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紅繩難盜

王興十分不悅的坐在會客室中,三姨太則氣呼呼的背對著王興,站在一旁。

王興嘆了口氣,說道:「青紅,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咱們畢竟是夫妻,你多少也得給我留些臉面吧,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對了,你見到我就象見到仇人一樣。」

三姨太哼道:「什麼夫妻!我和你從來就沒有睡在一張床上過!」

王興說道:「青紅,那是你從來不讓我碰你一下啊。」

三姨太轉過身,冷冷說道:「王興!你當初就知道我根本不喜歡你,你還要娶我幹什麼。現在我後悔了!求你休了我吧!咱們天天這樣,我都要煩死了,煩死了!你回去陪你其他老婆去,我困了!」

王興長喘了一口氣,說道:「青紅,我知道你當初嫁給我,要我大操大辦,恨不得讓整個山西人人皆知,就是要逼那個男人出來……」

三姨太尖聲道:「什麼男人!你少胡說!你再胡說,我真的急了!」

王興反而笑了起來:「青紅,何必掩飾呢,我又不在意……」

三姨太恨道:「王興,說夠了沒有!你出去,要不然我動手趕你出去!青苗!青苗!」

王興站起身來,說道:「好吧好吧,我走,我走就是了!」

青苗從側房推門而進,說道:「三太太,有什麼事?」

三姨太說道:「送王興老爺出去,我累了!我要洗澡!」

青苗有些為難,不敢上前。

王興壓了壓手,說道:「我自己出去,自己出去。青紅,院子里鬧賊,你要多多小心,我加派人手,在院外巡視……」

三姨太哼道:「謝了!你省省吧,就憑孔鏢頭手下那些廢物,自身都難保,還看護著我?還不如說是監視我吧,放心,今天我累了,不會出去了,也請你不要再找人來打攪我。」

王興嘆了口氣,推門而出,青苗連忙跟在身後相送。

青苗送王興出了門,關好院門,匆匆回來,這一來一去,都沒有注意院中還躲著火小邪。

青苗回到屋內,見三姨太還坐在桌邊生氣,低聲說道:「青幫主,你別生氣了,王興老爺也沒有壞心……」

三姨太說道:「青苗,我和他的事情,你不要多嘴。去給我燒水吧,我要洗澡,今天一晚上,煩都煩死了。」

青苗應了聲,正要退下去,三姨太叫住了她,說道:「算了,給我打盆熱水來,我簡單洗漱一下。」

青苗說道:「青幫主,怎麼了?青苗不累的。」

三姨太說道:「今天碰到的那個使風水盤擋開我們飛刀的賊人,不知道抓到沒有,這個人手段厲害,我擔心他還在大院內。我們兩個今晚輪流值守,以防他偷襲,佔了我們便宜。如果再讓我們碰到,一定要結果了他。」

「是!」青苗應了聲,退下一邊。

三姨太和青苗分頭去忙活,暫且不表。

火小邪聽三姨太和青苗這番說話,知道來了機會,摸到上次翻進屋的窗口,進了內室。

火小邪不敢在內室久留,躡手躡腳來到三姨太的主卧室,再次鑽入床底。

約摸等了半個時辰,三姨太和青苗才雙雙走入主卧室,青苗說道:「青幫主,你先睡吧,我看著。」

三姨太嗯了一聲,說道:「青苗,你就在這間屋中呆著,不要出去,無論有什麼情況,都先叫我起來。」

青苗應了聲,服侍著三姨太換了衣服,請三姨太就寢。三姨太十分謹慎,帶著自己的飛刀上床。

火小邪在床下暗罵:「睡個覺還要人陪著!煩死個人,亮八正到處抓豬,哪有功夫來找你。」

青苗見三姨太睡下,走到桌邊,將火燭挑暗,自己坐在窗邊,默不作聲,守候著三姨太休息。

火小邪在床下心急如焚,這叫青苗的丫頭,真要坐在這裡一個晚上,那可如何是好!

夜深人靜,火小邪苦苦趴在床底,等待時機。火小邪又餓又困,不知不覺眼皮子打架,幾次都差點睡過去,可一想到任務還沒有完成,就使勁抖擻起精神,繼續觀望,等待青苗離開屋子的時機。

三姨太在床上也不是一下子睡著,她今天心思重重,周遭發生無數事情,所以翻來覆去了足足半個多時辰,這才安靜下來,沉沉睡去。

火小邪在床下聽床板響,聽的真切,也能斷定出三姨太應該睡著了。

而那個三姨太的丫鬟青苗也是實在,坐在屋裡一動不動,連起身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實際上青苗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比三姨太的疲勞有過之而不及,現在純屬強打起精神熬夜,時候久了,眼看三姨太睡的正香,院中又沒有任何異常的跡象,瞌睡蟲圍著青苗亂飛,難免警惕性不比最初。青苗眼皮子越發沉重,眼睛半睜辦閉,稍不留神就會一覺睡去。

