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情孽牽連

那女子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是希望找得著那位姑娘的好?還是找不著那位姑娘的好。」

風鳴玉吃了一驚:「她要找的那位姑娘是誰呢?」那少女拜過菩薩,把神幔放了下來,又回去烤火了。

風鳴玉鬆了口氣,啞然失笑:「我管她找的是誰,我與她素不相識,她要找的那位姑娘總不會是我吧?」

當然不相識的人也還是可以找她的,風鳴玉並非想不到這一層。比如說她的師兄霍天雲就有可能找她,西門羽的黨羽也會幫忙西門羽找她的。

但她心想:「霍師兄即使已經知道他的師娘晚年收了一個徒弟,也不會知道我來到了這裡。而且,要是霍師兄想要找我,他不會自己找嗎?為什麼要請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幫忙,三更半夜的在荒山野嶺里胡亂尋找?何況霍師兄是不是已經到了金刀寨主那裡,也還不一定呢!」

她本來有點懷疑,這個少女會不會是山寨里的女頭目呢?但想來想去,總覺得與情理不符。她的師兄即使已經是在金刀寨主那兒,他也不會有未卜先知的本領,知道他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師妹會在今晚來到。要求尋找,最少也該是他和這個女子一起出來。這還是假設這個女子是霍師兄的好朋友的。否則他也不會隨便把自己的私事告訴別個女子。

那麼除了第一個可能之外,第二個可能就是這女子是西門羽的一夥了。這個可能倒似乎大些。

風鳴玉胡思亂想,想了一會,心裡暗自好笑:「其實這恐怕都是我的瞎猜,她要找的那位姑娘根本不是我。她和霍師兄、西門羽也是根本毫無關係。」

此時那少女已經把淋濕的衣裳烘乾了,抬頭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語道:「該回去啦!」

就在此時,忽地又有腳步聲傳來,那女子哼了一聲,心裡想道:「不知又是那個懶鬼,不去偵查敵蹤,卻又跑回這裡烤火。」

不料那個人走了進來,卻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並非她爹爹的手下,是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漢子。

她不認識這人,但風鳴玉可是認識!

這人不是別個,正是那個要找尋風鳴玉的蹤跡的西門羽。

西門羽看見這個少女獨自在荒山古廟中烤火,也是不禁大感意外。

少女看見西門羽提的那條虯龍鞭,心中一動,神色卻是如常。大剌剌的問道:「你是什麼人,哪裡來的?」

西門羽心裡想道:「這女娃兒可是有點古怪,不知什麼路道?」要知倘若是個附近人家的普通女子,即使是由於迷失著道路,躲到這座古廟避雨,但三更半夜,獨自一人,突然有個拿著兵器的陌生男子闖了進來,焉有不嚇得花容失色之理?

不過西門羽恃著本領高強,心想一個孤身少女,縱然她是金刀寨主手下的女頭領,那也奈何不了自己。於是笑道:「你又是什麼人?為什麼單獨在這廟中烤火?」

那少女道:「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西門羽道:「你不說我也不說。」

那少女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西門羽怔了一怔,說道:「你知道什麼?」

那少女道:「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來的?」

西門羽越發奇怪,說道:「真的嗎,你說說看,看是對也不對?」

那少女道:「我當然知道。不過,你要告訴我你要找的是什麼人,我才能說給你聽。」

西門羽思疑不定,說道:「你,是否剛才曾經見過那個女子?」

那少女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呢,就要我告訴你了?」

西門羽道:「是和你一般年紀,長得也差不多和你一樣標緻的小姑娘。」

那少女道:「究竟是誰?」

西門羽心裡想道:「管她是真是假,諒他逃不出我的掌心。她既然說是知道,我就著落在她的身上,要她幫我把那丫頭搜出來!」於是坦然地說道:「是一個姓風的姑娘!」

那少女道:「這個風姑娘是什麼人?」

西門羽道:「她和我作對,我就要抓她,管她是什麼人?你若然知道她是藏在那裡,就告訴我,又何必定要知道她是何人?」

那少女淡淡說道:「她是霍天雲的師妹,對不對?」

西門羽怔了一怔,說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你是她的什麼人?」

那少女道:「什麼都不是!」

西門羽道:「那你怎麼知道?」

那少女說道:「你這個人真笨,怎的也不會動動腦筋?她要我幫她的忙,還能不告訴我嗎?」

西門羽道:「這麼說,你是給她指點道路,叫她上山去找她的師兄了?」

那少女道:「這倒不是,她跑不動了,叫我找個地方給她躲藏。」

西門羽眼睛一亮,說道:「你真的知道她藏在什麼地方?」

那少女噗嗤一笑,說道:「你拿什麼酬謝我?」

西門羽道:「只要你說出來,我抓著了她,隨便你喜歡什麼,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我都可以給你。」

