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納火入關

店小二離開之後,火小邪費了不少力氣,才爬上了馬背。這匹馬異常高大,比以前水妖兒帶著他同乘的那匹還高了一尺有餘,好在這匹馬脾氣溫順,穩著身子,任由火小邪攀爬折騰。

火小邪坐在馬上,看了看腳下,離地面足足有二人之高,不禁直冒冷汗。說來可笑,火小邪活了十六七歲,還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騎在馬背上。倒不是火小邪不願意學,而是從來就沒有人教他。大家不要奇怪,舊社會儘管馬匹是主要的代步工具,但城市裡的人,卻不是個個都會的,一般在城市裡面,只有富家公子和以馬為生的人,才精熟騎馬的技術。武俠小說中,是個人就會駕馬飛奔,其實是完完全全的胡說。

好在火小邪儘管不會騎馬,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心腸一硬,回想著嚴景天、水妖兒他們的騎馬方式,小心翼翼的抖了抖韁繩,嘴裡輕喝一聲:「駕!」

那匹馬邁步就走,剛走了沒兩步,火小邪已經忍受不住,拉住韁繩吁吁連聲。坐下的馬匹不知道火小邪是什麼意思,只好原地打了一轉。火小邪連連喘氣,罵道:「還以為騎馬簡單,感情是這麼麻煩。媽媽的,我可真夠笨蛋的。」

火小邪連拽帶拍,將馬頭拉正,好言好語的對馬說道:「馬兒乖,你慢點啊。走,走,先慢點走。」

馬輕輕打了個響唇,筆直前行,這次火小邪感覺好多了,雙腿緊緊夾著馬肚子,微微拉住韁繩,讓馬匹慢慢前行。這樣走了一段,火小邪算是適應過來,一抖韁繩,忍不住喊了聲:「駕!」

火小邪騎的馬,乃是快馬,最善於邁開了腳步奔跑,卻不適合整日整夜的賓士。馬匹一聽火小邪的號令,早就忍不住,腳上一發力,撒腿就跑。火小邪瞪大了眼睛,嘴中啊啊連聲,連拽韁繩,可這時候馬兒也收不住力量,以為火小邪讓它向密林中直奔,一轉頭真的向低洼之處衝去。

火小邪慘叫一聲:「大爺的啊!」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一歪,從馬背上跌下,摔了個七葷八素,好在地上一層落葉軟草,才沒有摔出個毛病。

火小邪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肩膀,看了眼還是一望無際的林子,嘆道:「這騎馬還沒有走路快呢,我這個第一名真他媽的窩囊!差點把老子摔背過氣去!」

火小邪趕上前面等著他的馬兒,把韁繩拉住,乾脆牽著馬向林子外走去,一路和馬說話:「我現在不騎你,高興吧!看到我摔跤了,高興吧!不是我不騎你,等到出了林子再騎你。奶奶的青雲客棧,第三關弄到這麼遠的地方去幹什麼,真是不嫌麻煩啊,唉,偏偏還要自己騎馬趕路,掙到的時間全部能耗了去。」

等火小邪牽著馬出了林子,早已天光大亮,前方雖有無數山崗土坡,但能看到數條土路直指西南方向,路面倒是平坦。

火小邪又折騰了半天,騎上了這匹高頭大馬,變著法子鼓弄馬兒前行,來來回回的不住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算付出了全身汗透的代價,讓馬兒能夠緩緩奔跑。

火小邪正高興著,身後馬蹄聲勁響,火小邪回頭一看,只見一匹高頭大馬,上面坐著一個一身黑紗,蒙著頭臉的男人,飛奔而來。火小邪一眼就認出這是甲丁乙,驚的心肝亂跳,坐在馬上,不知該下馬還是該怎麼辦。

甲丁乙快馬趕到,路過火小邪身邊,身子側過來一看,嘴上哼道:「嘿嘿!不錯嘛!火小邪!得了個第一位!嘿嘿!」甲丁乙話音落下時,已經奔出了老遠,一騎絕塵而去,眨眼就沒有了蹤影。

火小邪怒罵一聲:「得意個屁!看老子追你!駕!」

火小邪的馬憋的實在有點久了,頓時四蹄翻飛,緊追著甲丁乙的方向而去。

火小邪牢牢抓著韁繩,全身緊緊貼在馬背上,咬緊了牙關,任憑馬兒撒歡了狂奔!可跑了還不足百米,就遇到了轉彎,那馬兒沒有得到火小邪的號令,再次直直向路下方衝去,火小邪混勁發作,也不阻止,反正方向沒錯,就先這樣跑著吧。

沒跑多久,那馬兒直直衝進了一條溝渠中,身子一緩,長嘶一聲,前蹄一抬,自顧自的停下。火小邪哎呀大叫,吃不住馬兒驟停驟起的勁頭,又從馬背上摔下,跌在了稀泥中。

遠處的一個小山頭上,一個鉤子兵伏在亂石中,持一副望遠鏡,完完整整的看到了火小邪的狼狽模樣,實在忍不住,放下望遠鏡,掩嘴偷笑。鉤子兵笑了兩聲,趕忙將三叉鐵拿出,連續摳動,把一組暗號傳了出去。山腳下有鉤子兵接住了這個暗號,同樣拿出三叉鐵撥動,這樣連續傳遞了四五人,已是極快的將暗號傳到了遠在三里開外的張四爺他們。

