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建昌有變

遠在東北奉天郊外的一棟大宅內,日本軍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部荷槍實彈。看這些日軍的行為氣質,都是訓練有素之人,精銳中的精銳。

大宅中除了日本軍人,還有無數雙手叉在胸前,穿著和服,腰掛武士刀的無數日本武士打扮的人,肅立不動,站的筆直,一個個面色肅殺,不苟言笑。

忽然聽一聲響亮的吆喝,咚咚咚三聲鼓響,這些日本武士全部整齊劃一的哈依一聲,改成一副極為恭敬的神態,雙手垂下,鞠躬九十度。

塌塌塌,木屐的聲音做響,幾個身穿和服,腳踏木屐的男人穩步走進院中,打頭的一個,四十開外的年紀,不怒自威,五官菱角分明,眼睛半睜半閉,稍微睜開一絲,就能感覺到滾滾殺氣湧出。此人身披一件貂尾大儫,素青色的和服,雪白的里襯,掛著玄黃束帶,胸前別著三塊湛藍玉石,乃是翡翠中的極品藍眼翠,貴比鑽石。

眾武士再度齊聲唱念,恭迎此人進來。

這人眼皮都不抬一下,穩步向前行去,直到走進廳堂不見,一眾武士才敢直起腰來。

中院的大堂內,一眾人正在焦急等待著,其中一個軍人,乃是火小邪在張四爺府上見過的依田少將,此時他的軍銜已經是中將軍銜。還有一個西服革履,戴著眼鏡的學者,同樣是火小邪見過的寧神教授。這兩人衣著工整,精心打扮過,看得出他們在等候極為重要的人到來。

坐在大廳一旁,有些惴惴不安的消瘦男人,正是末代皇帝溥儀,在他身旁,站著兩個緊張不已,緊緊抿著嘴唇的保鏢,看他們的模樣,就知道是習武的高手。

溥儀咽了咽口水,推了推眼鏡,長長喘了兩口氣,低聲問道:「寧神教授,還要等多久呢?我在這裡感覺非常不自在。」

寧神教授說道:「殿下,稍安毋躁,伊藤大人不會失約的,這位大人,可是難得一見的人物,連天皇陛下都對他非常尊敬,您一會見到他,請客氣點說話。」

溥儀說道:「為什麼我在日本的時候,沒有見到他?」

寧神教授說道:「伊藤大人是全日本忍者的大頭領,除了天皇陛下吩咐的重要事情,他從來不公開露面。溥儀殿下,你一會要說的事情,實在太重要了,所以伊藤大人才會親自來問你。」

溥儀只好閉嘴繼續等候,幾人再等片刻,只聽到報念聲傳來,塌塌塌的木屐聲走了進來。

依田中將立即迎上去,一個九十度鞠躬,大聲用日語念道:「伊藤大人,您辛苦了。」

「唔。」來人低低的哼了一聲,穩步向前走來。

寧神教授同樣趕過來,九十度的鞠躬行禮。

溥儀傻獃獃的站了起來,面對此人,不該如何是好。溥儀雖說此時已是日本人圈養的傀儡,但大清朝的皇家威風仍不肯丟失,強行鎮定著,不讓自己失態。可他就算強忍著保持自己的臉面,目光和伊藤一對,還是從心裡發顫,微微哆嗦了起來。

這個叫伊藤的男人在寧神教授、依田中將的帶領下,向溥儀走來。

寧神教授正想介紹,伊藤已經走上一步,用清晰的中文對溥儀說道:「溥儀殿下,我是伊潤廣義,能夠見到你,我非常的榮幸。」

溥儀冷汗直冒,說道:「伊藤大人,我是溥儀,初次見面,請多關照。」說著溥儀伸出手來要和伊潤廣義握手,誰知伊藤根本就動也不動,側身避過,說道:「溥儀殿下,你久等了,坐吧。」

溥儀不敢發作,略為發獃,而他身後站著的保鏢顧及皇室體統,硬著頭皮跳出一步,叫道:「大膽,你太無禮了!這裡是大清天子腳下!」

這保鏢話音剛落,只見眼前一道黑光閃過,喉頭猛然一癢,竟說不出話來。

伊潤廣義手中一晃,似乎有一把長刀歸入刀鞘,由於貂尾披風蓋住,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伊潤廣義根本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是略停一步,繼續向前行去。而他身後二個隨行的武士已經轉過身來,向剛才叫罵的溥儀保鏢走來。

那保鏢咕的一聲,滿嘴鮮血湧出,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一摸可不得了,頓時雙眼翻白,就向後躺去。

