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露猙容

火小邪雙目含淚,苦苦梳理自己胸中翻滾的怨念,良久之後,才慢慢平復下來。

火小邪長身而起,目光平靜,恍若無事一般,走上幾步,拉開房門。

院內的一種侍從還跪拜在屋外台階下,見火小邪出來,連忙跪拜行禮。火小邪心知肚名,這些人裡面,至少有一半人與自己貌合神離,說是服侍火小邪和雅子,實際卻暗中監視。

火小邪淡然道:「去書房看看夫人有沒有給我留下書信。」

一名侍女趕忙跑去,片刻即回,果然取了封書信來。

火小邪並不奇怪,展開書信一看,只見信紙上用中文寫著:

「父親大人有要事相商。夫君若回來,亦要秘密趕來。地點可問土賢藏豐先生。盼!妻,宮本千雅。」

火小邪取出打火機,將這封信點燃,付之一炬。對於這封信的真偽,火小邪已經毫不在乎了。

火小邪看著這封信稍為灰燼,這才說道:「我有事外出!」說著大踏步向一側走去。

火小邪並沒有走正門,而是來到圍牆邊,幾個抓握蹬踏,便躍牆而出。

火小邪一落地,並未左右觀望,只是撿著行人稀少的地方快步而行,一直走到人煙稀少之處,才站定下來,靠著一棵大樹坐下,從懷中摸出一塊乾糧,大口咀嚼吞咽。

一團輕淼淼煙霧從一道殘牆後噴出,有人嬉皮笑臉的說道:「火小邪,我當你不會來呢。」

另一個嬌媚的女子聲音笑道:「賤男人,你是巴不得他來吧。」

火小邪咽下嘴裡的乾糧,緩緩站起,沖著向他走來的一男一女微微一拜,說話聲音竟哽咽了:「請,幫幫我……」

來的一男一女,就是火小邪的老熟人煙蟲、花娘子。

煙蟲還是弔兒郎當的叼著根煙,見火小邪這副樣子,趕忙走上一步,將火小邪扶住。

火小邪在此等苦難的境地下,再見煙蟲,心裡好似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感慨之餘,更是難掩傷心絕望之情,面對煙蟲,好似見到了值得依靠的人一樣,什麼事情都隱瞞不住。

煙蟲嘖了嘖嘴,說道:「哎呀哎呀,火小邪,是丟了老婆了吧。」

火小邪點頭道:「是……」

煙蟲搖了搖頭,嘆息道:「你從馬上跳進院子,我就給你打手勢,當你沒看到呢。」

火小邪說道:「我看到了,可當時我著急。」

兩人所說不假,在火小邪騎馬來到宅院外,打算翻牆而入的時候,煙蟲正躲在一邊,沖火小邪揮手招呼,當時火小邪看的真切,也認出了煙蟲,但火小邪覺得事態緊急,沒有功夫和煙蟲先聚。火小邪藝高人膽大,便舍了煙蟲,先進到內院尋找雅子。直到確認雅子失蹤後,火小邪才轉念想到煙蟲,於是再次翻牆而出,尋找煙蟲。

火小邪、煙蟲、花娘子相會之地,乃是火小邪七年前在奉天時,就與煙蟲約定的幾個地點。

煙蟲拍了拍火小邪,說道:「來來,先坐!」煙蟲扶著火小邪坐下,才說道,「你啊,快三十歲的人了吧,怎麼還象個孩子,你一進城就這麼猴急馬跳的衝進去院子里找老婆,是個人都知道你害怕了。你這個做法,不是盜賊,而是俠客了。」

火小邪慘笑一聲,說道:「可我又能怎麼辦……」

煙蟲抽了口煙,說道:「我猜也猜得到你發生了什麼,肯定是和日本人翻臉了,害怕他們對你老婆不利,所以急急忙忙趕來相救。哎呀火小邪,你一路趕來,都是在明處,別人如果已經準備好要算計你,你再趕也沒用的嘛。現在你的心思,別人弄得一清二楚了。」

花娘子一盤發嗲道:「臭男人,就你知道的多!火小邪趕來救老婆,你還讓他不急,你這個沒心沒肝的,以為別人像你這麼無情無義不要臉啊。」

煙蟲諂媚一笑:「騷婆娘批評的入木三分,分外精屁啊!我錯了,我錯了!」

花娘子一樂,但有馬上生氣起來,一把捏住了煙蟲的耳朵,叫罵道:「什麼精闢?是那個屁?你說!」

煙蟲也不掙扎,任憑花娘子把自己揪起來,滿臉堆著笑容,罵道:「你這個騷娘們,沒素質沒文化害死個人,我當然是說的好話!哎哎哎哎,別使勁,騷娘們你就不能在我小兄弟面前給我留點面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哎哎哎哎,我服了,輕點,我錯了,大錯特錯了!」

