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華堂武士拼生死

桂華生仍住在巴勃家中,第二天便參加初試,應試者共有一百二十四人,初試共有三道題目,一是馳馬射箭,二是舉千斤石擔,三是斗御園獅虎。試弓箭,桂華生連發十節都中紅心。舉千斤石擔,桂華生只用了單臂之力,便將石擔舉起,繞場三周。最後斗御園猛獅,桂華生僅僅用了一支香的時刻,便把獅子降伏,將它當做馬騎。初試三關,不費吹灰之力,全都通過。其餘的一百二十三人,卻被淘汰過半,剩下來能夠參加複試的只有四十七人。

桂華生初試合格之後,尼泊爾王子便親自到巴勃家來向他道喜,並送了許多禮物給他。桂華生明明知道他是故意拉攏,也明明知道這次被困幽谷,乃是他從中挑撥阿迦羅,但礙於國王情面,自己又是外國客人,這一切都只好放在心中,不予說破,對王子也虛與委蛇。一到王子走後,便托巴勃將那些禮物都分與窮人,酒肉等食物則防它有毒,全部扔下溝渠。

撒馬爾罕的求婚者哈巴德幫助鄧南遮,拳風虎虎,兇悍異常,他見鄧南遮被摩農纏住,便來攻擊克雷斯。克雷斯溫文爾雅,拳術卻是超妙非常,哈巴德運拳如風,一連打了七八拳都沒有打中他,最後一拳哈巴德和身撲上,卻被克雷斯一記分手勾拳,哈巴德的雙拳都被格開。克雷斯趁勢拿著他的手腕,向後一拗,喝道:「還要打嗎?」桂華生暗暗喝彩,心中想道:「克雷斯這一記分手勾拳,足可與中國鷹爪門的大擒拿手比美!」

尼泊爾王子搓著雙手道:「哎呀,你們在做什麼?瞧在主人的份上,不要傷了和氣。」克雷斯道:「沒什麼,桂先生和鄧南遮依照武士的規矩為美人決鬥。」尼泊爾王子道:「留些氣力明天去比武吧。」桂華生雙掌一松,壓力驟然消失,鄧南遮重心不穩,一跤跌倒。克雷斯叮叮噹噹的敲了幾下銀盤,唱道:「波斯之虎,不敵中國之獅,我的朋友啊,奧林匹斯山的金蘋果將賜給你,你是維納斯的寵兒!」奧林匹斯山是希臘神話中諸神所住的山,維納斯則是希臘神話中的愛神。這詩的意思是桂華生今晚比武勝了,明天也必定能贏得公主的芳心。

住進賓館的這一晚,國王特賜美酒,讓他們在大廳歡宴,以前這七個人各住一方,初試複試時各自舉行,今晚方是第一次正式會面。桂華生踏入大廳,那六個人都已先到了。桂華生和他們一一招呼,只覺得每一個人的眼光中,都好似含有敵意。只有希臘王子克雷斯比較洒脫,但神情冷傲,和那幫人也似是落落難合。輪到鄧南遮時,桂華生暗暗留心,但見他也狠狠的盯著自己。桂華生心中苦笑,想道:「何以他對我特別仇視?難道他知道了公主屬意於我么?」留心觀察,不但是鄧南遮,其餘各人,除了希臘王子克雷斯之外,也都是互相仇視。不過鄧南遮對他,特別表現得顯著。桂華生大大方方的和鄧南遮握手招呼,雙掌一接,桂華生忽覺鄧南遮用一股極大的暗勁,意圖震傷他的經脈。

克雷斯道:「不過我有一句話勸你,對美好的東西應該珍惜愛護。你準備怎麼去愛護你的公主呢?」桂華生微微一笑,心道:「這話我只能向公主說。」克雷斯不待他的回答,便自行往下說道:「美人好比名花,千萬不可讓她墜落沾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如讓她將來做什麼女王,那就是大煞風景了。做皇帝這樣的蠢事,連我這樣的俗人想起來也覺頭痛。不過為你,我將來也許會嘗試做做皇帝,準備將來你們到希臘來玩,我可以撥出最華麗的遊艇,與你們同賞愛琴海上的風光!」桂華生失笑道:「好,那麼我預先多謝你了,可愛的詩人王子!但願這不是詩人的幻想。」兩人在笑聲中各自道了晚安。

這幾個人因為早已蓄意向公主求婚,都學會了講尼泊爾話,彼此之間,可以自由交談,然而他們彼此之間,卻又互相敵視,場面顯得甚是尷尬。鄧南遮向桂華生微微一笑,說道:「看來這駙馬非君莫屬,我們都是來陪考的了。」桂華生道:「哪兒的話,公主武功絕世,只怕明天我一上台就會給他打下來。」尼泊爾武士拉汗圖說道:「桂先生或不至於,小弟卻自問絕不是公主的對手。昨日我贏那宮女,也贏得極是艱難。」克雷斯笑道:「我僥倖得以參加決賽,但求一見公主的姿容,於願已足。我們希臘的哲學家柏拉圖有一句話:最美的東西就是你不能佔有的東西。佔有之後,美感可能反而減弱了。公主之美,舉世聞名,我希望見她一面之後,永遠留下美好的記憶。至於說到要娶公主為妻,我連想也不敢想,只覺得如一設想,便是對她的褻瀆。」鄧南遮哼了一聲,說道:「好一個超世絕俗的詩人!」桂華生心中卻道:「對她美的看法,他也不敢贊同。只要兩心如一,你會覺得她一天比一天美,現在美,將來也美。華玉妹妹縱然到了白髮蒼蒼的時候,在我心目之中,也必定仍然是一個絕世的美人!不過他這番話卻確實是對公主虔誠的頌讚,他們希臘的哲理也確是耐人尋味。」不知不覺,對克雷斯有了好感。

