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呆立了片刻,來到了電話前,撥了穆秀珍家中的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才有人來接聽,木蘭花聽到的正是穆秀珍的聲音。

木蘭花立即問:「秀珍,四風怎麼了?」

穆秀珍的聲音很嘶啞,道:「醫生來過了,醫生說,在十小時之內,他怕不會醒來,他血液中的酒精已到飽和點!」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秀珍,你別難過。」

穆秀珍在電話中啜泣了起來,道:「蘭花姐,醫生還說,像那樣喝酒法,再壯健的人,但隨時可以倒下來,立即弊命的!」

木蘭花道:「我想他不會有第二次的了,等他醒了之後,我一定要問問他,為什麼會那樣,他不給我切實的回答是不行的。」

穆秀珍的聲音,聽來仍然是斷斷續續的,她道:「那麼,等他一醒過來,我立即打電話給你,不過,蘭花姐,我心中真很難過!」

穆秀珍講到這裡,又哭了起來。

而且,她一哭出聲,立時便掛上了電話!

木蘭花卻還握著電話在發獃,穆秀珍說她心中難過,但實際上,木蘭花聽到了穆秀珍的話之後,她的心中,更加難過。

好一會,木蘭花才放下了電話來。

她才一放下電話,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那是警局打來的電話,找高翔的,高翔接過了電話問道:「有什麼事情?」

「高主任,」那面說著,「你交來的車牌號碼,我們已查過了,車主是周絲小姐,她住在雲青路二十號,她是一個類似高級交際花的女人!」

「好了,謝謝你。」高翔放下了電話,站了起來,「我去那個姓周的女人,在她那裡,或者可以問出一些線索來的。」

木蘭花搖著頭,道:「我去,你太疲倦了,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安妮,你若是想去陪秀珍,我先和你去看看她,我再去找那位周小姐。」

安妮道:「當然想!」高翔也不再堅持,他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木蘭花和安妮,立即上了車,駛離開去,二十分鐘之後,她們到了穆秀珍的家中。穆秀珍的雙眼十分紅腫,見了木蘭花,她幾乎忍不住又要哭了,安妮忙道:「秀珍姐,別哭,你是從來不哭的,別哭!」

聽得安妮那樣說,穆秀珍抹了抹眼淚,道:「安妮,仰說得對,你們……可要去看一看四風?他正不省人事地睡著。」

木蘭花搖頭道:「不必了,等他醒了再說,我去見一個姓周的小姐,她可能對四風的荒誕行為,有所解釋,安妮留在你這裡。」

「好的。」穆秀珍握著安妮的手,送木蘭花離去。

周絲的家,是一幢大廈式的房子的頂樓,當木蘭花按了門鈴之後,一個女傭打開了門,道:「你來得那麼早,我們小姐還沒有起身呢?」

木蘭花道:「可是我有重要的事!」

那女傭老大不願意地打開了扣在門上的鏈子,讓木蘭花走了進去,客廳很寬大,也很華麗,那女傭走進去,木蘭花就站在客廳中。

過了幾分鐘,那女傭又走子出來,道:「你是幹什麼的?小姐懶得起身,她要你進去。」

木蘭花忙道:「都也一樣!」那女傭帶著木蘭花,來到一扇門前,敲了敲門,把門推開,木蘭花一步跨了進去,她才一踏在那軟軟的湖藍色的地毯上,便呆了一呆!因為她已看到房間中那張放得十分大的照片。照片足有呎高,是兩個人的合照。那兩個人,一個是雲四風,另一個是周絲!在那張照片上看來,雲四風和周絲兩的關係,顯然非比尋常,因為他們兩人,十分親熱,照片是在城市中心的公園中拍的,背景則是山上的許多房屋。由於照片放得十分大,是以山上的一些房屋,也十分清楚,木蘭花向那張照片望了一眼,便轉過頭,向床上望過去。周絲還躺在床上,雖然她還未曾經過化妝,但是她白皙的皮膚和烏黑的眼珠,已然足證她是一個標準的美人兒了,她也打量著木蘭花,然後她道:「你是誰,一清早來見我,有什麼事?」

木蘭花問道:「周絲小姐?」

周絲懶洋洋地點著頭,順手拿起一個指甲挫來挫指甲。

木蘭花又道:「我是木蘭花。」

「噢」周絲立即張大了她那雙迷人的眼睛,「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木蘭花,他時時向我說起你,不過我想不到你那麼年輕。」

