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逆血羅剎

房間說大不大,點著一盞昏黃的小燈,顯得很是陰森。三人環視屋內,盯睛一看,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屋子靠後牆的正中,有一張斜靠在牆壁上的鐵板床,床上分明綁著一個全身插滿了橡皮管的男人!

這男人全身赤裸,身上浮腫,血跡斑斑,眼睛被黑布罩著,口中帶著一套鐵具,四肢、頸部、腰部都被厚厚的皮繩綁的結實,根本動彈不得!在他的身旁,有好幾組儀器,還有一個碩大的玻璃罐,有橡皮管從這男人身上連進罐中,正一滴一滴的有紅色液體滴入,已經裝了半罐子之多。

這男人似乎聽到有人進來,口中嗚嗚嗚呻吟,五官扭曲,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煙蟲搶上一步,將他的肩頭按住,壓低嗓音,湊在他耳邊多,用東北話說道:「不要叫!我們是來救你的!」

火小邪亦用奉天話低聲道:「兄弟,我們不是日本人!千萬不要出聲!」

那男人全身一震,激烈的抽動了幾下,再不發出呻吟聲。

煙蟲說道:「我現在解開你的眼罩和嘴套,你不要亂動。」說著,煙蟲用手中的鐵絲探入此人脖後,嗦嗦嗦幾響,便把嘴上的鐵套解開。那男人嗚的一聲低叫,長大了嘴巴直喘氣。

煙蟲繼續動作,解開了這男人的眼罩。這男人禁閉雙眼,卻不睜開。

火小邪端詳此人容貌,微微一愣,說道:「李十三!」火小邪所叫的李十三,正是李大麻子、候德彪口中曾說的,與張快手爭奪奉天榮行大掌柜位置的一個賊頭,論輩分和身手,在奉天僅次於三指劉之後。火小邪在奉天當小賊時,多次見過,印象頗深,但從不曾與李十三說過話。李十三脾氣暴躁,在奉天榮行素有惡名,翻臉不認人,曾有小賊一時不慎惹了他,被他當場打死。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昔日里橫行無忌的李十三,居然落得這般下場!

李十三總算睜開了眼睛,卻直翻白眼,好像看不清楚面前的人物。

李十三艱難的說道:「誰,誰!是誰?」

火小邪雖說對李十三沒有好感,但見到他這般模樣,還是心頭髮酸。火小邪並不想回答他,只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想將李十三身上的皮繩解開。

花娘子一伸手按住火小邪,說道:「不要動他,他脊椎和大腿骨斷了!亂動他會立即要了他的性命!」

煙蟲向火小邪點頭示意,對李十三說道:「我是東北四大盜之一,煙蟲。」

李十三一聽,混沌的雙眼中驟然放出光芒,聲音立即大了數倍。

煙蟲趕忙將他嘴巴掩住,說道:「想走就別出聲!」

李十三喉嚨中亂響,竭力叫道:「殺了我!行行好!我受不了了!殺了我!」眼看著眼神中逐漸瘋狂,已經不象正常人了。

煙蟲捏緊李十三的嘴巴,不讓他亂叫亂嚷,同時看向花娘子。

花娘子從一進來就一直為李十三把脈,這時候才鬆開手,皺眉道:「他已經瘋了,我們這一來,他急火攻心,脈象已經亂了,只怕活不了幾分鐘。」

煙蟲說道:「騷婆娘,能讓他稍微平靜點嗎?」

花娘子點頭道:「能!但你抓緊問話,我只能讓他保持一分鐘的清醒。」花娘子說著,已從衣帶中摸出一顆黑色的小丸,啪的一下摳開,一股子刺鼻氣味立即透出。花娘子雙手齊上,將這兩半的小丸塞入李十三的鼻孔中。李十三隨即身子一抖,臉上的表情平伏下來。

花娘子再從腦後拔出一根發簪,狠狠一捏,噌的從發簪一端彈出一根細針。花娘子輕喝一聲,手起針落,刺入李十三的胸口一側穴道。

花娘子把穩了發簪,急道:「快問他!」

煙蟲當機立斷的發問道:「李十三!日本人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李十三雙眼血紅,怒目遙望,艱難的說道:「血!他們要我的血!要做賊的人的血!」

煙蟲微微一愣,又問道:「他們怎麼取你的血?」

李十三說道:「我們穿著奇怪的衣服,被他們逼著闖防盜陣,一旦失敗,他們就取血!日復一日,無止無休!」

煙蟲問道:「除了取血還做過什麼?」

李十三說道:「在我們身上畫各種記號,用電電我們的皮肉。他們不讓我們死,無論如何都不讓我們死!」

煙蟲問道:「奉天的榮行都關在這裡?」

李十三說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我被抓之後,只見過兩三個人。」

煙蟲問道:「其他人去哪裡了?」

李十三說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李十三聲音逐漸低沉,眼睛一閉,突然又猛的睜開,再度陷入瘋狂,大叫大嚷道:「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煙蟲使勁的捂住李十三的嘴巴,向花娘子點頭示意。

