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亡大廈(上)

我和守護女走進了電梯里,按下十八這個數字,門便漸漸的關上。

透過縫隙,我竟然發現原本睡著的管理員若有若無的抬起頭,向電梯的位置看了一眼,臉上滿是陰森森的冷笑。那張皺紋縱橫的臉孔以及不寒而慄的笑,令人十分不舒服。

這個管理員究竟在發哪門子的神經,就連笑都笑得那麼討厭!他不是沒睡著嗎?怎麼見陌生人進來也不盤問理會?這個管理員也當的太不稱職了!

我心裡有些不踏實,回瞪了那個管理員一眼,可這一眼卻令我嚇了一跳。

小老頭保持著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姿態,在我這個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如果他真的要以現在的姿勢來看我,恐怕也只能將腦袋旋轉一百八十度。

普通人類的腦袋能夠轉一百八十度嗎?

除了死人,沒人能做到。不對,死人更做不到。畢竟死人是不可能動的。那他剛才是怎麼瞅我和李夢月的?

他真的轉頭來瞥過我們嗎?有過嗎?

我被自己的想法給繞得頭昏腦脹,便使勁的搖了搖頭。或許,是錯覺吧。這棟公寓名字詭異,就連內部都陰森森的,這種環境最容易令人產生幻覺。

電梯門絲毫不管我的胡思亂想,緩緩關閉了。我和守護女被關在了這個封閉的金屬盒子里,電梯一頓,然後向上爬。我將注意力轉移到電梯的空間里,不過很快就移開了。

老舊的電梯,沒有太多出奇之處,歐洲許多老公寓用的都是同樣的型號。

電梯向上爬升的速度非常慢,顯示樓層的並不是顯示屏,而是最古老的機械跳盤。電梯的跳盤數字要等許久才會向上升一位。如同蝸牛一樣,好不容易才慢吞吞的爬到了十八層。

我皺了下眉頭,十八這個數字在跳盤上顯得特別猙獰,和其他樓層不同,數字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暗紅色,彷彿是血液凝固後的紅,那層紅還飄浮著,似乎在涌動。我用力的擦擦眼睛,再次仔細看時,那層紅色便突然不見了。

又是自己多心了?我疑惑的踮起腳摸了摸跳盤上的數字,觸感很冰冷。收回手看了看,手指上沾滿了灰塵和一些褐紅色的東西,分辨不出是什麼。油漆?還是血?

正在我打算深究一番時,電梯門打開了,露出十八層的模樣。我遲疑了一會兒,掏出衛生紙將手中的污穢擦乾淨。拉著李夢月緩緩的步出了電梯門。

自己是來找人的,幹嘛還犯職業病老是想東想西呢?就算電梯數字上的那層真是血,又關我屁事了!最近遇到的事情很多,還是簡單點不惹麻煩,老老實實的早點將陳老爺子的九竅玉和屍盒,先送給老男人再說,免得夜長夢多。

不過黎諾依選的出租屋確實是絕配。地獄街死亡大廈十八層十三號,中西合璧,該有的不祥數字和忌諱詞語都有了。這女孩是在挑戰心理承受能力的極限,還是在諷刺封建迷信?

身後的電梯門吃力的閉上,彷彿怪獸合上了自己的嘴巴。

十八層的空氣很不新鮮,呼吸得我眉頭打皺。鋪展在眼前的是一個深邃的走廊,地面上貼著令人壓抑的深色瓷磚。整個就如同一條長長的舌頭,而那些小格子瓷磚彷彿舌頭上的味蕾似的,讓人反感。

舌頭走廊的兩側有許多房間門,錯落的排列著,看起來很像一個個乳白色的門牙,鋒利,冰冷,透露著邪氣。

我看了一眼正對面的房間號碼,心中算了算,然後順著電梯間朝左轉。

走廊左側是單數,右側是雙數。這棟公寓果然遵循著從前酒店的特點,房間門牌是呈現左單右雙排列的。公寓比外邊還要顯得老舊,不知道在剛建成公寓前,酒店到底開業了多少年!

帶著守護女一直向前走,我突然咦了一聲。自己確實找到了黎諾依的房間,但這個房間卻很是讓人奇怪。它卡在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小角落裡,給整個走廊都帶來了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畢竟公寓的布局本來是並行線的,理應沒有角落才對,可那扇門就是給人一種處在角落裡,稍微不注意的話就會忽略掉的地方。

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退後了兩步,向左右看了看。

十三號房間的門似乎和兩旁的門沒有任何不同,可心中老是有種強烈的不舒服。奇怪了,走廊右側明明應該只有雙號才對,怎麼十三號跑到了右邊來了?