那少女道:「好,那你跟我來吧,我馬上就可以把她找出來給你!」

風鳴玉躲在神像後,聽到這裡不覺大吃一驚,心裡想道:「原來她早已發覺我了。哼,年紀輕輕,心腸這樣的壞,我還以為她有可能是山寨的人呢?」

風鳴玉正要跳出來和他們一拼,就在此時,忽聽得那少女笑道:「綾羅綢緞,金銀珠寶我都不要,我只要一樣東西。」

西門羽道:「什麼東西?」

那少女道:「要你的性命!」

這句話她是臉上帶著笑容說的,西門羽藝高膽大,本來就不把她放在眼內,事先根本就沒提防,陡然間只見金光疾閃,那少女話猶未了,暗器已是飛了出來!

她撒的是一把細如牛毛的梅花針。

距離如此之近,饒是西門羽本領高強,也不能掃盡躲開。

只聽得嗤嗤聲響,西門羽一個倒縱,雙袖揮風,金針紛落如雨,但還是有兩根梅花針插在他的身上!

那少女冷冷笑道:「我這梅花針喂有劇毒,見血封喉,你是死定的了!」

西門羽大吼一聲,一抓向那少女抓下,喝道:「臭丫頭,你要我死,只怕沒那麼容易!解藥不交出來,先把你送去見閻王!」

他只道這少女縱然會點武功,決計不是他的對手。他要逼她交出解藥,非活捉不行,下手之際,還當真有點顧忌,恐怕一下重手就斃了他。

那知這個少女的本領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他那樣凌厲迅捷的擒拿手法之下,居然一閃閃開,說時遲,那時快,但見白光一閃,那少女手中已是多了一把銀刀,向他斫過來了。

原來這個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金刀寨主周山民的女兒周劍琴。她父親用的是金刀,她用的是銀刀,但她這把銀刀卻是比她父親那把金刀還更厲害。這把銀刀是用緬甸特產的精鐵所煉,不用之際,可以化為繞指柔,束在腰間,當作腰帶。

這天晚上,金刀寨主得到探子來報,說是離山八十里外,發現一隊瓦剌騎兵,是以周劍琴自告奮勇,和幾個頭目下山偵查,由於當時霍天雲已經入睡,他又是個客人身份,故此金刀寨主就不想驚動他了。

在山寨鬧姦細的那天晚上,周劍琴也曾和她爹爹追出來。那天晚上,也是下著雨,和今天晚上一樣,五步之外,只能見到模糊的人影。不過周劍琴那天雖然沒有見到西門羽的廬山真貌,卻已知他使用的兵器乃是軟鞭。是以當西門羽一踏進廟門,她看見他手上拿著的虯龍鞭,已經猜著他是誰了。

周劍琴撒出的那把梅花針其實並沒喂毒,她的父親是俠義道中的領袖人物,縱然和敵人交手,也要講究勝得光明磊落,非但不許她用喂毒的暗器,甚至曾經告誡過她,即使是用尋常的暗器,非到逼不得已,也不許她隨便暗器傷人的。

但西門羽卻不知道,聽得是有毒的暗器,豈敢不信?心頭有了陰影,竟然覺得傷口似乎隱隱有點發麻,連忙運功「御毒」。

轉眼之間,周劍琴已是化解了他十幾招凌厲之極的擒拿手法,西門羽非但抓不著她,還幾乎給她斫著。

西門羽氣得雙眼火紅,倒躍數步,抖起了虯龍鞭就掃。喝道:「我拼著不要你的解藥,先殺了你!」

西門羽抖起虯龍鞭,登時反客為主,佔盡上風。

要知周劍琴雖然是金刀寨主的女兒,但畢竟年紀還輕,功力尚淺,臨敵的經驗更加不如西門羽之豐,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劇斗中西門羽一招「蛟龍出海」,軟鞭卷地掃來,周劍琴情知難以招架,連忙閃避,飛身躍起,跳過神龕前的供桌,西門羽喝道:「小丫頭,那裡跑?」虯龍鞭倏的由下而上,儼如毒蛇吐信,昂起頭來,從供桌上疾掃過去。周劍琴腳尖尚未點地,反手一刀招架,「當」的一聲,震得她的緬刀幾乎飛出手去。

刀光鞭影中,只聽得聲如裂帛,那張本來就已殘破的神前帳幔給西門羽的虯龍鞭掃著,化為片片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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