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翔望著安妮,好一會沒出聲,他胸中的思緒,絕然紊亂。但是在那一剎間,他也可以覺得出來安妮講話的語氣,和以前不同了!

高翔看安妮和瘦長的雲五風,幾乎差不多高,安妮長大了!她已經大得有足夠的主意,來勸他休息了。高翔又無奈地攤了攤手,道:「好,我們先回去再說!」

一個警官,正向高翔走來。顯然,他是來接受高翔的指示的。

高翔沉聲道:「再多調些人來,將所有的碎片,一起拾起來,不管碎片多與少,都不可錯過。」

他講到道里,略頓了一頓,才又向那兩位爆炸專家道:「請兩位連夜工作,明天一早,我需要最詳盡的報告資料。辛苦你們!」

爆炸專家答應著,高翔,雲五風和安妮,一起來到了一輛警車之前。高翔伸手搭在雲五風的肩上,道:「五風,明天上牛,開會研究爆炸的情形,你和安妮是目擊證人,希望你能來參加!」

雲五風眠著嘴,點了點頭。他自己的車子,就算機件沒有壞,也不能移動,因為專家要從破裂的玻璃上,來計算爆炸發生時,所發生的力量。

送雲五風回家之後,高翔獨自到醫院去,安妮是一個人回家的。

家裡平時也不見得如何吵鬧,可是當安妮一個人,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她卻感到了出奇的寂靜,那種寂靜,形成了一股重壓,令她的心頭,產生出一股極不舒服的感覺來。

她在門口略停了一停,著亮客廳的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勉力使自己靜下來,以便好好地想一想。

她並不以為自己有能力,及在毫無頭緒的情形下,可以揭露許氏三兄弟神秘死亡之謎,但是,她卻知道,不論擺在面前的神秘之幕,多麼濃,多麼厚,如果不想,一定永遠無法將之揭開,只有不斷地思索,才能夠將這個難解的謎解開。

許氏三兄弟是死於謀殺的,安妮先肯定了這一點。

接下來可以立即肯定的是。一定有兇手。

這是合理的一定公式,就像是許多數學公理一樣,是不會有變的。

安妮有了第一層推理的結果,這個結果是:

有兇手。

安妮順手拿了一張紙,將這一點記了下來。

接下來思索的。是兇手用什麼辦法,在幾乎不可能的情形之下行兇的。這一點,安妮的腦中一片空白,一點也想不出來。

於是,她又寫了一個「B」字,在這個「B」字之下。她打了一個問號。

可是,她卻可以肯定。如果那架飛機,還完好地存在的話,那麼,在她和雲五風詳細的檢查之下,一定是可以肯定有所發現的。

她之所以肯定這一點,第一,是由於木蘭花也想到了這一點。是以才特地找雲五風來檢查的。第二,是由於飛機突然因爆炸而毀滅!

一架停了許多時候的飛機,是絕不會無緣無故爆炸的,唯一的可能,是有人要將可能被發現的秘密毀滅,那個就是兇手!

安妮又在紙上記下了第三點,兇手在飛機中,留有巨大的秘密,為了消滅這個秘密,是以炸毀飛機。

但是,兇手是用什麼方法炸毀飛機的呢?

安妮輕輕地咬著鉛筆,這一點,和她剛才列下的「B」點一樣,暫時還是一個不可解的謎。

安妮輕嘆了一聲,又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問號。然後,她不禁想,如果自己早到一小時,或者已經在飛機中找到什麼了。可是事情就是那麼巧,飛機的爆炸,恰好是發生在她和雲五風到達的一剎那!

安妮一想到這裡,不禁挺了挺身子。

她的推理思想方法,是在木蘭花的嚴格訓練和影響下漸漸成熟的。木蘭花曾告誡過她,說是唯有最懶的,不肯用腦的人,才會不去動腦筋將問題作深一層的思索和發掘,而一律委諸「巧合」。

那架飛機,在機場上已停了數十小時,為什麼早不爆炸,遲不爆炸,就在她和雲五風趕到的一剎間,就發生了爆炸呢?

這真是「巧合」么?

安妮一想到這裡,只覺得心血沸騰。她向自己已經記下了幾個要點的那張紙看了一眼,她曾在第三點上,肯定兇手在飛機中留下過什麼秘密,所以才要將飛機毀去。

那麼,兇手為什麼不立時將飛機爆炸呢?

