蓬」的一聲,棺材蓋突然揭開。

衛天元道:「丁大叔,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說過的話從無更改。爺爺我當然是要回去探望他的,但不是現在!」

楚勁松道:「她已經睡了,明天你再見她不遲。」

郭元宰道:「他和誰一起?」

齊漱玉道:「主角是誰?」

他不但見過齊勒銘和穆娟娟,還見過另外一個人。而且是見這個人在前,得到了這個人的指點,他才見得著舊日的少主人的。

齊漱玉連忙問道:「是什麼事情?」

「但爺爺卻不是這樣說!丁大叔,你和爺爺作伴幾十年,難道你沒聽見過爺爺談及上官雲龍,爺爺對他也相當尊重的。」

那胖的道:「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勁松道:「此間事你走了我自會料理。」

齊漱玉道:「史可法當然是個大忠臣,但他在揚州為國捐軀,只是表彰他的一個忠字,似乎還嫌不夠。還有更好的嗎?」

衛天元道:「別人,哪些別人?」

那胖的連連點頭,說道:「吾兄議論更見透闢,佩服,佩服!」

齊漱玉道:「這兩副對聯比正殿當中那副對聯是好了好多,但好象還欠缺一些什麼。」

楚天舒道:「你說得是,前一副對聯只是傷感,未免令人有灰溜溜的感覺。後一副比擬得當,但文字平庸,而且只加論述,也缺乏感情。」

天璣道人大笑道:「那有什麼關係,只要來得是時候就行!咦,那妖女還沒來么?」

楚勁松是江南著名的武林世家,他也正是藉著世家的身份,掩護他的反清義士領袖的身份的。倘非萬不得已,他決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暴露都不可以,當然更不能在行動上與朝廷公開作對了。

楚天舒道:「那個地方不是以風景著名的,但來到揚州的遊客,假如時間只是容許他選擇一個地方的話,恐怕大多數人寧願不去游湖,那個地方卻是非去不可!」

天璣道人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哈哈,說道:「楚大俠,你這樣說倒是令我糊塗了。我一向知道府上只有一位公子,卻哪裡來的女兒?」

魯廷方怒道:「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來捉拿欽犯,不是普通仇斗!」

印新磨喝道:「妖女,你是自身難保,還敢取笑人家?」

瑤光散人招數已經放慢,神情似是思疑不定,望著玉虛子憤然說道:「說來說去,原來還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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