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元一千二百零二年,鐵木真迎來了四十歲的春天。

在慶賀新春佳節的宴會上,鐵木真聽到從前曾受到過毀滅性打擊的塔塔兒殘部襲擊了鐵木真麾下的一個部族的消息後,他立即中止了宴會,決定出兵去攻打塔塔兒殘部。

儘管從前年秋天開始就屢屢風聞塔塔兒殘部正蠢蠢欲動,但是,鐵木真顧忌脫斡鄰勒罕,不敢輕舉妄動,對出兵的事一直舉棋不定。要在蒙古高原上出動大軍,鐵木真和脫斡鄰勒軍彼此雙方取得對方的諒解是十分必要的。儘管沒有這樣的特別明確的盟約協定,但是,互相都感到應有這樣的默契。尤其是對於哪一方都不屬的塔塔兒部越發應該這樣做。

然而,鐵木真在這種情況下,事前不知會脫斡鄰勒罕,擅自出兵打仗了。因為他十分清楚,兵貴神速。與其通知脫斡鄰勒罕耗費拖延時日,莫如象疾風迅巍地出兵去平定塔塔兒部。同時,這樣做不給脫斡鄰勒罕插手的機會,才能順利地將塔塔兒舊地據為己有。

在出陣前,鐵木真頒布了兩道軍令,其一是嚴禁在佔領地的掠奪行為,其二是在被擊退失利的情況下,必須返回最初的出擊地點,在那裡迎擊敵人,嚴禁無限制地敗退、倉皇逃命。

鐵木真督率著一萬大軍橫越過雪覆冰封正值嚴冬的高原。他們都是清一色的騎兵。將士們在凜冽的的呼嘯的狂風中艱難地行進著。隊列中鞭聲四起,不絕於耳。

戰鬥在從答闌捏機格思地方直到鄂爾渾河沿岸的廣大地域內展開了。

戰鬥,僅僅進行了三夭就結束了。在這次戰鬥中立下了驚人的汗馬功勞的是者別。他就是那個用箭射傷過鐵木真頸脈的青年人。做為射手,他的的確確是個名不虛傳的百發百中的神射手。在短兵相接的白刃格鬥中他更是驍勇無敵,如入無人之境,他騎在馬上顯得身材更加魁梧高大。他的兩腿緊夾著馬腹,兩臂風車般地舞動著長槍,象疾風似的馳騁在敵群之中廝殺著。打開進攻道路的總是者別。他確確實實是一支不屈不撓,百發百中,無堅不摧的鋼鐵的箭。

塔塔爾的俘虜,男的全部被集中到一個地方。鐵木真準備處死他們。不論什麼情況,鐵木真對塔塔兒和泰亦赤兀惕總是毫無惻隱憐憫之心的。異母兄弟別勒古台就在這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失誤,他對一個俘虜泄露了將要殺死一個塔塔兒男人的議事決定。因此,引起了塔塔兒俘虜們的再次暴動。他們奪搶武器,佔領了要塞,連續發生了一些小的戰鬥,致使鐵木真部隊的幾十名士兵喪失了生命。鐵木真第一次聲色俱厲地叱責了自己的弟弟,長期以來的自己的心腹幹將別勒古台,並禁止他今後參加一切議事會議。

在這次戰鬥中還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鐵木成的近親阿勒壇、忽察兒、答里台斡赤只斤三名武將違犯軍紀,搶掠財物,據為私有的事。鐵木真知道這件書之後,立即派者別、忽必來二人前去,沒收了他們所搶奪的全部馬群和財產。

鐵木真在人跡滅絕的塔塔兒的聚落期間,把所有掠奪來的財物分配給全體將士。女人們也是按照幾個人分一個的比例,由將士們自由挑選。

鐵木真挑選了塔塔兒首領的兩個姑娘也速乾和也遂。因為他打其讓祖先的宿敵塔塔兒部的女人一個不剩地全都生出蒙古的私生子。鐵木真想要讓塔塔兒的具有純粹血統的兩個姑娘,生出有著自己血統的孩子。鐵木真在自己的營帳中一夜之間便玷污了兩個年輕美貌的姐妹。將被征服者的女子據為己有,對鐵木真來說,這還是第一次。鐵木真玷污了與自己的妻子孛兒帖完全不同的十分嬌嵋的異民族的女人的身體,並不完全是單純地為了復仇。而他想從那兩個姐妹身上感受到別樣趣味,也是難以斷言的。

鐵木真踏上了歸途。女人、羊群、馬群跟隨在長長的隊列之後。這時,隊伍與開赴前線時全然不同了。

但是,響在人們耳邊的是跟在隊伍後面的女人們的不分晝夜的慟哭聲。他們對自己所遭受的悲慘命運,絕對不是甘心情願的。

鐵木真回來不久,就獲悉脫斡鄰勒罕也象自己襲擊塔塔兒,並將塔塔兒舊地據為己有一樣,出兵襲擊了蔑兒乞惕殘部。因為蔑兒乞惕殘部的活動逐漸頻繁,聲勢也逐漸大了起來。脫斡鄰勒罕擊敗了蔑兒乞惕殘部,並將那個地方變成自己的領地。脫斡鄰勒罕的這種做法似乎使鐵木真懂得:你鐵木真如果這樣行事的話,那麼我脫斡鄰勒罕也絕不示弱,也要這樣奉陪幹下去。

