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單騎闖陣留殘命 妖婦迷魂奪證供

穆欣欣道:「那一定是你奔波過勞,喝了急酒的緣故。你歇歇吧。」

段劍青想了一想,說道:「這廝雖然中箭,但山深林密,要搜索也不容易。咱們奉了軍令去攻打魯特安旗的首府,耽擱一兩個時辰還不打緊,時間耽擱太多,就誤了大事了!」

桑達兒吃一驚道:「你怎知道?」

段劍青道:「不如這樣吧,叫你的徒弟帶四名神箭手搜山,也無須給他們定下期限。」

那軍官道:「我不想吃了。」

當下便把徒弟喚來,吩咐他道:「江上雲內功造詣不凡,要是你們發現他,只能遠遠的用弓箭射他,不可過分逼近,提防他作困獸之鬥。總之,活的要不了,死的也要!」他這徒弟名叫應魁元,功夫已得他的五成。他想江上雲是業已中箭受傷的,又再負傷跑上山去,縱然是鐵鑄的身子,此時亦該支持不住了。只要不和他近身搏鬥,射殺江上雲當非難事。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江上雲此時已是奄奄一息,情況甚至比他所料的更糟。

「咦,你這馬奶好像有點特別……」他試一舉步,一個踉蹌,喃喃說道。

原來穆欣欣已經對他施展了「迷魂術」,這「迷魂術」和近代的「催眠術」原理相同,乃是用精神力量控制別人的意志,要是碰上意志堅強的人多半無效,但若受催眠的人意志薄弱,那就只能唯對方之命是聽了。

那人忽地「啊呀」一聲,叫起來道:「你不是江二公子嗎?我是桑達兒呀,你還記得我嗎?」

其實桑達兒早已料到他們會跑,連珠箭都是對準了應魁元射來的,他們即使不跑,亦無性命之憂,不過,他們怎敢拿性命冒險?

「你的岳父在這裡嗎?」江上雲連忙問道。

穆欣欣道:「龍姑娘告訴我,她和你們瓦納族的人是朋友。實不相瞞,她就是要我替她找瓦納族的朋友的。你是瓦納族人,又是這麼著急要找一位單身的姑娘,而我又早已知道她和你們瓦納族是有交情的。要是我還猜不著你我的是誰,我就是大傻瓜了。」

江上雲道:「別管我的傷,你快點回去向令岳稟報軍情吧,這隊清兵要去攻打魯特安旗的。」

江上雲這才放下了心上的石頭,道:「你們設計得周密。可惜我受了傷,非但不能幫助你們,反而給你們添上麻煩。」

穆欣欣皺眉道:「那就不知要等到幾時了?」

桑達兒說道:「前面那座山頭,我們也設有瞭望哨崗。我已經預先吩咐他們:一發現清兵,立即在山頭燃燒馬糞,馬糞燃燒的時候會發出濃煙,這樣,訊號也就可以一站站的傳下去了。」

桑達兒大感尷尬,心想:「幸虧我沒有叫出龍姑娘的名字。」訥訥說道:「我、我不是叫你。」

穆欣欣道:「但這和我抓小妖女的事又有何干?」

飄飄然的感覺越濃,桑達兒也覺得有點不對了,他本來想喝完酒就走的,竟然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

爾朱榮道:「她是楊炎的情人,楊炎是天山派的叛徒,她和天山派也有仇怨,諒她不敢逃往天山。因此我認為她留下來幫助羅海的可能性更大,又即使她不留下,咱們也可以搜查她的行蹤呀。軍中有許多探子,消息總要比你在白駝山上靈通,只要你不急於回山,咱們也不怕等待。」

江上雲道:「哦,你們的族人都在山上?」

穆欣欣道:「武毅我也認識的,我可以和你一起見他。諒他也不會不相信我的說話。」

江上雲道:「我是和一位姓龍的姑娘來的。這位龍姑娘或許你也知道,她叫龍靈珠。」

桑達兒說道:「知道。有位龍姑娘脾氣很古怪,但卻是幫過我們一次大忙的。她怎麼樣了?」

江上雲正要說話,忽聽有人叫道:「你們看這條血線,那姓江的小子一定躲在附近。」原來正是應魁元和那四個弓箭手來了。

江上雲看得眉飛色舞,精神為之一振,笑道:「桑達兒,我可真是胡塗,忘記了你才是真正的神箭手了!」

他是在生死關頭,全憑著一口氣支撐,一鼓作氣跑上山的。跑到山上,不見官兵追來,這口氣一松就倒下了。這支箭插得很深,他咬著牙根,忍痛把箭拔了出來,只能用最後一點氣力,替自己敷上金創葯,創口的流血未能即止,氣力已經用盡,不能動彈了。