張四爺、周先生帶著三個鉤子兵,各騎一匹駿馬,還空閑出兩匹,上面分別馱著郭老七和胖好味,兩人都被結結實實的面朝下捆在馬背上,動彈不得,嘴巴塞了個結實,吱唔不止。

周先生手中的三叉鐵不住振動,周先生喜道:「張四爺,好消息!這個禍小鞋不會騎馬,一路耽擱,行程緩慢!已經被盯上了!就在前方三里地外的溝渠邊。」

張四爺叫道:「好!周先生!放出號令,各組人分散向前,繞行三十里,在高處布下哨站,盯緊這個禍小鞋!其他賊人蹤跡,一概不要搭理!」

周先生默默點頭,高舉三叉鐵,不斷摳動,一組暗號頃刻發出。

火小邪從爛泥中爬起,呸呸兩口將嘴裡的泥巴吐出,他也沒有脾氣,只能看了眼身邊穩穩站著的馬兒,罵了句:「我說馬兒兄弟,下次能不停在這種地方嗎?都是稀泥咧!你是無所謂,我可丟人現眼丟的大發了!」

馬兒打了個響唇,頭點了點,鬼知道是不是聽懂了。火小邪翻了個白眼,向上吹了口氣,拉起韁繩,深一腳淺一腳的把馬拽到岸邊,撿了個有水的坑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火小邪邊脫衣服邊嘟囔:「什麼第一位,什麼爭取到了更多時間,我看我這個第一位,非要最後一個到那個納盜之關。奶奶的,非弄到五十里開外去,非讓人騎馬,搞什麼亂七八糟的鬼事。」

火小邪把懷中的紙條取出,好在紙條沒有打濕,能夠看的清楚。火小邪默念了上面的拗口語句一遍,還是不解其意。外八行中的榮行,黑話套口最多,一般常用常聽的,各地賊人都彼此能夠聽的明白,因為口音問題聽不明白的,寫出來也能明白,再高深點的就是「啜黑」,亮八、紅小丑、病罐子曾經用過,還有一種黑話,就是「內系」了,一般都是某些成規模的盜賊團伙使用,各有各的「局捻」,就是翻譯的辦法,你不是一夥的,還真一下子看不明白。

外八行到底是哪八行?榮行其實並不準確,說白了是城市裡的賊人自賣自誇的,外八行里並沒有榮行此說,又或者說「榮行」僅指「賊偷」一行。在三教九流中衍生出的幾百個行業以外,外八行里有金點、乞丐、響馬、賊偷、倒斗、走山、領火、采水,合稱「五行三家」,其實細論起來,這裡邊有好幾行都可以算得上是「盜行」,可在外八行里卻給分開來算了。至於倒斗,佔了五行里的「土」字,按理說也屬盜行,和響馬、飛賊無異,做的是盜墓摸金的舉動。往高處說,倒斗算是劫富濟貧;往低了說,也是發死人財,做損陰德的勾當,一高一低,判若雲泥。只因自古窮人多,富人少,富者太富,窮者太窮,所以才有了外八行里的幾路盜行,專做替天行道的舉動。不過說是外八行的人能夠替天行道,但卻曲解了「天道」之意,還是一個「殺富劫財」的借口而已。按照儒家講究的說法,世上的人有窮有富,富貴也好,貧賤也罷,哪裡用得著響馬盜賊來替天行道?

但莊子就是瞧不起儒家的這種說法的,正經的三百六十行,都不能替天行道,那你指望誰來?你說誰來就誰來?這個不行那個不好,這不是搞學術壟斷,思想洗腦嗎?你說他能替天行道了,他就可以了,你說他不行,是外八行,他就輪不上,做了和儒家思想不對付的事情就是該殺頭的,一定是丟了祖宗十八代的臉,要被萬人罵千人啐的。

就算如此,歷朝歷代都有外八行的人厲害到皇帝老子都沒辦法對付,最後直接讓那些大儒士給個「正名貼」,說他不是外八行,是英雄,是好漢,是替皇帝行道,封個頭銜養著,給他立傳、出書、建廟、豎碑,叫「奉旨偷盜」、「奉旨搶劫」、「奉旨討飯」、「奉旨玩女人」等等等等,這和封孫猴子一個弼馬溫;招安梁山一百零八好漢差不多。

只不過,能讓皇帝都沒辦法的外八行,那本事可是真的通天徹地,也不在乎一兩個安生立命的小錢了,可惜大部分人腦子都不好使,還真吃皇帝老子這一套陰謀詭計,比如梁山好漢要的是名分,結果最後被利用,死的慘烈哀嘆一片,圖到個什麼實在的東西沒有?其實啥也沒有,就是死了以後能有個能光宗耀祖的名分;孫猴子最初要的也是名分,就是最後識破了這個詭計,再次造反,非要當齊天大聖,這可是和玉皇大帝一個級別了,結果玉皇大帝請來了個更厲害的如來佛祖,抽一巴掌給一甜棗,最後給孫猴子封了個斗戰勝佛,還是個名分,這才徹底讓孫猴子老實了,天天不知道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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