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告之

如果說剛才馬玉珍還只是懷疑的話,看到曾紫蓮的行為,她就斷定,曾紫蓮與路承周肯定有不可見人的秘密。

馬玉珍腦海里,突然閃過路承周在萬國橋檢查自己的證件的畫,同時,她與路承周當初在鐵路一中,一起參加的抗日運動,以及路承周考入警察教練所後,所發生的一切一切,像電影一樣,在腦海里迅速閃過。

「你們說我什麼呢?」馬玉珍望著路承周,又看了看曾紫蓮。

曾紫蓮跟自己一樣,為了避免發出更大的聲響,打著赤腳。

「說你漂亮美麗,為何還不找個男人嫁了。」曾紫蓮打趣著說。

「不對,這個話題,完全可以當面說,至少無需用筆交流吧?」馬玉珍盯著曾紫蓮手中的紙條,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看來你觀察得還很仔細。」路承周輕輕一嘆。

他與曾紫蓮的關係,可以瞞馬玉珍一時,卻不能瞞他一世。

「你和紫蓮姐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馬玉珍篤定地說。

「有什麼樣的秘密呢?」曾紫蓮笑了笑。

她與路承周的關係,如果馬玉珍能看出來,自然要告訴她。

「他是不是被你拉攏過來了?」馬玉珍指著路承周,問曾紫蓮。

曾紫蓮長得這麼漂亮,又主動接近路承周,女追男隔層紗,路承周這樣意志不堅定的人,當然會拜倒在曾紫蓮的石榴裙下。

「哈哈哈,看到沒有,玉珍說你被我拉攏了。」曾紫蓮突然笑得直不起腰來,馬玉珍的想法還真是幼稚。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呢?」路承周摸了摸鼻子,走到桌子旁邊,拿起了煙。

這個時候,只有抽煙才能掩飾他的尷尬。

「在萬國橋,你是不是早就認出了我?」馬玉珍望著路承周,認真地問。

「馬玉珍!」曾紫蓮突然低聲呵斥著說。

「該是告訴她真相的時候了。」路承周擺了擺手,正色地說。

既然馬玉珍說出了萬國橋,顯然,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至少,馬玉珍已經認定,路承周已經是軍統的人了。

與其讓馬玉珍每天在猜測中過日子,何不早點告訴她呢。

再說,告訴馬玉珍這層身份,也是田南晨要求的。

「真相?」馬玉珍驚詫地說。

剛才曾紫蓮的呵斥,讓她心裡一驚,或許,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

「好吧,他確實是海沽的人,但不是我拉攏的。」曾紫蓮輕輕一嘆,指著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這是怎麼回事?」馬玉珍走到曾紫蓮身邊,緊張地問。

她剛才所說的,只是懷疑罷了。

一直以來,她都將路承周視為懦弱的青年,卑鄙的日本特務,胸無大志,賣國求利。

然而,曾紫蓮突然告訴她,路承周竟然是軍統的人,她怎麼能不吃驚呢。

「我正式向你介紹,路承周,化名火柴,軍統海沽站副站長,代理站長主持海沽站一切事務。」曾紫蓮貼著馬玉珍的耳朵,用幾乎只有馬玉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啊!」馬玉珍猛然驚呼,突然,她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生怕聲音傳了出去。

「從今天開始,你知道了這個秘密,以後,你要用生命來守護這個秘密。能做到嗎?」曾紫蓮正色地問。

「能。」馬玉珍看了路承周一眼,堅定地說。

她突然回想起,在樹德小學訓練班時,「火柴」還做過形勢分析報告。

當時的馬玉珍,對火柴還是很崇拜的。

因為火柴的有些觀點,與黨組織一樣,認為日本人只能得意一時,最終還是會失敗,只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自己真傻,那個時候,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還有之前路承周的行為,當初肖殿榮覺得他是愛國的,自己也想拉他加入中共。

現在想想,幸虧沒有這麼做,否則,黨組織的危險了。

「曾組長,我想跟玉珍單獨談談。」路承周輕聲說。

「是。」曾紫蓮恭敬地說。

沒有外人的時候,她可以跟路承周開玩笑。

可現在路承周在馬玉珍面前,正式亮出身份,她自然要拿出下屬姿態。

「你是什麼時候加入軍統的?」馬玉珍等曾紫蓮走後,坐到椅子上,輕聲問。

「在你之前。」路承周笑了笑,他的身份,馬玉珍基本上都知道了。

除了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路承周會主動告訴馬玉珍,他就是螞蟻。

或許,隨著馬玉珍的地下工作經驗,越來越豐富,她會主動發現這個秘密。

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路承周與馬玉珍都已經成為了同志和戰友。

「是不是你在警察教練所的時候,就加入了軍統?」馬玉珍覺得路承周太狡猾了,這樣的回答,不等於沒回答么。

「馬玉珍同志,不該問的不能問,長官的情況,是你能問的么?」路承周故意板著臉,說。

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出賣了他。

「騙子!」馬玉珍突然之間五味雜陳。

一直以來,她都將路承周視為日本特務,在抗團時,甚至還暗殺過路承周。

當時的路承周,已經是軍統的老人了,一定知道這件事。

想到這裡,她突然低下頭,覺得對不住路承周。

「無論是欺騙,還是誤解,都不算什麼。一切為了抗戰!如果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怎麼抗日?」路承周輕聲說。

「但是,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馬玉珍抬起頭,她對路承周真的是死心了,要不然,也不會由愛生恨。

可現在,路承周竟然是軍統的代理站長,這讓她該怎麼辦?

感情可不是自來水的龍頭,只要一打開,自來水就會嘩嘩流出來。

一旦感情的大門關上,再次打開,有如枯竭的河道,感情的河水,要再次流淌,需要經常很長時間的。

然而,馬玉珍卻感覺,自己內心的那條枯竭河道,似乎要爆發洪水似的。

「告訴你,只會給你增加危險。這種事情,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如果你不是我的同志,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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