花娘子低聲道:「走好!」說著唰的一下拔出發簪。

李十三全身一頓,呆若木雞,再也不發出聲音,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就這樣睜著眼睛死了。

花娘子嘆道:「一分鐘都沒能撐住!若不是日本人維持他的性命,只怕他早就死了。」

煙蟲緩緩站起身,撫上李十三的眼睛,表情出奇的深沉而平靜,連花娘子都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煙蟲低聲道:「已經夠了,我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了。」

火小邪一直心驚肉跳的一旁聽著,見煙蟲如此表情,不禁問道:「煙蟲大哥,你知道了什麼?」

煙蟲說道:「不要問了。我們立即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了!」

火小邪驚訝道:「我們不救其他人了?」

煙蟲說道:「救不了!就算我們能救一兩個出去,他們也活不了。張四爺的後院只是最小的擺設!日本人根本不在乎這裡!」

花娘子輕聲道:「臭男人,你變的好奇怪,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煙蟲並不回答,轉身就走,低喝道:「不要耽擱了!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

火小邪、花娘子雖說滿肚子疑問,也無法在此時刨根問底,只得跟著煙蟲快步走出,原路撤回。

二柱香以後……

「啪啪啪」連聲槍響,張四爺後院中亂成了一片,在院中巡視的日本士兵沖著牆頭亂放槍,吆喝著向圍牆處追來。

煙蟲、花娘子、火小邪從牆頭一躍而下,向著中院方向疾行而去,很快就沒入了黑暗中。

中院里也是人聲鼎沸,不少武師舉著火把,吆喝著向後院方向圍去。

煙蟲他們再不走高處,翻窗過戶,蜿蜒而行。中院越是亂,他們越是遊刃有餘,轉眼間已經來到進院的高牆處。三人各顯神通,攀著樹木躍上了牆頭,跳到牆外,眨眼工夫便跑的不見蹤影了。

煙蟲、花娘子、火小邪三人奔出許久,才減慢了速度。回頭看向張四爺的風寶莊方向,還有呼喝聲從院中飄來,夾雜著一兩聲槍響。除此以外,大街上無數軍警和日軍巡邏隊,也向風寶莊急奔而去。

煙蟲他們轉入巷中,避開大街,由火小邪帶路,繞遠路向所住的酒店趕去。

眼看著酒店就在不遠處,火小邪卻突然腳步一慢,站定了身子不再前行,向前方低喝道:「是等我們半天了吧!出來!」

「呵呵!沒等多久,你們出來的時候,我也剛剛出來。」有人笑吟吟的說話,邁步從前方閃出身形,十分客氣的向火小邪、煙蟲、花娘子抱拳一鞠。

火小邪三人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劉管家嗎?

火小邪不敢大意,沉聲問道:「劉管家,你到底是誰?」

劉管家還是一副管家的客氣勁,笑呵呵的說道:「大概你們已經討論過我是誰了。三位,這裡說話不方便,能否請你們移步,去個安靜的地方聊聊?保證隔牆無耳!」

火小邪側頭看了眼煙蟲,煙蟲歪嘴一笑,說道:「好啊,恭敬不如從命。請帶路!」

劉管家連連伸手招呼,說道:「好好,三位這邊請,請隨我來。」

劉管家帶著火小邪三人,穿過一條小巷,再轉了個彎,沒走幾步,便停下腳步,伸手推開一旁小院的院門,說道:「請進!請!」

眾人魚貫而入,那扇院門就無聲無息的自動合攏。劉管家滿臉堆著笑容,繼續招呼:「請,請!」不遠不近的領著火小邪他們,穿過了漆黑的廳堂,步入後院,來到一個小池塘邊。小池塘邊早有一座假山微微傾斜,露出一個半高的洞口。

劉管家繼續帶路,步入洞中,順著台階走不了多遠,就見一片通明,下面赫然是一個豪華的大廳,桌椅板凳,一定俱全,所用器具,無不是名貴之物。

劉管家請火小邪、煙蟲、花娘子坐於一個圓桌前,自己也陪著坐下,啪啪拍了兩掌。就見一個小丫鬟打扮的尋常女子,端著香茶從一側走出,麻利的擺了一桌,給大家倒滿了茶,便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劉管家笑道:「煙蟲、花娘子、火小邪,真是不好意思,用這種方式與你們見面。」

煙蟲呵呵一笑,端起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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