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回 護駕來遲

龜茲王大驚失色,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吳青天獰笑道:「也沒什麼,只不過想要你的腦袋。」

龜茲王大駭道:「小王重金將你兩位自張家口聘來,兩位為何反而拔刀相向?」

吳青天道:「重金?你給了咱們多少銀子?」

龜茲王道:「不是一萬兩么?」

吳青天齜牙笑道:「但你的對頭卻給了咱們兩萬。」

龜茲王道:「兩位既有俠士之名,如何竟……見利而忘義?」

吳青天大笑道:「俠士,俠士值多少錢一斤?」

他大笑著接道:「你既已快死了,我不妨給你個教訓,能用錢買得動的人,絕不是俠士,你能買得動的人,別人也能買得動的。」

龜茲王苦笑道:「如此說來,是小王瞎了眼了。」

吳青天道:「你的確瞎了眼了,老實告訴你,你方才說的那消息並不十分正確,這次咱們來的並不是四個人,而是六個。」

龜茲王道:「還……還有四個呢?」

吳青天道:「現在自然也都來了,你猜是誰去找他們的?」

琵琶公主忽然插口道:「莫非是杜環?」

吳青天大笑道:「不錯,你的確比你老子聰明,我倒真有些捨不得殺你。」

吳白雲皺眉道:「時機緊迫,你還窮聊什麼?若是別人趕來,這功勞豈非要被他們分了去?」

吳青天格格笑道:「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你的頭還值五萬兩哩!」

他的手一抖,劍光如匹練的直取龜茲王頭顱。

楚留香還是沒有出手,他的心定得很,知道根本用不著自己出手,龜茲王的腦袋也不會搬家的。

只聽「叮」的一聲,吳青天掌中劍已被撩起,幾乎脫手飛出,琵琶公主手裡已揚起了那曲頭琵琶,冷笑道:「就憑你若也能取得父王的頭,你前面的人早已得手了。」

吳白雲聳然道:「這丫頭武功不弱,咱們前面那幾批人想必都是栽在她手上的。」

吳青天咬了咬牙,喝道:「你還是守住門,我對付得了她。」

他劍光閃動,再次撲過去。

琵琶公主展顏一笑,道:「你真能對付得了么?」

手中琵琶並沒有動,但話猶未了,琵琶的曲頭裡,突的一蓬銀針暴射而出,銀針如雨,也看不清有多少根。

吳青天大驚之下,劍光迴旋,護住全身。

「八八六十四手龍游劍」素來以輕靈嚴密著稱於天下,但他的劍勢雖密,銀針卻更密。

只聽一聲慘呼,長劍衝天飛起,吳青天雙手掩面,鮮血自指縫間泉水般的湧出,他嘶聲慘呼道:「好……好狠毒的暗器!」

一句話剛說完,人已撲面倒下。

琵琶公主嘆了口氣,悠悠地道:「歹毒的暗器,正是用來對付你們這種歹毒之人的。」

說話間吳白雲已抄起只錦墩,紅著眼撲了過來,他以錦墩作為盾牌,右手持劍瞬息間已刺出七劍。

琵琶公主竟似招架不住,被逼得連連後退。

吳白雲嗄聲道:「臭丫頭,你還有什麼毒招?為何不使出來了?」

琵琶公主竟已被逼得靠住帳篷,退無可退了,但面上卻帶著甜甜的笑容,全沒有絲毫著急的樣子。

龜茲王早已縮躲在角落裡,大聲道:「快,快出手呀!你的膽子真大,你老子卻膽小得很。」

琵琶公主銀鈴般笑道:「我只不過想見識見識他們的龍游劍而已,你老人家要我出手,我就出手吧!」她兩隻手舉著琵琶向上一迎。

「錚」的一聲,火星四濺,長劍又幾乎被震飛。

吳白雲獰笑道:「好傢夥,竟是鐵打的琵琶。」

琵琶赫然正是精鐵所鑄,沉重得很,縱是力氣極大的人,也難舞動自如,琵琶公主更要用兩隻手一齊捧著。

吳白雲算準她這樣招式絕不靈便,是以絲毫不懼,長劍展動,又撲了過去,只不敢硬接而已。

只見琵琶公主雙手捧著琵琶,迎、截、碰、撞、砸,招式又古怪,又詭秘,而且還相當快。

只因琵琶很大,她的雙手只要稍微移動,琵琶招式的變化就很多,奇怪的是,她招招俱是守勢。

雙手捧著琵琶,要想傷人,自然不易,楚留香雖然見多識廣,卻也未想到世界上有用兩隻手捧著對敵的兵器,更未瞧見過這樣的招式——她自己將自己兩隻手都困死了,守勢縱佳,豈非已先立於「不勝」之地?