在出事之後,兇手不會有機會再進入飛機,放置炸藥,因為警方人員。不分晝夜,嚴密看守著那架飛機。那麼,留下來的唯一可能,就是炸藥是早已放在機艙之中的,烈性炸藥要造成那麼巨大的破壞力,不必要有很大的體積,高翔未曾想到這一點,所以未曾注意到,那是很合情合理的事。

安妮覺得自己的推測,並沒有錯,可是,問題又來了,兇手為什麼不當時就使爆炸發生?如果在許氏三兄弟,還在空中飛行的時候,飛機忽然爆炸,一樣可以殺死他們三兄弟,而且還一點不留痕迹。可是,兇手為什麼要在許氏三兄弟的背後,各插上一刀?

再進一步想下去,兇手在事情發生之後,為什麼也一直不毀滅飛機,一直要到雲五風到達時,才令飛機發生爆炸?

安妮想到了這兩個問題,對於這兩個謎,她目前還無法解答,可是,如此深思熟慮的結果,卻使她得出了一個令她驚喜得不自由主地發出了一下低呼聲來的結論!

她得到的結論是:兇手一定是運用了遙控裝置,來使得飛機發生爆炸的。從這個結論中申引開去,使她更得到了第二個更驚人的結論,那便是,兇手知道她和雲五風前去的目的!

兇手知道她和雲五風會去檢查、搜索那架飛機。可能還只是憑推測知道的,但是兇手一定知道她和雲五風到達了飛機的附近,這一點。絕非推測所能得到的!

安妮站了起來,一面咬著指甲,一面來回踱步。

兇手若要知道這一點,只有兩個可能性。

第一個可能是:她和雲五風的行動,事前泄漏了消息。但是安妮立時否定了這第一個可能,因為木蘭花是在醫院中做出這個決定的,雲五風到了就走,其間,絕無消息泄漏的可能。而且,消息泄漏,飛機爆炸,在時間上,也不能配合得如此之緊密。

那麼,只剩下唯一的可能了!

唯一的可能是:兇手看到她和雲五風的到達!

一想到了這一點,安妮的心頭,不禁怦怦亂跳了起來,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發現!

這個重大的發現,一直到現在為止,還只是安妮憑推理而在毫無頭緒下得出來的結論,但是安妮立時想到,她可以憑行動來證實她的推理結論。

她停了下來,這時,雖然她的眼睜得很大,但是事實上,她眼前有點什麼,她卻什麼也看不見,因為她正集中一切力量在思索著。

她想到,兇手如果是看到她和雲五風到達的話,那麼,必然是在這個機場附近。

自然,兇手可以利用望遠鏡,但是相距也絕不會太遠,唯其如此,遙控的引爆,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

安妮無法憑記憶來想起那機場的附近,有什麼屋子,可是她只要再到那機場去,就一定可以有結果的!

安妮立時走到電話旁。她最先撥了醫院的號碼,可是,只撥到一半,就放下了聽筒。

在那一剎間,她想到,自己獨自一個人,對如此神秘複雜的事作推理,還是第一次。

雖然她很有自信,但是,任何推理,都只不過是推理,而不是事實。

安妮本來是想打電話給高翔的,可是她又立時想到,如果自己的推理並不正確,那麼,豈不是要累得高翔白走一次?

她將手按在電話上,又想,是不是要告知穆秀珍或者是雲五風。

可是她又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決定自己一個人去!

她立時上了樓,她當然先要假定她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那就是說,兇手可以看到她第一次的到達,一定也可以看到她這一次的到達。

是以她換上了一條工裝褲,將頭髮束在一起。

她又帶了一具紅外線望遠鏡,在拉開抽屜的時候,她又看到了在望遠鏡之旁,木蘭花的那把可以發射麻醉針的小槍。

木蘭花曾經十分嚴厲地警告過安妮,絕不准她隨便使用武器,是以安妮在伸手去取那柄麻醉槍的時候,她略微猶豫了一下。

但是她還是將槍取了,然後就下了樓,駕著摩托車,直向前駛去。

這時,夜已深了,郊區的公路上很靜。安妮的車速十分快,勁風迎面拂來。使她的頭腦更清醒。她一面駕著車,一面將她在一小時之內想到的一切,全都再想了一遍,直到她來到了機場。

許多警員,正在探射燈的照耀之下,在拾著爆炸的飛機碎片。每一塊碎片,都先交給專家過目,編號,然後放進箱子之中。

負責這件工作的警官,看到安妮去而復回。覺得十分奇怪,連忙迎了上去,道:「安妮小姐,可是高主任又有什麼吩咐么?」

安妮微笑著。搖著頭,道:「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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