就這樣,火小邪和青苗兩人都各自乾熬,時間早已過了一個多時辰。

火小邪略略向床前挪動了一步,能夠看到青苗半個身子,漸漸看到她身子晃悠不止。火小邪反而來了精神,暗念:「這丫頭總算熬不住了,看這個架勢,眼睛一閉就要睡過去了。」

眼看著青苗身子越來越歪,腦袋漸漸沉下去,最後乾脆趴在桌上,沒了動靜。

火小邪心想:「好!睡的好!」

可火小邪想是這麼想,還是不敢爬出來,生怕驚擾了青苗,總得有個什麼法子,證實青苗已經睡死才好。

火小邪左思右想,心生一計,儘管不知有沒有效果,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火小邪從懷中慢慢將自己從雜貨店買來的胭脂掏出來,這個胭脂是用一個圓形紙盒裝著。火小邪擰開了紙蓋子,聞了一聞。儘管這胭脂不是什麼好貨,火小邪被惡宰了一刀,但越是俗氣的東西,越要做作,蓋子一擰開,一股子膩香味撲鼻而來,十分濃烈。

火小邪剛剛聞到,還覺得味道不錯,可再聞幾聞,越發覺得香的有些噁心。火小邪暗念:「拜託拜託,這個丫頭睡熟了沒有,全靠你了。」

火小邪拿著胭脂盒子,一隻手伸出了床底,將開著蓋子的胭脂盒小心的放在地上,向著青苗的腳下輕輕一滾。這一滾可要極為小心,如果滾的重了,撞到青苗的腳面,很可能會把青苗弄醒,要是滾的輕了,靠不近青苗,可能沒有效果。

火小邪會「拿盤兒」,這拿盤的功夫,手上的勁道講究的是不大不小,不多不少,用在此時正好有奇效。只見那胭脂盒子,滴溜溜的在地上慢慢滾出去,向著青苗的腳面而去。火小邪心中狂叫:「走!走啊!」眼看著胭脂盒子越來越慢,即將停下,火小邪恨不得衝出去吹上幾口氣,只好努著嘴,無聲的吹起。

胭脂盒子慢慢停下來,略略晃了晃,輕輕「啪」的一聲,摔在青苗腳邊,只差一掌的距離。

火小邪雙手緊緊攥著,暗念:「聞不聞的到?聞不聞的到?」

青苗微微動了一下身子,頭略略抬起,迷迷糊糊的輕哼了一聲。火小邪汗毛直豎,大氣都不敢出。

青苗把頭一偏,又無動靜。火小邪豎起耳朵,細細聆聽,只聽到青苗鼻子中氣息聲沉悶,身子隨著呼吸略有起伏,這乃是睡著了的跡象。

火小邪心中一喜,哼道:「菩薩佛祖爺爺保佑!」

做賊的人,察言觀色極為重要,要能判斷出人的行為狀態是什麼,在賊道中稱之為「識行八倫常」。也就是:是否是急上茅房大小解脫;是否是十分飢餓急於吃飯;是否是身患重病行動不便;是否是遭遇急事忙不擇路;是否是缺胳膊少腿身有殘疾;是否是疲倦困頓睡意濃濃;是否是已經睡得很沉不會驟醒;是否是性慾高漲不能自已。別小看這「八倫常」,判斷清楚所偷之人的狀態,乃是何時出手偷竊的不二要訣。

除了「識行」,就是「識性」,也就是說要判斷此人的脾氣性格如何,配合著「八倫常」使用,能有奇效。有的賊人敢大大方方的從你身邊把包偷走,近在咫尺,你卻渾然不覺,就是「識行」「識性」辨明的準確,加上膽大心細,手腳快,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有人會問了,怎麼做賊和封建社會的為官之道有點象呢?都是要辨行辨性,察言觀色,小處著眼,大處著手,把握趨勢,進退有度。其實這話問到點子上了,權、錢都乃身外之物,本不是自己的,你非要拿到手上,都是做「賊」的道理。其實天地萬事萬物,都彼此隱含「盜」律,所以古語中有云:

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時,百骸埋。動其機,萬化安。」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日月有數,大小有定。聖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窮,小人得之輕命。

火小邪辨明青苗已經睡沉,只要不有外界聲響動靜滋擾,她一時不會醒來,就慢慢從床下爬了出來。

火小邪探頭一看床上,三姨太側躺著,背對著火小邪,身上則蓋著一床輕被,顯得身材曲線玲瓏,一小段香肩露出被邊,雪白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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