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搞事

自從路承周不再擔任警務處的巡官後,他每天的時間確實自由多了。

憲兵分隊搬到文齊道57號後,他的行蹤更加隱秘。

情報一室的職責,配合特高班,搜集租界內抗日組織的情報。

路承周只需要每天早晚來一趟憲兵分隊,其他時間可以自由活動。

比如說,他可以借著憲兵分隊的身份,自由出入英租界。

日本人對英租界的封鎖,並沒有解除,只是偶爾放鬆,有的時候卻加強了檢查。

進入租界,必須接受嚴格的檢查,還要排隊。

普通人如果第一次進入租界,至少要等待三天以上。

而且,進入租界要接受嚴格檢查,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會遭到羞辱。

路承周則不然,他拿著憲兵分隊的證件,可以自由出入租界。

在治安里,路承周的老家,他還有一套化裝用具。

在那裡,路承周會精心化裝,他會以火焰的相貌,與秋山義雄接觸。

路承周當初用火柴的相貌時,是一名喜歡長著長衫的五十歲老者。

而火焰則要年輕一些,四十來歲,經常是西裝革履,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顯得成熟穩定,又有相當的社會地位。

路承周雖然才二十多歲,但他的心理年齡,絕對與他化裝後相符。

路承周要承受多大的壓力,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整天如履薄冰,還得與人勾心鬥角,他必須時刻保持著警惕,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他就有可能暴露身份。

路承周之前與秋山義雄,已經接觸過兩次。

只是,兩人並沒有深交,畢竟交淺不能言深。

但是,秋山義雄對路承周的身份,已經有所懷疑。

在東馬路一家日式酒館內,路承周再次與秋山義雄見了面。

「朱先生,你不是洋行職員,說吧,你接近我,到底有何用意?」秋山義雄見到西裝革履的路承周后,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作為一軍人,他不會拐彎抹角,這樣的天氣,路承周竟然還會出現在這裡,實在太可疑了。

「不知道秋山君,對中日戰爭有何看法?」路承周掏出煙,叼了一根在嘴上,微笑著說。

他與秋山義雄接觸幾次,發現這位帝國士官學校畢業的秋山義雄,並不熱忱戰爭。

或許正因為如此,秋山義雄才會反戰吧。

只有上過戰場的人才知道,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我恨透了這場該死的戰爭,也不想上戰場,只想回日本陪我母親。」秋山義雄個子不高,眼睛也不大,但說話的時候,眼中卻露出堅毅之情。

他已經與中國軍隊作過幾次戰了,雖然中國軍隊的戰鬥力不高,但他們的意志很堅強。

日軍的戰鬥力很強,武器也更先進,可日軍同樣會失敗,子彈打在身上,同樣也受傷、死亡。

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人的倒下,死去,秋山義雄開始厭倦這場戰爭。

二十七師團駐守海沽後,秋山義雄更想回家。

他之所以經常來喝酒,也是想喝著清酒,回味著日本的味道。

他現在負責看守一家軍用倉庫,有的是時間出來喝酒。

「有什麼計畫呢?」路承周隨口問。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憲兵隊的人呢?」秋山義雄警惕地問。

「如果我是憲兵隊的人,你還能坐在這裡喝酒?你跟你的同伴,此刻都被送上軍事法庭了吧。」路承周淡淡地說。

他可以讓秋山義雄懷疑自己的身份,但不能讓他誤會,自己是憲兵隊的人,哪怕他確實是憲兵分隊的人。

「你是哪方面的人?」秋山義雄問,既然路承周不是憲兵隊的人,極有可能是抗日分子。

「能幫你的人。」路承周不置可否地說。

「我想先去東北,再從東北回國。」秋山義雄毫無顧忌地說。

他畢竟不是專業的情報人員,一旦認定路承周不是憲兵隊的人,就將他當成了朋友。

至少,路承周接近他,並沒有惡意。

「去東北要麼坐船,要麼坐火車。」路承周緩緩地說。

「坐船不行,一旦被發現插翅難逃。」秋山義雄搖了搖頭。

「你們有多少人?」路承周問。

「一百多人吧。」秋山義雄說,目前有意與他們一起回國的,已經超過了一百名。

「這麼多人一起行動,不被發現根本不可能。」路承周想了想,實在想不通,一百多人要如何才能安全地登上火車。

日軍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想偷偷離開軍營,幾個小時沒有問題,可時間一長,必然會發現。

而且一百多人同時離開,必然會引起上面的注意。

除非,引起日軍上層的注意力。

「不管可不可能,我們都準備走了。」秋山義雄堅定地說。

如果沒見到路承周,他也決定,再過兩天就動手,趁著海沽發大水,正好游過海河,進入東站坐上去東北的火車。

只要上了火車,一切就容易了。

「你們有沒有完整的計畫?」路承周問。

「兩天後,有趟到東北的專列,只要我們上了車,一切就好辦了。」秋山義雄目光中滿是期望,只要上了車,就是回家的開始。

「完了?」路承周詫異地說。

「還要怎麼樣?總不能提前過河吧?」秋山義雄說。

「你們的行動,就像一次軍事行動,難道不應該聲東擊西,或者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么?」路承周笑了笑。

「這種事情,越隱蔽越好,越機密越好,事情搞多了,反而節外生枝。」秋山義雄搖了搖頭。

「你們的人,都是幹什麼的?」路承周問。

「他們主要是守倉庫。」秋山義雄說,厭惡戰爭的人,在戰場上表現也會很差,他們沒有鬥志,意志消沉,甚至還會影響到其他人。

這樣的士兵,本就不為將領所喜,派他們守倉庫,也不意外。

「有沒有想法,在倉庫里搞點動靜呢?」路承周問,這方面海沽站有著優良的「傳統」,他們的定時燃燒彈和炸彈,連中共用了都說了好。

「你的意思,是燒……」秋山義雄驚訝地說,作為倉庫守衛的負責人,他最擔心的就是倉庫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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