初試過後,第三天舉行複試,複試只有一個題目,由公主派出四個宮女,輪流與各人比劍,能勝得過宮女的便有資格參加最後選拔。題目似易實難,這四個宮女的劍術都是公主親授,而且也都會用冰魄神彈,參加複試的四十七人,有二十七人斗劍失敗,有十三人被冰魄神彈打下擂台。桂華生碰到的那個宮女,正是那晚從御林軍總管別墅接他進宮的那個宛蘭星,桂華生以金剛指的功夫彈開了四顆冰魄神彈,到第十二招便將她打敗。宛蘭星下台之時,向他微微一笑,低聲說道:「公主叫你背熟她送你的那幾本書。」

酒筵將散,公主貼身的侍女宛蘭星忽然到來,也向各人說道,是奉了公主之命,出來敬酒。眾人大喜,紛紛乾杯,輪到桂華生時,從宛蘭星手上接過酒杯時,宛蘭星悄悄的塞給他一個小紙團。

除了桂華生外,還有六個求婚者也都通過了複試。第一個是波斯武士鄧南遮,第二個是希臘一個小邦的王子克雷斯,第三個是尼泊爾的本國武士拉汗圖,第四個是印度武士摩農,第五個是阿富汗的一個牧場場主朗納,第六個是中亞細亞撒馬爾罕王國的一個青年公爵哈巴德,連桂華生共是七人。國王將他們七人安頓在貴賓館裡,賓館建在瑞揚布山山麓,下臨夏何德河,風景甚是優美。

桂華生喝完了酒,急忙推說不勝酒力,有點頭痛,先回房間歇息。打開那小紙團一看,裡面有一瓣天山雪蓮,紙上有幾行字寫道:「父王送來的酒,是經過我堂兄之手的,我怕他有所不利於你,特送來雪蓮一瓣,並請你以後事事當心。」桂華生大吃一驚,果然覺得有點神魂睏倦,急忙將雪蓮嚼下,並以瑜伽氣功運轉真氣,過了半個時辰,才覺得精神清爽。原來那個使者也是與王子串通的,酒倒不是毒酒,這並非王子不敢下毒,而是怕鬧出事來,各國的求婚者都還在此,有損尼泊爾威譽。但酒壺卻是內藏機關,斟給桂華生的那杯酒,乃是「百日醉」,縱然內功多好,飲了之後,不至即行醉倒,但精神卻必定不支,非過數日不能復原。

兩人擺好陣勢,如箭在弦,正待公證發出口令。克雷斯微微一笑,拿起一個銀盤,一柄餐刀,向桂華生說道:「桂先生,我在作公證之前,先以朋友的身份預祝你勝利。我準備為你奏樂。」當的一聲,敲了銀盤一下,高聲叫道:「為了中國和希臘的光榮,我的朋友,請你奮勇作戰!」

一曲未終,忽聽得「呯」的一聲,鄧南遮將一個酒杯用力擲去,玻璃杯碎成片片,將克雷斯的琴弦都割得寸寸斷了。桂華生在樓梯口望下來,見狀也不禁吃了一驚,鄧南遮這手絕技確是驚人,用力的均勻,妙到毫巔,玻璃杯剛剛碎成七片,而每一片玻璃又恰恰將一根琴弦從中間割斷,這比起中國武術中「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要難得多!

七弦琴啞然無聲,克雷斯怔了一怔。只聽得鄧南遮罵道:「鬼叫什麼?你要死便死,老子可不陪你!」克雷斯怒道:「你不愛聽便閉了耳朵!怎麼打壞了我的七弦琴?」鄧南遮喝道:「你再多說一句,我便將你也像七弦琴一樣打個稀爛!」克雷斯抱起七弦琴喝道:「你敢?」鄧南遮叫道:「我有什麼不敢?」手一揚,兩枚大紅蘋果又脫手飛出,將克雷斯的七弦琴打落地上。印度武士摩農同情克雷斯,順手拿起餐桌上的魚叉便向鄧南遮飛擲,阿富汗的求婚者朗納也幫著克雷斯罵道:「豈有此理,世上竟有你這樣蠻不講理的東西!」鄧南遮哈哈笑道:「我也彈給你們聽聽!」十指疾彈,將摩農擲來的刀叉都彈得如箭飛回,朗納冷不及防,竟給一把餐刀削掉了半邊耳朵。鄧南遮大叫道:「好極,好極!今晚咱們就先來一場決鬥。哈巴德,你有膽么?」撒馬爾罕的公爵哈巴德叫道:「鄧南遮,我來幫你!」大廳內幾個求婚者登時打成一團,只有尼泊爾的武士拉汗圖因為份屬主人,不敢參加,跑出廳去大聲呼喚。

鄧南遮冷笑道:「你懂不懂武士的規矩,為美人決戰,是我們武士光榮的傳統,有什麼笑話?哼,你自己膽怯,還敢笑話我們?你們中國人都是膽小鬼!」話未說完,趁著桂華生未曾留意,冷不防照著桂華生的胸口又是一拳。

忽聽得背後聲響,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