爾朱榮愕然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四名神箭手早已張弓搭箭,應魁元一聲令下,四箭齊發。

桑達兒喝道:「來得好,咱們就比比箭法!」只聽得弓如霹靂,箭似流星,桑達兒射出四枝連珠箭,剛好和那四名神箭手射來的箭碰個正著,八枝箭一齊墜地。

穆欣欣道:「為什麼?」

桑達兒道:「我相信。第二件事情我不和你爭,但第一件事情本來是我應該做的。」

爾朱榮笑道:「我明白了,你們的山主以為如今只有那小妖女知道這個秘密,故此急於拿她。其實你們的山主心急,你卻無須心急。如果我是你,縱然有機會可以抓到那小妖女,我也會放她逃跑。過幾年才拿她。」

「好,你回去吧。這兩件事情,你交給我好了。」楊炎說道。

應魁元舞刀防身,饒是他遮攔得風雨不透,亦僅能打落三枝,第四枝箭幾乎擦著他的頭皮射過,嚇得他也只能急急忙忙跑了。

江上雲躊躇片刻,說道:「目前你正有許多緊要的事情要做。我、我……」

桑達兒說道:「你說得對,那個韃子軍官確是武藝不凡,好在還有一段距離,讓我可以施展箭法,要是給他來到身前,那就危險萬分了。對啦,江公子,你剛才說到的龍姑娘,她怎麼樣了?」

龍靈珠剝掉一個烤熟的山芋外皮,格格笑道:「你一進來,不是就嚷著要我分一個山芋給你嗎?」

桑達兒道:「龍姑娘於我們有恩,我給你去打聽她的消息就是。我抄捷徑下山,可以趕在她的前頭。而且,假如她不是在途中等你,她也會碰上我們的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桑達兒終於醒來了。

江上雲道:「請她在魯特安旗等我。如果她不願意再等的話……」

桑達兒笑道:「我們的族人都在這山上呢,抽幾個人出來,礙不了事的。」

爾朱榮笑道:「我知道。有烏蘇台暗中照拂,最少對你們白駝山的販毒『事業』就可以減少許多阻力。」

桑達兒道:「她去救人,是不是要冒很大的危險?」

江上雲道:「不錯,所以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去。但她若執意要去,於理於情,我也不能攔阻她的。她要救的那個人是她的情郎。」

桑達兒道:「好,那麼請你告訴我,我該怎樣做吧?」

忽地不知那裡飛來一顆石子,「當」的一聲,就把他的佩刀打落,有個似曾相識的聲音笑道:「桑達兒,你的老朋友來了,你要死,也該會過了老朋友才死呀!」

「桑達兒,你不認得我了么?佩刀是應該拿來殺敵的,怎可拿來自刎,收起來吧。」那小夥子笑嘻嘻的把腰刀給他掛上。

江上雲道:「我也是這樣想,魯特安旗目前已在備戰之中,她若一直向前走,自必會碰上你們的人。只要她把實情說個明白,誤會是不至於發生的。因此,我想托你捎個口訊,假如她已經到了魯特安旗首府的話。」桑達兒道:「好,你說吧,我一定給你帶到。」

龍靈珠給他凌厲的攻勢震懾,只道他的內功果然練到已經不懼神仙丸之毒,三十六計,只想跑為上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對方攻勢稍微緩慢的機會,身形掠出刀光籠罩。

楊炎的推測本來沒錯,但事情往往是不能如設想那樣「合理」的。「陰錯陽差」,龍靈珠走上另一條路。

桑達兒笑道:「你們漢人最多避忌,我們倒不在乎說不吉利的話的。好啦,你安心在這裡養傷啦,過幾天我回來向你報訊。」說罷,一聲長嘯,果然不過片刻,便有兩個哈薩克少年來到他的面前。他把江上雲交託給族人照料,便放心走了。

桑達兒挑選一匹健馬,抄捷徑下山。第一天既沒碰見官兵,也沒碰見龍靈珠。

第二天他正在草原上縱馬疾馳之際,忽見前面也有一匹快馬疾馳,騎在馬背上的是個女子。從背影看,婀娜多姿,而且一眼可以看得出來,是個漢族姑娘。

穆欣欣道:「那麼你現在的意思還是要放過那小妖女嗎?」

幸虧龍靈珠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而那軍官在力戰之下,縱然強力抑制,神仙丸的藥力還是在逐漸發作。此消彼長,龍靈珠鞭劍兼施,一時之間,那軍官倒也無法將她拿下。

穆欣欣道:「你怎麼啦?」

穆欣欣笑道:「你要找她,當然是她的朋友了,這有什麼難猜?」

那女子忽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找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姓龍的?」

桑達兒滿面通紅,說道:「對不住,我是認錯了人。請讓我過去吧。」

那女子道:「原來你是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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