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詐屍(下)

楊俊飛對皇甫三星的那棟古堡別墅並不陌生,紫雪發給他的資料里,有詳細的建築設計圖。

根據圖紙,他甚至比修建這棟房子的工人,更加了解這個房子的一切。

別墅用的是電磁鎖,每隔五個小時,電磁鎖里的密碼就會隨機更改一次。

也就是說,自己拿到的鑰匙還剩下三個小時的有效期。

不過對於自己這種級別的高手而言,偷出一個三百公斤重的屍體以及棺材,那是足夠了。

皇甫三星也真是個古怪的傢伙,他的別墅下,居然修建了一個三萬多平方的地下室,也不知道用來幹什麼不法的勾當。

楊俊飛依靠敏捷的身手以及多年來出生入死的工具,迅速的躲過守衛的勘查,順利進入了古堡大廳右邊的廚房。

根據那個組織給的方法,他打開火爐,又將它關上,如此有規律的反覆了好幾次,身旁的冰箱突然緩慢地移開,露出了一個狹小的秘密房間。是個升降機。

「那老傢伙的嗜好滿古怪的,盡弄些華而不實的機關。」

楊俊飛頗有些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實在太順利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他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看著指示燈一格一格的向下閃爍,大約過了十多分鐘,電梯停了。

門緩緩向兩旁縮回去,露出一個碩大的空間來。

即使在昨天夜裡,楊俊飛已經無數次看過設計圖對這個地下室的描述,當真的處身其中時,才能發現這個鬼地方的龐大。

他仔細的觀察著附近有沒有警衛走動的痕迹,許久,這才小心的走出電梯,用手扶住欄杆向下望去。

無數巨大的螺旋狀物體從地面上突出來,就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巨獸,正準備擇人而食。楊俊飛不禁打了個冷顫,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心裡毛毛的,似乎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在下邊等著他。

他的第六感曾經救過自己許多次,但沒有一次像這樣突如其來的。

有股寒意停留在後腦勺,令他全身的雞皮疙瘩怎樣也消不下去。

他用手在眼前揮了揮,地下室有恆溫系統,從指尖流動的風來看,溫度應該在二十六攝氏度的樣子。

這樣的溫度應該不會讓自己有冷的感覺。那麼,究竟自己在怕什麼?

咽下一口唾液,楊俊飛決定下去看看,畢竟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什麼都不做就走掉,不但自己面子上過不去,弄不好還會被那群豬朋狗友嘲笑。

走進下到底層的電梯,門一開,就有股莫名的寒氣,甚或是陰氣迎面撲了上來,楊俊飛冷笑著飛快跑出去,然後用背貼牆,打量起了四周。

周圍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在這個有幾萬平方米的空間里,沒有任何聲音,也似乎沒有任何生物,恍如鬼域,只有零星的昏暗燈光刺破黑暗,讓人稍微感覺到自己還留在人間。

不遠處,螺旋的正中央儼然有一根中空的水晶針。

針並不高,穩穩的架在一堆閃爍的儀器上,遍體晶瑩,看起來應該是控制室一類的房間。

楊俊飛深吸了一口氣,緩慢的朝那個地方移動過去。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了,究竟這裡有什麼?為什麼會令自己這個早就已經不把生命當回事情的人害怕,那是一種出於人類最深沉潛意識中的恐懼,就像老鼠在天性上就害怕貓一樣,似乎在前邊,就在前邊,有一個帶著陰寒氣息的東西在守株待兔,等待著他慢慢掉進陷阱里。

有好幾次,楊俊飛幾乎都要轉身離開,放棄這次行動了。

但是每一次都莫名其妙的在心底燃起一股好奇,那種無法抑制的好奇,迫令他不斷的向前走,雖然慢,但確實身不由己的移動著。

就在要走到控制室時,有個沒有關門的房間,出現在他眼前。

那是最拐角的房間,很大,似乎是研究室。

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個灰白色的石頭棺材。棺材附近橫七豎八的倒著三個人,兩男一女,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

楊俊飛走進去,用手先試探了一下那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的鼻息,還有氣,看來只是暈過去而已。

他揚起頭望向棺材,奇怪,怎麼感覺很眼熟?他猛地掏出那個神秘組織給他的照片,然後,笑了。

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自己的目標居然就在眼前。楊俊飛開心的走到棺材前,正想將帶來的工具裝上去。

突然,他愣住了。

原本應該盛放著陸羽屍骨的棺材裡,居然什麼也沒有,只留下一層翠綠色的葉子。

「該死,看到有人倒在這裡,我就早應該想到了!」

他惱怒的幾乎要大罵起來。

該死,看來對這個死了有一千多年的茶道老祖宗的屍體,有興趣的人恐怕還真不止一個,竟然被人給捷足先登了,失算!

