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妮早已急得淚花亂轉,道:「秀珍姐——」

穆秀珍的心中,煩躁之極,她立時大聲喝道:「別叫我,你怎麼可以留蘭花姐一個人在家中,怎麼可以?」

安妮哭了起來,道:「秀珍姐,不是我要離開她,是她硬要我走的,是她叫了警車來,將我送走的,不關我的事情!」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你硬是不走,不是好了么?有你陪著她,那她至少就可以容易的應付敵人了?」

安妮不再哭了,她也不抹眼淚,她只是緩緩地道:「我是不肯離開她的,可是蘭花姐卻說,如果我一直陪著她,使她感到她自己是個廢人!」

穆秀珍叫道:「她是喪失了視力啊!」

安妮又流起淚來,但是她卻沒有哭,只是流著淚,她道:「秀珍姐,你不會明白的,喪失了視力,人可以活下去,但如果喪失了信心,人就活不下去了。蘭花姐要趕開我,要獨自一人面對敵人,她就是要建立起信心來。」

穆秀珍呆了半晌,才嘆了一聲,道:「別哭了,安妮,剛才那一番話,是蘭花姐對你說的,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是不?」

「是,」安妮點著頭,「可是蘭花姐的話,卻說到了我的心坎之中,我和她一樣,我……秀珍姐,記得你和蘭花姐是如何給我信心么?我……怎能不給蘭花姐以產生她信心的機會呢?秀珍姐,那不是我的錯!」

「信心!信心!」穆秀珍頓著足,「現在有十六個亞洲最兇惡的歹徒對付她了,而她什麼也看不見,她怎能應付得了!」

安妮的面色,在黃昏的燈光之下看來,更是蒼白無比,她道:「秀珍姐,我……我……我求你一件事。」

穆秀珍苦笑道:「什麼事?」

「秀珍姐,你別再理我,你快設法逃出去。去救蘭花姐,你一個人一定是容易逃出去的,你曾經歷過那麼多的兇險!」

穆秀珍瞪著眼,叱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安妮又哭了起來,道:「那麼,蘭花姐——」

穆秀珍雙手握緊了拳頭,大聲叫道:「別哭!別哭了!」

她的大叫聲,在地窖中傳來了沉悶的迴音,她看到幾隻又肥又大的老鼠,迅速地竄了過去,鑽進了牆角處的一個大洞之中。

她四面打量了一下,除了那扇門之外,這地窖是沒有別的通道的,如果她要逃出去的話,那麼她必需由那扇門逃出去。

的確,安妮說得對,如果全然不理安妮的話,那麼她是比較容易逃出去的。但是,有可能不理安妮么?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團團亂轉著,安妮又叫道:「秀珍姐,你如果不聽我的話,那你一定會後悔的。」

穆秀珍瞪著眼,道:「少廢話!」

她快步地來到了樓梯口,向那樓梯上走了上去,到了門旁,側耳領聽了一回,只聽得門外,有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那當然是門外有人守著。

穆秀珍心中暗忖,用甚麼法子,可以使得門外的守衛,將門打開來呢?自己大可以出其不意,將他們拉進來,奪取武器的。

可是,她正在想著,突然聽得卡德勒的聲音,就在她的身後傳了過來,大聲道:「小姐,你不必動什麼腦筋了,不會有用的!」

那聲音突如其來,著實將穆秀珍嚇了一大跳!

穆秀珍連忙回頭看去,身後並沒有人。

卡德勒的聲音,自然是由通過了傳音器傳進來的。

從他的話中聽來,這地窖雖然殘舊無比,但是分明裝置有電視攝像管,卡德勒是不但可以聽到她們的講話,而且可以看到她們任何舉動的。

穆秀珍又是吃駕,又是惱怒,因為她的行動若是全受到了監視的話,那麼,她和安妮兩人逃出去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的了。

她怒吼了一聲,用力一腳,直向那扇門上踢了下去。

那一扇門,看來十分陳舊,像是隨時可以倒下來一樣。可是,穆秀珍一腳踢了上去,才知道那是一扇真正的鋼門!

她的足尖,感到了一陣劇痛,令得她的身子一幌,若不是她立時抓住了扶手的話,幾乎整個人都從樓梯上滾跌了下來!