吳白雲也有些奇怪,幾招過後,他膽子更大,攻勢更急,到後來竟欺身而人,想以險制勝。

誰知就在這時,突見銀光一閃。

琵琶公主雙手一分,琵琶上的曲頸竟應手而起,頸上白刃如霜,閃電般刺入了吳白雲的肚子里。

吳白雲長劍撒手,踉蹌後退,滿面俱是驚疑之色,竟直到臨死時,還弄不懂自己是如何被人殺死的。

琵琶公主瞧著他緩緩倒下,幽幽嘆道:「我這兵器實在是又奇怪,又狠毒,你們為什麼偏偏要逼我用它?」

楚留香瞧得暗暗苦笑,這琵琶公主功力似乎並不深,會的招式也似乎不多,但每一招卻都犀厲、簡潔、毒辣、有效。

他真想不通她這樣的招式是從哪裡學來的,一個小姑娘學會了這樣的招式,可並不是什麼好事。

龜茲王已站起來了,一面找酒杯,一面大聲叫道:「快!快叫人來把這兩具死屍弄出去,我怕看死人。」

琵琶公主嘆道:「我殺了人後,手也是軟的。」

她身子還貼著帳篷,就在這時,突然有兩隻手戳穿帳篷,閃電般插了進來,一邊一隻,擒住了琵琶公主兩條手臂。

龜茲王大駭之下,剛拿起的酒杯,又跌在地上。

只聽「噗、噗」兩聲,兩個人已撞破帳篷,走了進來。

這兩人都是蒼白的臉,漆黑的衣裳。

右面一人竟是「殺手無情」杜環,他左手緊握著琵琶公主的手臂,右手卻用根白布帶吊在脖子上。

左面的一人,又干又瘦,頭也像是已縮進脖子里,但一雙眼睛卻是金光閃動,活像只火眼金睛的大猴子。

琵琶公主兩隻手臂如被鐵匝,疼得簡直要落淚,但她卻咬緊牙關,連哼都不哼一聲。

龜茲王顫聲道:「你……你們要小王的頭顱無妨,把我的女兒放了吧!」

杜環格格笑道:「你難道未聽說老子的惡名?老子可以殺兩個人時,絕不會只殺一個的。」

那乾瘦如猴的黑衣人皺眉道:「要殺就殺,嚕嗦什麼?」

杜環竟似對這人有些畏懼,乾笑道:「是孫兄來動手?還是小弟動手?」

黑衣人冷冷道:「你覺得殺人過癮,就讓你過癮吧!」

杜環大笑道:「多謝多謝……」

突聽一人緩緩道:「這兩人你們是殺不得的。」

語聲中帳篷頂上已有一個人落下來,全身也沒做什麼姿勢,但落在地上就像是半兩棉花,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除了楚留香,輕功這麼高的還有誰?

黑衣人本來趾高氣揚,滿臉目中無人的樣子,但現在卻像是嚇呆了,連緊握著的手都放鬆下來。

楚留香望著他微微一笑,道:「孫猴子,你還認得我么?」

這黑衣人正是「長白猴群」惟一的傳人,白山黑水間頭一把硬手,連整個長白劍派都對他頭疼的「黑猴」孫空。

但現在頭疼的卻是他自己了,竟呆著說不出話來。杜環本來想發發威,看見他這樣子,也只有閉起了嘴。

楚留香笑道:「憑你這樣的人也來作刺客,你不覺丟人么?」

「黑猴」孫空突然跺了跺腳,嗄聲道:「我早知道你在這裡,殺了我也不會來的。」

楚留香笑道:「你還算有些良心。」

孫空呆了半晌,仰首長嘆一聲,掉頭就走。

「殺手無情」杜環大呼道:「你就這樣走了么?」

孫空霍然轉身,冷冷道:「我難道走不得?」

杜環道:「這小子是誰?孫兄為何如此怕他?」

孫空瞪了他半晌,獰笑道:「憑你也配叫他小子?憑你也配問他是誰?哼!」

「哼」字出口,一隻黝黑如鐵的手業已閃電般伸出,杜環竟不及閃避,慘叫一聲,踉蹌後退。

他的前胸竟已生生被抓出了個血洞。

孫空將那隻鮮血淋漓的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飛起一腳,將他身子踢得飛了出去,若無其事地搓搓手,向楚留香咧嘴笑道:「我知道你不殺人,但留著他也麻煩,索性就替你代勞了。」

他不等話說完,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龜茲王本來還想拿下他的,現在卻已嚇得臉無血色,等他走出去,龜茲王已「哇」的嘔吐了出來,閉著眼道:「快……快把死屍抬走。」

話未說完,孫空忽又伸入頭來,道:「我還忘了告訴你,我雖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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