當周絲說到「他時時向我說起你」這句話時,向照片中的雲四風,指了一指,又發出了一個十分艷美的笑容來。

木蘭花道:「是的,雲先生和我們是好朋友,周小姐,認識雲先生,有多久了?」

「不久,只有七八天。」周絲笑著,「可是我們的感情,卻像是認識了七八年那麼久,他甚至已向我求了幾次婚了!」

木蘭花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如果這時有木蘭花的熟人在場,那麼一定可以發現,木蘭花的臉色是很少那樣青白的,那自然是她的心情不好之極的原故。

木蘭花地緩緩道:「周小姐,雲先生是結了婚了!」

周絲笑得更動人,她的聲音也十分柔軟動聽,她道:「自然,他的婚事,全市轟動,我也那樣提醒過他,但是他說,他可以離婚的!」

木蘭花竭力鎮定著心神,她心中對雲四風的信心,也不免開始動搖了!周絲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木蘭花在苦苦思索著。

可是,卻有不少事實證明周絲的話是真的!

第一,昨晚周絲曾和雲四風在酒吧中見面。

第二,在周絲的香閨之中,有著她和雲四風如此親密的合影!這兩點,就足以證明周絲的話不會假了,可是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突然了!

雖然說人心難測,但是雲四風也不應變得如此之快的!

木蘭花嘆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周絲則繼續道:「我也知道四風的新夫人是你的妹妹,四風曾對我說了她許多壞話,男人在另結新歡之前,總會說以前認識的女人是不值一顧,我也不必轉述他的話了,是不是?」

「是的,不用轉述了!」木蘭花的心中,感到一陣難過,她走到那張大照片之前站定,「周小姐,那麼你可有答應他的求婚?」

「沒有,我不必去搶人家的丈夫,我告訴他,若要我考慮他的求婚,那麼,至少他應該是一個沒有妻子,有結婚權利的人!」

「你是要他先和妻子離婚?」

「蘭花小姐,千萬別那樣說,我從來也沒有要他離婚,我有很多人追求,我只是告訴他,像他如今的身份,是不能向我求愛的!」

「我明白了,周小姐,你令他神魂顛倒了!」

「但那不是我的錯,對不?」周絲微笑著。

「當然不是你的錯,」木蘭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張照片上。

她的視線,集中在背景上的一幢房屋上,那房屋的牆上,搭著竹架顯然是正在修葺。

木蘭花看著那幢房屋,足足看了一分鐘之久,她才嘆了一聲,道:「男人的心正是太難捉摸了,周小姐,這照片是什麼時候照的?」

「四天之前,我們一起在公園拍的,你看還好么?」

「四天之前?很好,拍得很好。」木蘭花轉過身來,「周小姐,我知道,昨天晚上,你曾和他會過面,後來你又離去了!」

「是的,他一定要向我求愛,但是我的態度很堅決,我不能愛一個有婦之夫,他好像受了刺激,拚命喝酒,我不願看到他那樣,所以先走了!」

木蘭花道:「你的態度很對。」

「可是,我卻無法不讓他來追求我的。」周絲斜睨著木蘭花。

「我相信,你在未見我之前,一定已明白我是怎樣的人了?」

「是的周小姐,我很欣賞你的坦率,再見!」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出了周絲的卧室,來到了客廳,那女傭已打開了門,在請她出去,木蘭花一直來到大門上,才停了一停。

她的心中十分亂,像是一大團被攪亂了的線,但是,她卻已經在那一大團亂線中,找到了一個線頭,問題是如何開始從那線木蘭花發現的那個「線頭」,是她極敏銳的觀察力觀察的結果,她是在那幅周絲和雲四風合影的大照片上,發現了「線頭」的。

她發現的疑點是那幢正在進行修葺的房子。

那幢在山上的房屋,是屬於一個著名的豪富的,這幢房屋最近易了主,原來的業主在一場豪賭之中,將它輸給了現在的主人,新主人於是進行修葺。

那件事頗為轟動一時,新主人在人居新屋時,還曾開過盛大的酒會,木蘭花可以確切說出,酒會舉行的日期,是在四個月之前。

那也就是說,這幢房屋在四個月之前已修葺完畢了。

然而,周絲卻說那照片是四天之前拍的。

除非那房屋在四天前又開始修葺,要不然,周絲就是在說謊!而且,那張照片也不可能是四個月之前拍的,因為雲四風認識周絲,只不過八九天!

那麼,推理下去,就自然而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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