她狼狽地喘著氣,卡德勒的笑聲,卻不斷地又傳了出來。

穆秀珍從樓梯上退了下來,在安妮的身邊,坐了下來,一聲不出。

她的確是沒有辦法了,雖然她的身邊,還有一些可供應用的工具,但是那些小工具,卻是沒有法子幫助她們離開這地窖的。

穆秀珍不出聲,安妮也是愁眉苦臉地不出聲。足足過了十幾分鐘,穆秀珍才道:「唉,蘭花姐現在,不知怎麼樣了。」

安妮卻滿有信心地道:「我知道吉蒂一定還未曾得手。要不然,卡德勒一定會對我們說蘭花姐不幸的消息了,蘭花姐一定不會輸的。」

穆秀珍並不是肯認輸的人,但是現在,雙方的力量,實在太懸殊了,木蘭花雖然機智過人,但是她卻喪失了視力,她什麼也看不到,她的眼前,只是黑暗!

穆秀珍一想到了這裡,她突然直跳了起來。

黑暗!木蘭花的眼前,只是一片黑暗,那使得木蘭花極不便利,但是如果現在,地窖中成了一片黑暗呢?卡德勒還能監視自己么?

當然,在隱蔽的電視攝像管中,可能有紅外線裝置,在暗中也能視物,但是這總多少可以給他們帶來一些意外的麻煩!

她伸手在左腳的鞋跟上推了推,推開了鞋跟,取出了一炳十分小巧的槍來。那種小槍,只能發射兩枚子彈,而且射程也不太遠。

這種槍用來射人的話,除非是距離十分之近,否則是根本不可能令人受到什麼傷害的。但是用來射別的物事,譬如說一盞電燈泡的話,那就綽綽有餘了!

穆秀珍將那炳槍瞄準了地窖頂上,那個滿是積塵的燈泡,沉聲道:「安妮,我射穿這燈泡,在黑暗中,我們行動可以自由些。」

她那兩句話的聲音十分低,但即使是如此之低,卻也被卡德勒聽到,只聽得卡德勒的笑聲,又傳了出來,道:「小姐,你的科學常識,似乎太貧乏了些,你難道不知道利用紅外線的幫助,是可以根本不用任何光線的么?」

穆秀珍的回答,是一下冷笑,和一下槍響!

「砰」地一聲,那燈泡破裂了,地窖之中,立時變成了一片漆黑,在漆黑之中,穆秀珍卻立時有了意外的發現!

正因為地窖中變成了一片漆黑,所以,隱隱閃耀著暗紅色的光芒,本來是隱藏著的電視攝像管,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了。

穆秀珍四面看了一下,她一共發現了有七個之多!

那七支電視攝像管,像是七個怪物的眼晴一樣,盯著她們,雖然在黑暗之中,也可以使卡德勒在電視的螢光屏上清楚地看到她們的一舉一動。

穆秀珍放了一彈,射向離她最近的一支電視攝像管,一下輕微的爆烈聲過處,那支電視攝像管已經被射壞了。穆秀珍的那支小槍也失去了作用,她用力將那支槍向另一支電視攝像管拋去,但是,卻沒有擲中!

這時候,卡德勒憤怒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小姐,如果你再不安靜下來的話,我們會放些令你安靜的氣體進來制住你的!」

穆秀珍陡地一凜,本來她計畫設法將那些電視攝像管一枝一枝地加以破壞的,但是卡德勒這樣警告她,卻使得她不能不有所顧忌。

她在木箱上坐了下來,但是她在口頭上卻不肯認榆,她冷笑了一下,道:「喂,你的吉蒂,怎麼還沒有消息,怕是全軍覆沒了吧!」

卡德勒「哈哈」地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聽的笑話一樣,道:「你想會么?小姐,有可能么?」

「老實告訴你,」穆秀珍索性胡扯,「在我們家附近,有上百的警員守著,哼,你們十幾個蠢才一去,那是瓮中之鱉!」

卡德勒又笑了起來,道:「小姐,你在開玩笑,木蘭花如果處處都要靠警方的幫助,那麼,還成其為木蘭花么?」

穆秀珍眨著眼,無話可說了。

安妮在黑暗中拉住了穆秀珍的手,卡德勒像是存心在對她們兩人進行精神虐待,時不時發出一陣冷笑聲來,令得她們感到不安。

約莫過了將近一小時,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仍是一籌莫展,看來,她們根本沒有逃脫這地窖的可能。

但是,隨著時間的慢慢過去,她們的心中,卻越來越是放心了,因為,已將近一小時了,吉蒂仍然未曾回來,那說明雖然吉蒂帶著大隊人馬前去生事,但是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未能佔到什麼便宜,她占不到便宜,那麼佔上風的自然是木蘭花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實在很難想像木蘭花如何能在那樣的情形下佔上風的。但是吉蒂沒有出現,這卻使她們略感安心。

然而,就在那時候,只聽得「呀」地一聲,那扇門被打了開來,一股光亮,從上面直向下射了下來。使得整個地窖,浸在十分陰森的光線之中,那實在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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