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蘭花「哼」地一聲,道:「你到了多久?」

穆秀珍翻起手腕來,看了看手錶道:「三十二分鐘。」

「在這三十二分鐘之內,他一直坐著?」

「是的,我一直在注意著他。」

「唉,秀珍,」木蘭花嘆了一聲,「你想,胡天德此際的心情如何?他當然心境十分不寧,什麼人能夠在心境不寧的情形下,呆坐三十二分鐘之久,一動也不動的呢?」

穆秀珍被木蘭花一語道破,實在有如夢初醒之感,失聲道:「蘭花姐,你是說——」

木蘭花立時道:「我說,出了意外了!」

穆秀珍連忙發出了一下貓叫聲,學得如比之像,令得木蘭花也以為突然有一隻貓在自已的身邊出現。

但隨著那一下「貓」叫聲,四條黑影立時在對面屋子的周圍出現,木蘭花也知道那是穆秀珍和那四名探員約好的暗號。

那四名探員一到了近前,穆秀珍便急急道:「已出了意外了,我們得快設法進入屋子去,你們四個人,兩個自前門翻進去,兩個——」

穆秀珍的話還未曾講完,木蘭花一伸手,便已攔阻了她,道:「不必了,你們四人是看到胡天德進去的么?」

那四個探員齊聲道:「是。」

「在胡天德之後,有人進去過沒有?」

「沒有!」他們又異口同聲回答。

木蘭花卻進一步追問道:「是沒有,還是你們未曾看到?」

那四個探員面面相覤,顯然他們無法肯定他們的工作是毫無疏忽的,是以他們才難以回答木蘭花的這個問題。

他們呆了片刻,其中一個探員才問道:「蘭花小姐,你認為已經發生什麼意外了呢?」

木蘭花緩沉地說道:「我認為,胡天德已然死了。」

木蘭花這一句話,不但令得那四名探員吃了一驚,連穆秀珍也嚇了一大跳,道:「蘭花姐,胡天德死了?」

「我認為是的,我們可以進去看看。」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向對面街走去,她來到了那幢洋房之前,一翻手,拋出了一股一端系有小鉤的繩索,鉤住了圍牆,迅速地爬上了牆。

穆秀珍和那四個探員跟在她的後面,也翻上了牆,他們一齊進了花園,從一條鵝卵石舖成的道路上,直來到了洋房的門口。

洋房客廳的落地長窗一推就開,他們順利地進入了客廳,木蘭花找到了燈掣,「拍」地一聲,亮著了燈。

客廳中的陳設,極其豪華,全是法國宮廷式的家俬,主色是白色和金色,地上則舖白金色的地氈。木蘭花才一亮起了燈,便聽得穆秀珍發出了一聲驚呼,道:「蘭花姐,你看,這裡有著許多血漬,通到樓上去的!」

穆秀珍說得不錯,在地毯上,的確有著許多血漬,因為地毯是淺色的,所以血漬看來,特別明顯。血漬從通向餐廳,通出廚房的門起,一直滴進客廳來,然後上了樓梯。木蘭花忙道:「你們兩個人,到廚房中去查看一下,小心!」

她吩咐著探員,她自己則早已以十分輕盈快疾的步法,向樓梯上奔去,穆秀珍跟在她的後面,道:「原來胡天德是在樓下受了傷,走到樓上去才死的。」

木蘭花身子略停了一停,道:「秀珍,秀珍,別太早作草率的決定。」

穆秀珍不服氣,道:「可不是么?」

木蘭花不說什麼,那血漬在走廊的地毯上延續著,一直通到了一間房間中。那間房間虛掩著,門內有燈光,射了出來。

穆秀珍搶前一步,「砰」地一腳,將那扇房門,踢了開來,房門一踢了開來,她不禁陡地吸了一口涼氣,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也到了門口,是以她也看到房間的情形了!

那是一間布置得很豪華的書房,胡天德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他不但已經死去,而且,他的臉上,呈現一種可怕的紫色!

在他的兩眼之間,插著一枚鋼針,那鋼針的尾卻,有三根鮮黃色的小羽毛,鋼針深插在胡天德兩眼之間的要害之處。

而在胡天德的腳下,卻倒著一個死人!