兩個日本武士動作更快,一個漆黑的口袋唰的一下罩住保鏢的腦袋,一人扶住保鏢的身子,只聽口袋裡噗哧巨響,似乎是血液狂涌而出,激在口袋上的聲音。

兩個武士一聲喝,從大廳屋頂暗處唰唰唰跳下三個黑衣人,束身蒙面,乃是正宗日本忍者的打扮,如同三道黑影一樣撲了上來,將保鏢一架,扛起來眨眼就跑不見了。

現場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卻連一滴血都沒有見到。

溥儀的手還沒有縮回去,但整個手臂已經激烈的顫抖起來。

伊潤廣義走到溥儀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沉聲說道:「溥儀殿下,請坐。」

溥儀說不出話,如同一截木樁似的,悶聲坐在椅子上,魂不守舍。這亡國奴的滋味,真是不好當。

而溥儀身旁剩下的那個保鏢,見自己的同胞就這樣被殺死,受此驚嚇,眼鏡發紅,他們這些人同樣不怕死,啊的一聲大叫,竟從一旁跳出來,手中瞬間多了一把匕首,向著伊潤廣義而去。

伊潤廣義動也不動,這保鏢剛跑了兩步,突然一條繩索降下,將他脖子套住,保鏢悶聲嗚嗚一句,繩索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升起,將他拽上屋頂,嗖一聲,消失在屋頂的陰暗處。

伊潤廣義恍若不見,旁邊的依田中將、寧神教授卻面如土色,垂頭肅立在伊藤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說。

伊藤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小口,用中文說道:「好茶!可惜水質差了一點,如果用長白山的萬年雪水沖泡,才是完美的。」

伊藤又喝了一口,放下茶盞,抬頭對溥儀說道:「溥儀殿下,五行至尊聖王鼎在哪裡,你現在可以告訴我。」

溥儀喃喃的答道:「燕山,燕山山脈腳下。」

伊藤問道:「燕山的哪裡?」

溥儀說道:「大青山。」

「嗯,大青山具體的哪裡?」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去過五行地宮,土家人,五行世家的人才知道地宮入口!天皇陛下答應我的,只要我說出具體的地方,就會建立滿洲國!我不是傻子,我也不怕死,我已經說了,我願意把聖王鼎獻給天皇陛下!我已經認了天皇陛下為父!」溥儀突然激動起來,幾乎語無倫次。

「為什麼你不讓土家人去取出來。」

「不,不可能,土家人不會聽我的。他們只管守鼎,不讓人進入五行地宮。我已經說了,我已經說了,鼎,你們要自己去取。我沒辦法,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可我說了,我已經說了,滿洲國,天皇陛下答應了的!滿洲國!」溥儀胡言亂語的說著說著,突然嚎哭起來。

伊潤廣義慢慢站起,沉聲道:「大青山。」他走出幾步,再也不看溥儀,摔下一句話,「溥儀殿下,天皇陛下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但我如果拿不到鼎,是不能如你所願的。再見!」

伊潤廣義穩步而去,依田中將、寧神教授趕忙追過去相送。

溥儀一個人幾乎哭的昏死過去,一直不停的念叨著:「我也不想告訴他們,我也不想,我不能看著大清朝毀在我的手中,我只能這樣,只能這樣,這是最後的機會,列祖列宗,求你們原諒我吧。」

伊潤廣義走出大宅,一頂日式的小轎正等著他,而在小轎前後,則是大量的各式汽車等候著。伊藤並沒有急著上轎,而是靜立了片刻,突然手上一抖,一把黑色的長刀持與手中,這把刀黑的發亮,但刀鋒閃亮無比,揮在空中,幾乎捲起了一道黑色的氣幕。

伊藤舉著此刀,高聲念道:「大青山!土家!為了天皇陛下!劈開他們!奪取中華!天皇萬歲!」他話語一落,一刀揮下去,喀嚓脆響,他身旁的一座石獅的腦袋被一刀砍斷。

伊潤廣義手中刀嗡的一響,重新插回刀鞘。

寧神教授看的心驚,口中暗念:「烏豪!今日一見神威,死了也甘心了。」

一眾武士響亮的「嗨」了一聲,一個個攥拳,咬牙切齒的鞠躬,回應著伊潤廣義。伊藤此舉,意味著全日本的忍者軍團將奮力一戰,以決死的信念,以求奪得中華封建王朝一統天下的聖物——五行至尊聖王鼎。

火小邪、潘子、田問、林婉等人下了船,一路行去。說來奇怪,田問本是堅決不去木家的青雲客棧歇息,可經過安河鎮這麼一趟,林婉再說去青雲客棧,田問就默許了。

林婉不是個心機深藏的姑娘,田問既然默許,她歡心不已,辨明了去路,帶著眾人趕了數十里路,入夜之前到了一處大驛站,名曰順程客棧。幾個人也沒有走正門,直接去了後院,還沒有等進門,就有店掌柜打扮的人瘋了似的跑來,連忙將一行人迎入店中。

這個順程客棧,若不是林婉在此,誰能知道此地乃是青雲客棧的分號?

寒暄不多表,店掌柜帶著眾人去了一間柴房,腳下踩了幾踩,便在地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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