花娘子這才把手鬆了,對火小邪說道:「小邪,你這個煙蟲大哥是個無牽無掛,弔兒郎當的貨色,一肚子歪理邪說,你別信他說的!」

火小邪倒是被這對冤家夫妻的嬉笑怒罵弄的哭笑不得,心情稍緩,也知道這是煙蟲、花娘子的一片苦心。

火小邪喘了幾口粗氣,說道:「可我現在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麼辦,還請煙蟲大哥,嫂子多多指點。」火小邪說完,左右看了看,又說道,「奉天是忍軍重地,我們在此說話多有不便,要不……」

煙蟲哈哈一笑,抽了口煙,說道:「不要緊,現在奉天城內,鬼子的高手全部出城了。至於水家人,愛聽不聽,不用管他們。」

煙蟲從懷中摸出一個鐵皮酒壺,擰開蓋子遞給火小邪,說道:「來,先喝一大口。」

火小邪也不客氣,接過酒壺,咕咚咕咚一飲而盡,辣的嗓子火燒火燎一般。這煙蟲自己勾兌的酒,一如既往的既辛辣又難喝。

煙蟲接過酒壺,把剩下幾滴倒在嘴裡,把蓋子擰好,裝回懷中,笑道:「火小邪,多年不見,酒量漲了啊。這個忍軍少主可當的不錯?」

火小邪辣的直瞪眼睛,慚愧道:「煙蟲大哥,莫要再提忍軍了……」

煙蟲笑道:「看來你外出一趟,經歷了不少事情。」

火小邪說道:「是,一言難盡……煙蟲大哥,只是,你怎麼在這裡?」

煙蟲續上一根煙,說道:「記得我說過的血羅剎嗎?這個防盜的陣法應該是結成了。我這幾年沒幹別的,專門打探血羅剎和聖王鼎的下落。而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留意你的住所,奉天的忍軍行動很難捉摸,唯一能夠有些線索的地方,便是你所住的宅子。至於你這個宅子,好像是一個挺明顯的破綻。」

火小邪一個激靈,說道:「破綻!你是說一個釣魚的餌?」

煙蟲吐了口煙,說道:「差不多。你一個忍軍少主,住在奉天城內,四周無遮無擋,警戒也不嚴,不少喬裝打扮的忍者在你宅子里進進出出,似乎就是想要人多多留意此處。嘿嘿嘿,至少我這尾魚是被釣住了,只是他們還沒有拉線。」

火小邪看著煙蟲,覺得有些不妙。

煙蟲哼哼兩聲,又說道:「只是呢,我這種小魚,他們也不屑把我釣上來。他們真正要等的大魚,應該是五行世家吧!」

火小邪略略沉思,說道:「他們是想引五行世家去找血羅剎陣?」

煙蟲說道:「也許吧!鬼子忍者的想法和我們中土盜賊不太一樣,所做的事情,有的小題大做,有的大題小作,一會要不顧一切的挑戰,一會又過於小心,反正神叨叨的,操他娘的咧,鬼子真是有點變態的,想法畸形的很。別看俄國老毛子狠,不過是大狗熊,做事直愣,反而好對付。而鬼子卻像發了瘋的黃鼠狼子,明明要去偷雞,雞要偷到了,偏不,又改成拔雞毛吃雞屎了。所以,對付小鬼子,不能用咱們的常理去想。頭疼,頭疼啊。」

花娘子亦正色道:「小邪,小鬼子最喜歡講著大道理,去辦雞鳴狗盜的事情,你如果真的和小鬼子決裂,他們會用各種方法對付你的,你千萬要謹慎了。」

火小邪說道:「我現在只想辦兩件事,一件是救回我的妻子,一件是和伊潤廣義有個了斷,為我爹、娘報仇,只要能辦到這兩件事,我再也不想和五行世家、日本人有任何瓜葛,也不管天下是誰當皇帝,我只想離開中國,去南洋生活,當個普通人,了此殘生。」

煙蟲深深抽了口煙,吐了幾個煙圈,看著空中的煙圈慢慢消散,才說道:「人在局中,生不由己。人心既動,萬世難休啊。」

火小邪向煙蟲抱拳一拜,恭敬的說道:「煙蟲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牽絆太多,知易行難,可是我現在,做不到象你這麼洒脫,我只能努力去做,無論是否能否做到,至少此生無悔。」

煙蟲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看著火小邪的雙眼,微笑著說道:「兄弟,你爹是五行不容的邪火之人,炎火馳吧。」

火小邪微微一愣,驚問道:「煙蟲大哥!你怎麼知道?」

煙蟲笑道:「明擺的事啊,伊潤廣義不是你爹,你還能是誰的孩子?我的那個死了八百年的師父是誰,恐怕你也猜到了,上一任火王炎尊。若按輩分,你可以叫我聲師叔呢。」

煙蟲又說對了,火小邪從見到煙蟲的那一刻起,就將上一任火王炎尊與煙蟲聯繫起來,煙蟲必為炎尊的徒弟,否則不可能知道血羅剎一事!

煙蟲扭了扭腦袋,活動了一下肩膀,站了起來,抽了一口煙,將花娘子細腰一摟,說道:「來,我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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