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火副站長

聽到樓上熟悉的腳步聲,路承周也開始走向樓梯口。

作為一名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從腳步聲分辨對方身份,只是一項基本技能。

路承周潛伏在日本特務機關多年,對周圍出現的異常,總是特別敏感。

「承周,準備回去啦?」劉井華首先看到路承周,主動打招呼。

自從與路承周喝了次酒後,他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

「是啊,你晚上還要加班?」路承周關心的問。

「沒辦法,要隨時與陳先生保持聯繫。」劉井華隨口說。

「陳先生出任務了?」路承周好奇的問。

「是啊,去了北平。你還不知道吧,劉有軍被捕了。」劉井華突然說。

「劉有軍被捕?軍統新上任的華北區長?」路承周差點一腳踩空,劉有軍可是他的聯絡員,剛去北平重建北平站,怎麼可能被捕呢?

可是,情報三室幾乎傾巢而出,陳樹公也不在憲兵分隊,這一切都證實了劉井華的話。

「除了他還有誰?」劉井華嘆息著說。

語氣中既有慶幸,又有遺憾。

「就地審訊,還是送回來?」路承周突然問。

「這就不知道了。」劉井華搖了搖頭。

「晚上,再去喝一杯?」路承周再次邀請。

他知道,自己問得有點多了,如果再問,劉井華肯定會懷疑。

「今天就不去了,明天還得早起呢。」劉井華搖了搖頭,如果沒有任務,他不介意與路承周喝一杯。

可是喝了酒,明天早上醒來,頭疼欲裂。

再說了,在外面喝酒,太過危險。

潘玉林就是因為多喝了酒,才被人輕鬆幹掉的。

路承周巴不得劉井華能不喝酒,聽到劉有軍被捕的消息,他的心一直劇烈跳動著。

他的身份,劉有軍非常清楚的。

目前僅存的海沽站其餘人員,也都與劉有軍接觸過。

既然劉有軍被捕,路承周身為副站長,必須馬上負起責來。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給所有人示警,切斷與劉有軍的聯繫。

不管劉有軍會不會叛變,預防措施一定要做好。

同時,路承周又給姚一民發了條情報:近期取消情報傳遞。

路承周的身份如果暴露了,自然不能再與姚一民傳遞情報。

到時候,恐怕他得回歸組織。

情況很緊急,可路承周得保持鎮靜。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

劉有軍被捕了,情況很危急。

路承周必須作好最壞的打算,但是,也未必會是最壞的情況。

劉有軍看似文弱,實際上意志堅定。

至少,路承周不能急忙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

在路上,他找了個公用電話,撥通了一個從末撥打過的電話。

這是他擔任副站長後,劉有軍交給他的緊急聯絡電話之一,內交通安孟博的電話。

「老闆突然有事,牌局取消。」路承周低聲說。

這是提前約好的暗號,「老闆」指的是劉有軍。

所謂的「有事」,也不是真的有事,而是出事了。

至於牌局取消,則是讓他轉移,同時還要通知會計黃文買。

回去的路上,路承周拐到了五十一號路26號。

這裡原本是劉有軍的住處,陳樹公叛變後,他搬出去一段時間。

前幾天,劉有軍又搬了回來。

路承周來這裡,是想發報。

劉有軍被捕的事,除了通知海沽站的人外,最重要的,還得通知總部。

在杭州雄鎮樓訓練班,路承周是學習過收發報的,也上機操作過。

但在海沽,他還是第一次發報。

劉有軍的電台,路承周之前也看到過,就藏在房間的暗格里。

取出來後,插上電,連上天線,經過幾次調校,終於與總部取得聯繫。

很快,總部發來電報,口氣很急,讓路承周務必查明,劉有軍被捕的原因。

同時,總部授權,讓路承周負責海沽站。

至於要不要從憲兵分隊撤出來,總部讓他自行決定。

這件事,沒有誰比路承周更有發言權了。

路承周回覆:「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撤出。」

對路承周來說,憲兵分隊就是他的陣地,撤出了陣地,豈不是離開了戰場?

作為一名戰士,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就要留在陣地上。

陣地在,人就在。陣地不在,人也必須在!