牢騷歸牢騷,楊俊飛立刻在房間里搜索起來。

不管是誰,他既然能潛進來,而且打昏了三個人,偷走了屍骨,做了如此多複雜的工序,就一定會留下線索。

只要找出線索,順藤摸瓜,憑藉自己的關係網和大腦,即使他藏在北極的冰岩下,自己也能將他給挖出來。

畢竟,能在這種守衛森嚴的地方自由進出的,除了內賊外,全世界就剩下寥寥可數的些許人了。那些人的底細,他碰巧都十分清楚。

沒有腳印,奇怪了,地上怎麼有一些碎屑?像是放了不知多久的布料,一碰就碎掉了。還有這些灑落在地上的防盜玻璃碎片,為什麼碎的那麼奇怪?

想到了什麼,楊俊飛猛地站了起來向石棺材裡望去。

突然,一個拉長的影子,從他的背後映到他身前的地板上。

楊俊飛突然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以及關節都無法動彈了,甚至發出「咯咯」的響動。

那是在發抖!自己居然在發抖!他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努力讓自己早已僵硬的脖子向後轉,希望能看到那個令自己害怕的人或者物體,究竟是什麼。

還沒等他看清,一股疼痛的感覺從脖子上傳遞到了全身,沖入了腦中。

大腦一麻,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楊俊飛突然的坐在一個既骯髒又喧鬧的破酒館內,他的手裡還端著一杯十分劣質的啤酒。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冷靜的思考著。

剛才自己似乎由於某種原因暈了過去,究竟是什麼原因?為什麼自己完全想不起來了?

這裡,是一個牆壁上貼滿法文彩報的酒吧。

窗外,已經是夜晚了。

外邊的世界燈紅柳綠,看得出是一個稱得上繁華的小都市。

這裡的建築物並不是十分高大,但是線條浪漫,顯示著濃厚的歐洲中世紀,那種已然登峰造極的建築風格。

酒館的斜對面還有一個不算大的展覽館,牆上亂七八糟的貼著手繪的海報,也不知道在宣傳著什麼。

楊俊飛判斷不出這裡是什麼地方,但是有一點很顯然,這裡絕對不可能是中國!

中國?自己什麼時候又去過中國?

突然,對面的展覽館裡傳來了很大的喧鬧聲。

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抱著頭慌張的從展覽館裡逃出來,然後躲進了這個酒吧里。

「酒!快一點,給我最烈的那種!」那個紳士一屁股坐到櫃檯前大聲吼道。

「又來了!」調酒師聳聳肩,將一杯暗褐色的雞尾酒遞給他。

這位紳士抓著酒杯一飲而盡後,用力捶打著桌子喃喃嚷著:「他們不喜歡我的畫!沒有人喜歡……為什麼?究竟為什麼!」他的嘴角顫抖著,滿臉緊張絕望的樣子。

楊俊飛盯著他,突然覺得他很眼熟,像是在哪裡見到過!

「到底是在哪裡?哪裡?」他用手指點著桌角,在腦海里飛快的搜索著關於這個人的資訊。不久,他激動的站起身來!他想起來了!這個人不就是,不就是……

楊俊飛強壓住內心的震驚,端著酒坐到那位紳士左邊,用法語問道:「請問,您是文森?梵谷先生嗎?」

那位紳士明顯還沒有從打擊中清醒過來,緊張的問:「您……您也是來辱罵我、打我、砸我的畫嗎?」

「什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楊俊飛一愣,突然明白過來!天哪!現在自己竟然處身在一八八九年的法國南部城市阿爾。

根據他看過的《梵谷小傳》,文森?梵谷曾經數次展覽自己的作品,但最糟糕的一次是在一八八九年三月的阿爾。

不習慣印象畫派的文明人,憤怒的將他畫展中所有的畫都砸的粉碎,許多人更不解氣的揚言要將他變為殘疾人士。

記憶里那件事,應該發生在梵谷被美術學院退學,輾轉到巴黎,住在弟弟西奧的公寓,並結識羅特列克、貝納、畢沙羅、高更等畫家以後吧。

那這麼說,楊俊飛突然一驚!對了,如果真的是這個時段,那麼再過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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