兩個人彼此之間沒有相互責難對方的行動。於是,蒙古高原在開始沐浴著大好春光的時候,又恢複了平靜。無論脫斡鄰勒罕也好,還是鐵木真也好。都在為遲早有一天必定會到來的挫敗對方的日子,而忙於蓄積力量,株馬厲兵,壯大自己的兵力,使之超過對方。

鐵木真毫不怠慢在所有屬於將全休部眾訓練成為能征慣戰的勇士。現在所有屬於蒙古種族的人,都輪流到牧場上去放牧。不去放牧的時候,都要接受嚴格的戰鬥訓練。訓練的內容始終是專門騎兵隊的集團的訓練。從合撤兒、別勒古台、孛斡兒出、者勒蔑這些重臣、直到合赤溫、帖木格、速別額台、木合黎、忽必來、者別等第一線的青年人,此外還有鐵木真的兒子、蒙古的客人少年朮赤,他們渾身上下沾滿了汗水和泥土在草原上馳騁著。現在他們都是窺視強敵脫斡鄰勒罕的孛兒帖赤那。

有一次,合撒兒做為統帥給部隊的全體人員訓話說:

「你們要前進再前進!要象草原一樣擴大,要象海洋一樣布陣,要象鑿子一樣戰鬥!」

蒙古軍隊按照合撒兒的要求進行著訓練。

這年秋天,鐵木真意外地收到一份情報,說札木合投奔了脫斡鄰勒罕陣營。據說札木合被鐵木真、脫斡鄰勒罕的聯軍擊破之後,逃竄到遙遠的北方。最近,他率領著部眾,投奔了脫斡鄰勒罕陣營。脫斡鄰勒罕不但沒有把札木合殺掉,反而把他們作為自己的戰鬥力的一部分,歡迎了札木合和他的部下。

得知札木合的這個情況之後,阿勒壇、忽察兒兩人經過一番合謀策劃,各自帶領著部眾脫離了蒙古陣營,去投奔脫斡鄰勒罕。因為阿勒壇、忽察兒曾違反軍紀,受到過鐵木真的懲罰。對此他們怨恨異常,耿耿於懷。因此,他們採取了這樣的行動。然而,對鐵木真來說,現在阿勒壇、忽察兒的叛離行動,絕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因為即使他們不叛逃,也將是鐵木真必須切除的病根。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鐵木真越發感到與脫斡鄰勒罕的對立已經表面化了。

翌年,即公元一千二百零三年春天,脫斡鄰勒罕派來使者,轉達脫斡鄰勒罕話說:「我的安達,我親愛的孩子呀:向乃蠻進軍的時機來到了。現在我軍已經做好了越過阿爾泰的一切準備。」

由子脫斡鄰勒罕派來了使者,所以鐵木真也立即從自己方面派出了使者。

「我的安達,我的父王喲!蒙古部隊也做好了攻擊乃蠻的準備,正恭候著父王的命令,待機而動。我的安達,象虎嘯獅吼一樣咆哮吧,快下命令飛越阿爾泰吧!」

鐵木真明明知道進攻乃蠻的戰鬥,肯定將要變成客列亦惕和蒙古兩雄在高原上爭奪霸業的鬥爭。毫無疑問,從殲滅乃蠻的瞬間起,雙方必然要成為敵人相互對峙起來。這一點,不僅鐵木真一個人預料到了,而且脫斡鄰勒罕自己也會估計到的。從這個意義來講,脫斡鄰勒罕和鐵木真所發表的征討乃蠻的宣言,實際上是他們雙方相互宣戰的檄文。

從此時起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他們彼此相互呼應著向盤踞在高原西部的突厥民族的根據地挺進。鐵木真選拔了三萬精兵,是在自己親自指揮之下出征的。

鐵木真覺得脫斡鄰勒罕的部隊要越過積雪頗深的大阿爾泰,絕非簡單、容易。脫斡鄰勒罕似乎也認為鐵木真也不會輕而易舉能夠翻越阿爾泰。可是,兩支部隊先後都翻過了阿爾泰山山脈,向著乃蠻部族中有著最強大軍隊的古出古惕氏族的聚落蜂擁著奔殺而去。在聚落里進行了殘絕人寰的大屠殺和大掠奪。

征服了古出古惕氏族後,兩個兵團沒有在那兒長期駐紮。這回雙方也是在同一時間內撤兵的。他們雙方都以進攻乃蠻為口實,儘管沒有暴露在表面上,但他們都在窺探與對方相鬥的戰機成熟與否。

進攻乃蠻之後回師不久,鐵木真得知乃蠻部隊逆土拉河而上,去攻打土拉河畔的黑森林。脫斡鄰勒罕的部隊正與其苦戰。合撤兒主張應該立即討伐脫斡鄰勒罕,絕不能坐失良機。者勒蔑、孛斡兒也贊成這個意見,可是,鐵木真卻猶像不決起來。誠然無容置疑這是殺敗脫斡鄰勒罕的絕好的獨一無二的時機,而勝利後的心情也絕非是輕鬆愉快的呀。

鐵木真說:

「十六年前,我們人單勢孤。為了從蔑兒乞惕那兒奪回孛兒帖,在我們去進行那場毫無成功把握的戰鬥時,不是脫斡鄰勒罕支援了我們嗎?承蒙他的支援,托他的福我們才有今日。哪怕是一次,我們也應當去援救脫斡鄰勒罕,用以回報他的恩情吧!我們現在去援救脫斡鄰勒罕未必以後不會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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