向正對面望過去,看到的卻是十四號。十三號房和十四號房的門牌號來了個對調?公寓的設計師也實在太會惡搞了!

也許是黎諾依知道自己快要上來了,門是虛掩著的。

我猶豫了一下,準備拉門走進去。手剛握住了門把,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一股刺骨的冰冷立刻傳入了手心裡。

緩緩的將門拉開,一股比外界的暴風雪天氣還冰冷的溫度迎面撲來。

我遲疑了!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房間里怎麼可能會那麼冷,就算不開暖氣,室內也和室外有好幾度的溫差。況且,黎諾依也不會是如此節省的女孩。大冷天的不開暖氣,在冬季的歐洲,實在難以置信。

守護女靜靜的站在我身後,一如既往的沒有主見。

我一咬牙推開了房門,並沒有看到黎諾依,客廳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一片。因為處在一個不規則的角落中,走廊上的燈光也難以照射進去。

看到毫無光亮的房間,我更加的覺得有古怪,腳步也遲遲的不願邁進去。房間里肯定是有人的,黎諾依知道自己正在上樓,怎麼可能關掉客廳的燈光。等客人不在客廳待著,難道跑進了寢室去?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將視線射向了更裡邊的位置,眼神滲入黑暗中就彷彿丟進了黑洞似的,什麼也看不到。明顯,寢室的燈也關閉著。難道就在自己上樓的那麼一小會兒,她們兩個女孩遇到了某些不好的事?

聯想到黎諾依打電話來時沙啞的嗓音,我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算了,再怎麼猜測也沒有絲毫用處,先進去看看再說!

打好主意,我正準備一腳邁進去,就在這時,對面十四號的房門突然開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了過來:「阿夜,你在對面幹嘛啊!怎麼這麼慢才上來?」

正是黎諾依的聲音。

我大吃一驚,猛地轉過頭看去,只見黎諾依和另一個女孩穿著精心挑選的衣服,正站在門前不解的望著自己。怪了,明明我站在十三號房門前,可她倆怎麼會從自己的身後冒出來?是自己弄錯了房間?不會啊,明明看得很清楚,確實掛著十三號門牌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輕輕的拍了拍腦袋,再次回過頭看去的時候,卻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自己原本已經打開的房門,竟然不知什麼時候關閉了,關得牢牢的,一絲一毫的縫隙也沒有留下。就如同裡邊根本就是密不透風的囚牢。

那扇門和轉頭前看到的完全不同,通體長滿了鐵鏽,斑駁的門體以及不知道是血液、還是染料的紅色,黯淡的黏在門把手下,給人一種猙獰的感覺。

我猛地收回了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心臟狂跳,全身都在顫抖。我這時候才發現,房門邊上還拉著黃白相間的警戒線,只不過已經被自己給踩得倒了下去。

大腦很混亂,有些搞不懂自己剛才是不是產生了錯覺。或許真的是錯覺吧。

我抬頭再次看了看自己差點走進去的房間,只見門牌上什麼都沒有寫,那一片空白令自己不由自主的冒著寒意。

而向身後的房間看去,門牌號上赫然有13的字樣。對面的房間才是真正的十三號,黎諾依沒有說錯,她確實住在十三號房間。

怎麼回事?這個沒有門牌號的房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走廊的燈光雖然暗,可沒理由自己看不到塗著反光材料的警戒線。現在回頭想想,眼前的房間既然在不顯眼的拐角處,自己又究竟是如何很快注意到它,並一眼便認定它就是十三號房間的呢?整件事裡頭透著詭異,令我實在很害怕。

如果這房子真的有問題,是它在引誘人?如果不是黎諾依及時的叫喚,如果我真的走了進去,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阿夜,你在發什麼呆?」黎諾依看了我一眼,視線定格在了守護女身上,不過嘴巴卻沒有閑著:「快進來啊,怎麼跑對面去了!」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急促的說道:「啊,你不會像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險些走錯房間吧?我總覺得對面的房子有些邪乎,當時我就把它當成是十三號了,差點走了進去,還好菡菡叫住了我。」

她的嘴巴動得很快,瞥了一眼對面的房門,滿臉驚訝,「咦,門是你關的嗎?昨天早晨我們的房東死在了對面房裡,警察闖進去的時候明明把門鎖都給撞壞了。」

黎諾依皺了下眉毛,「奇怪,這道門怎麼看起來完好無損的,絲毫不像撞過的模樣。門鎖什麼時候被修好的?」

我心中一動,她的話中帶著許多資訊。

黎諾依第一次來時,也險些弄錯房牌號。有意思,很有意思。她們的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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