發完報後,路承周將一切恢複原狀。

不管劉有軍會不會叛變,他暫時都不能動這裡的一切東西。

曾紫蓮那邊,由路承周親自通知。

曾紫蓮是住振華中學宿舍的,雖然她有緊急聯繫電話,可晚上未必能接到。

路承周回到家裡,精心準備了一封信,第二天早上,化裝之後,僱人送到振華中學。

曾紫蓮收到信時,是振華中學的同學轉交的。

她問,是誰送來的?那同學只知道,是學校門口一位陌生男人,請他轉交的。

再問,學生也是一問三不知。

曾紫蓮拆開信時,臉色頓時一變。

因為上面也只有一句話:老闆突然有事,牌局取消。

信紙的最後,畫了一根火柴,而且火柴頭還是紅色的。

曾紫蓮一看,馬上明白了,這是「火柴」給自己的示警信。

她很奇怪,劉有軍剛去北平,怎麼可能出事呢?

而且,「火柴」人在海沽,怎麼會知道北平發生的事?

最令她鬱悶的是,火柴知道自己的一切,她連火柴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但不管如何,她必須馬上行動起來。

首先,要通知抗團成員,其次,她也得馬上轉移。

劉有軍如果叛變,她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再待在振華中學,沒有任何意義。

幸好,她從未以真面目示人,隨時都可以更換身份。

「玉珍,我可能是請幾天假,家裡有事,得回去處理一下。」曾紫蓮見到馬玉珍後,說。

她並沒有告訴馬玉珍,畢竟,馬玉珍既沒有加入抗團,更不是軍統的人。

「出什麼事了?要不要我幫忙?」馬玉珍馬上說。

「也沒什麼事,我媽病了。放心,是老毛病。」曾紫蓮見馬玉珍比自己還急,安慰著說。

曾紫蓮離開振華中學後,很快恢複了「曾紅」的相貌。

她潛伏在振華中學,除了劉有軍知道外,就只有火柴了。

連內交通安孟博,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老安,怎麼回事?劉站長到底出什麼事了?」曾紫蓮很快聯繫到了安孟博,問。

「站長在北平被捕了。」安孟博嘆息著說。

「被捕?這怎麼可能?」曾紫蓮驚訝的說。

「火副站長剛剛來過,他親自說的。」安孟博緩緩的說。

「火柴出現了?他長得怎麼樣了?」曾紫蓮更是驚訝,她只收到火柴的信,安孟博卻與他見了面,這不公平嘛。

「火副站長五十來歲,相貌嘛,只能說很一般。」安孟博笑了笑,他的長相也很普通。

但是,火柴跟他相比,還要略遜一籌。

火柴臉色蠟黃,牙齒突出,要不是說出了暗號,他都懷疑,這是不是哪個小販。

「站長是怎麼被捕的?」曾紫蓮又問。

「火副站長沒說,他只說陳樹公和楊玉珊都到了北平。應該是北平的人出了問題,連累了站長。」安孟博嘆息著說。

「火柴怎麼安排的?」曾紫蓮問。

「火副站長的意思,我們分開住到法租界各個旅館、飯店,每隔一天,去五十一號路東頭第二根電線杆。如果上面出現三個倒立三角形,就可以解除警報。」安孟博說。

「你是特意在等我?」曾紫蓮見安孟博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好奇的問。

「我在等黃會計,手裡沒錢,怎麼住得起旅館?」安孟博苦笑著說。

如果曾紫蓮不來,他會留下暗號,先行去法租界。

路承周今天也沒有上班,劉有軍被捕,他首先要隱蔽自己的行蹤。

在家裡,他用電話向劉立峰請了兩天假。

隨後,他去找了安孟博,以火柴的身份,與他見了面。

安孟博、曾紅和黃文買,分別住旅館。

至於情報組下面的兩名情報員,則去意租界。

曾紫蓮的去向,路承周並沒有安排,她是情報組長,處理這種事情很有經驗。

總之,海沽站的這些人,既不能集中在一起,也不能太過分散。

為了保證安全,盡量不要發生橫生聯繫。

情報組的兩名情報員,由曾紫蓮負責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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