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商量

晚上,路承周到憲兵分隊的時候,陶階主動到了他辦公室。

「陶主任蒞臨,一室蓬蓽生輝。」路承周調侃著說。

但心裡卻在懷疑,陶階來找自己的真正用意。

之前陶階安排吳偉在松壽里監視,被路承周察覺到後,主動暴露了松壽里愛爾公寓204。

陶階為了抓捕曾紫蓮,親自帶隊,然而還是撲了空。

在204,除了發現掛鐘後面的密碼本,並沒有抓到曾紫蓮。

甚至,那本密碼本也只譯出兩封電報,之後就成了擺設。

「路主任說笑了,不知一室有什麼發現沒有?」陶階來找路承周,不為別的,只想知道於錦世的事情。

雖然陶階不承認,但他知道,路承周在英租界有很大優勢。

就算陶階已經正式發展了林譯,但林譯畢竟不是職業特工。

路承周早在幾年前,就暗中為日本特務機關服務,他在英租界,已經建立了一張情報網路。

表面上,路承周是警務處的巡官,他轄區的手下,都能為他收集情報。

同時,路承周還讓人力車夫給他提供消息。

別小看這些車夫,英租界的動態,路承周基本上都能掌握。

情報一室並沒有破獲什麼大的案子,但每天情報一室都會有一個情報摘要。

日積月累,情報一室源源不斷提供著各類情報。

「發現什麼?」路承周佯裝不知。

「於錦世啊,他不可能憑空消失。」陶階篤定地說。

「暫時還沒有發現,怎麼,三室有發現?」路承周反問。

野崎召開會議時,陶階與他都在爭這個任務。

最終野崎拍板,誰找到於錦世,就算誰的功勞。

「暫時還沒有。路主任,陶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陶階遲疑著說。

「不就幾百獎勵么?三室財大氣粗,會在乎這點錢?」路承周笑了笑。

「非也,如果一室找到於錦世,能否幫陶某一個忙。當然,絕對不會讓一室的兄弟白忙,每人一百聯銀券,另外再給路主任在英租界準備套住房。」陶階緩緩地說。

「陶主任下這麼大本錢,看來這事不簡單。」路承周不置可否地說。

「其實跟路主任直說也無妨,我不是一直在查嚴樹勛案么?嚴家,北洋時期就負責鹽政,家裡的宅子,佔地數十畝,下人上百,財產更是無數。」陶階說起嚴樹勛家的財產,眼裡冒出光芒。

「所以呢?」路承周明白陶階的意思了。

陶階借著辦嚴樹勛案子的機會,想侵佔嚴樹勛家的財產。

這種事情,實在太常見了。

嚴樹勛死後,如果日本人拋棄了嚴家,不管嚴家有多少財富,很快會被霸佔。

這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道,很多人為何會爭先恐後當漢奸,不就是為了能獲得更多利益么?

日軍剛佔領海沽,嚴樹勛就跳了出來,也是想保住嚴家的財富。

「嚴樹勛被殺,肯定是內外勾結的結果。找到於錦世,或許就找到了答案。」陶階緩緩地說。

他現在亟需一名軍統人員出面指證,哪怕就是與軍統相關的人,都能幫他拿到嚴家的財產。

嚴樹勛的真系親屬,誰敢阻攔,就以抗日分子的名義抓起來。

於錦世如果是活的,可以與他配合。

如果於錦世不願意配合,可以讓他變成一具屍體。

若於錦世本就是死的,就更好辦了。

在如此巨額財產面前,任何人擋路,陶階都會毫不猶豫的除之。

「沒有於錦世,同樣可以查嚴家的內賊嘛。」路承周淡淡地說。

「我做事,不喜歡讓人說閑話。」陶階無恥的笑著說。

他現在就是這樣做的,以查找嚴家內賊為由,抓了嚴家的人。

然而,無憑無據,總是擔心那些人鬧。

如果有一個軍統的人,指認嚴家有人參與暗殺嚴樹勛,接下來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我現在住的房子,也還可以。只是天氣越來越冷了,沒有車子,出行實在不方便。」路承周緩緩地說。

「車子的事好辦,只要事情成了,什麼都好說。」陶階明白了路承周的意思後,很是高興地說。

陶階走後,路承周隨即去了野崎的辦公室,向他說起了陶階的請求。

「野崎先生,如果陶階只是為了一己私慾,那倒沒什麼。我擔心,他會不會借著這個幌子,在背後搞鬼。」路承周出賣陶階,沒有絲毫愧疚。

在日本人面前,他歷來都會表現得很忠誠。

陶階的事情,如果他不馬上彙報,那才會讓人懷疑呢。

嚴家的財產,確實讓人垂涎三尺。

畢竟,嚴樹勛在北洋時期,就擔任鹽務督辦。

這可是天下第一肥缺,幾十年積累下來,嚴家不敢說海沽首富,至少也是海沽有數的富戶。

以陶階的能力,想一口吞下嚴家,其實也不現實。

畢竟,陶階不過是憲兵分隊的情報三室主任,他的手還伸不了這麼長。

如果他要強行紳手,最大的可能,是被人砍了手。

「他會搞什麼鬼呢?」野崎緩緩地說。

「情報三室的人,都是原來軍統過來的。嚴樹勛又負責關明鵬和嚴樹勛的案子,而這兩個案子,陶階接手後,沒有絲毫進展。」路承周趁機說。

他的話,並不算添油加醋,只是陳述了事實。

「路君,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希望你能直言不諱。」野崎蹙起眉頭。

「我覺得,嚴樹勛謀嚴家財產,未必會成功。而他想提前接觸於錦世,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路承周篤定地說。

路承周的話,讓野崎陷入沉思。

陶階想謀取嚴家財產,他之前也不知情。

這種假公濟私的行為,他最為痛恨。

而路承周的話中,更是直指,陶階很有可能是敵對分子。

不管路承周的推斷是否正確,野崎都覺得,路承周的態度很誠懇,對皇軍很忠誠。

「此事不要聲張,密切注意事態發展。」野崎叮囑著說。

「嗨。」路承周應聲道。

這次彙報,並不能讓野崎確信陶階是抗日分子。

但是,野崎心裡,一定會對陶階有所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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