那死人呲牙咧嘴,顯然在死前,曾經過十分痛苦的掙扎。但是不論他的臉在死後已如何地變了形,木蘭花還是一眼可以認出來,自己是見過這個人的,這個人,也正是那十個人中的一個,木蘭花俯身下來,先去察看那個死人。

那死人是因傷重致死的,他身上好幾處傷口,都證明他在劇烈的撞車中受傷,在受傷之後,他自然是被他的同伴帶到這裡來的。而當他到了這裡之後,他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然後,木蘭花站起身子來看胡天德。

也就在這時,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聽得樓下兩個探員發出了一下驚呼聲,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穆秀珍忙叫道:「什麼事?」

「兩個死人!在廚房中有兩個死人,他們好像正是從拘留所逃出來的那十個人之中的兩個!」那兩個探員在樓下回答著。

「知道了,不必大驚小怪!」穆秀珍叫著。

木蘭花道:「他們逃獄的代價可不輕啊,十個人逃出來,四個死了,一個在醫院中,實際逃出來的,只不過是五個人!那兩個被他們留在車中的,是他們當時就認為死了的,不然,他們一定也將之帶走了,他們不想留活口,因為他們不想他們的身份被人知道。」

「那麼,胡天德也是他們殺的了?」

「當然是,那便是令得胡天德致命的毒針了!」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戴上了一隻極薄的膠手套,小心將那支針自胡天德的額上,拔了出來。

那支針深插在胡天德的額骨中,木蘭花一用力,雖然將針拔了出來,但是胡天德的身子,也被帶得向下跌了下來,仆在地上。

木蘭花也不理會胡天德的屍體究竟如何,她就著桌上的燈光,仔細地審視那鋼針,足足有兩三分鐘之久。

穆秀珍一直望著木蘭花,她等了兩三分鐘,實在忍不住了,問道:「蘭花姐,這種毒針,好像是非洲土人用的武器?」

「不,這是原始殺人毒藥和科學殺人武器的混合物,你看到針尾部份的深痕沒有?那一定是用一種十分巧妙的器械射出來的。而他們這些人,隱藏身份的功夫雖然做得好,可是在那三根黃色的小羽毛中,他們卻已然露出了馬腳來了。」

穆秀珍聽得木蘭花那樣講法,實是莫名其妙,因為在她看來,那隻不過是三根普通的鳥羽而已。如果說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就是它們的顏色是鮮黃色的,黃得十分奪目,鳥羽在鋼針的尾部,自然只不過是為了鋼針射出之際,起平衡作用,不致失卻準繩。

那麼,這和那十個神秘大漢的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呢?

穆秀珍剛想問,但是木蘭花卻已然道:「秀珍,快和高翔聯絡,我本來已想到事情十分嚴重,但實際上卻更嚴重得多!」

穆秀珍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自己就算向木蘭花追問的話,木蘭花也是什麼都不肯告訴自己的。

是以,她乖乖地拿起了電話來,而木蘭花則還在緩緩地轉動那枚鋼針,她雙眉緊蹙,現出十分沉重的神情,使人更覺得事情非回凡響。

三分鐘之後,穆秀珍道:「高翔來了。」

木蘭花連忙接過電話聽筒,道:「高翔,你在什麼地方?已從醫院回來了?那人死了,這是意料中的事,胡天德也死了!」

「什麼?」高翔驚叫著,「那我們不是沒有線索了?」

「未必沒有線索,我已經有了,高翔,如果我的觀察不錯的話,那麼,這是一件性質嚴重得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事情。」

「蘭花,你發現了什麼?」

「我立刻就來,你派人來處理這裡的事,除了胡天德之外,還有三個人,是被帶到這裡之後才死的。」木蘭花放下了電話,向穆秀珍一招手,道:「走!」

在高翔的辦公室中,木蘭花將高翔桌上的燈按得更低些,使燈光照在放在桌面上的卻一枚有黃色羽毛的毒針之上。安妮坐在桌旁,撐著下顎。

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的口光,都註定在那支毒針之上。高翔手中,還托著一本很厚的書,那書的書名是「中國雲南西雙版納以及東南亞地區鳥類圖艦」,高翔這時,正翻著其中「異種金黃色蜂鳥」那一頁之上,在圖片上的,是一種有著鮮黃色羽毛的鳥兒。

高翔的面色也十分沉重,他抬起了頭來,道:「蘭花,你的知識果然豐富,這種羽毛,是那種異種金黃色蜂鳥的羽毛。你看,這裡還說明,這種鳥主要是在中國雲南、廣西和這地之南的山林地區出現,當地的苗人和猺人,喜歡捕捉這種蜂鳥,把牠們的羽毛,拿來做裝飾品,或者裝在毒針的尾部。」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高翔,那鏖現在,你對那十個人的身份,可有一點概念了么?」

高翔並不出聲,只是沉重地點了點頭。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你們是在打什麼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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