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木蘭花和穆秀珍就坐在這張桌子的對面,穆秀珍早已坐得有些不耐煩了,忙道:「精巧在什麼地方,你倒講來聽聽。」

「你們看,」雲四風揚起了那「手錶」,「從外表來看,這完全是一隻薄型的金錶,而它的確也是十分正確的一隻手錶,但是在那麼薄的錶殼之中,它卻還有無線電波接收儀,在三哩之內,接受了無線電波之授,就可以令那枚毒針,凸出錶殼!」

木蘭花道:「我以為還有竊聽器在。」

「有的,但卻是在錶帶上。我還未曾看到過如此精妙的竊聽器,我想,即使我親自動手,在我屬下的工廠設備而言,也是製造不出的。」

「那麼,什麼地方,什麼樣的設備,才可以生產這樣精巧的東西?我相信這樣的東西,一定不止一隻,因而也一定是機器生產的。」

「這個——」雲四風考慮了一下,「我認為,只有有數的幾家製造宇宙船,或是人造衛星的大廠家,才能有這樣的出品,而且,還得有第一流的技術人員!」

木蘭花的身子向後仰了仰,她雙眉緊蹙著。

這隻「手錶」,是她唯一的線索,但是她聽得雲四風這樣講法,卻又十分失望,因為這一類大廠家,雖然不多,但是這類廠家,對於客戶的姓名,當然是保守秘密。絕不肯隨便講給人聽的,那樣,「線索」不是又斷了?

她想了一會,才又道:「那麼,上面所有的零件上,難道一點也看不出是什麼地方製造的么?一般廠家,總是有一點標誌留下來的。」

「唔,我再檢查一下。」雲四風又戴上了放大鏡。

他又仔細地檢查起來,五分鐘之後,他揚著錶殼,道:「有了,你看,這錶殼,這高級合金的錶殼上,有一個英文字W——」

他講到這裡,突然抬起頭來。

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的臉上,現出了十分異樣的神色來。

穆秀珍吃了一驚,道:「你怎麼了?」

雲四風還未曾出聲,木蘭花已然道:「秀珍,你不必大驚小怪,他只不過發現,那高級合金錶殼,就是他屬下工廠出的罷了!」

雲四風這時,已高聲叫了起來,道:「豈有此理,這……竟是我屬下的工廠的出品,蘭花,你等一等,我立時可以查到來訂的是什麼人的。」

他按下了通話機,接連發出了好幾個命令。

不到十分鐘,他桌上的電話,便連續地響了起來,雲四風大聲吩咐道:「拿來,將一切有關的文件,全拿了來給我看!」

他放下電話道:「已經查明了,這批錶殼,一共只有八十隻,是一個自稱為希臘遊客的人,以每隻一百美金的高價訂購的,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人有地址留下么?」

「沒有,他是以現金全部先付清貨金的。」

「那麼他的名字?」

「他也沒有留下名字——只不過起貨的時候,照例是有一張簽收單的,他的簽名,一定會留在那張單子之上的。」雲四風說。

「那也好。」木蘭花感到事情已有了一線曙光了。

可是,等到二十分鐘之後,那張起貨簽收單交到了雲四風的工作台之際,木蘭花心中的那一線曙光,卻又熄減,而變成一片黑暗了。

不錯,在那張單上,是有一個簽名。

而且,那個簽名一點也不難認,字跡十分清楚,正因為字跡太清楚了,是以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兩個英文字:You Follish!

那兩個英文字的意思是:你們大傻瓜!

當然,那是這個人早已料到,這樣的錶殼,可能落在別人的手中,作為追查的線索之用,而會追查到製造的工廠中來,是以才簽下了這樣一個「名字」的。

而當時,工廠中的職員,自然不會去注意客人的名字是哪幾個字母並成的,可知道那人實在是老謀成算,到了極點!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我們仍是一點結果也沒有。」

雲四風道:「也不能算一點結果沒有,我可以根據這竊聽儀發出的電波,來試探接收這電波的方向,探測它的所在地的。」

木蘭花道:「理論上來說,自然可以這樣做,但實際上,如果你這具竊聲儀的零件,再依樣裝配起來,那麼,你的一舉一動,一切聲響,首先先被對方知道了,只怕更給對方的行事上的便利,而且太多的自然干擾,也難以尋出正確的地點來的。」

穆秀珍道:「那麼我們——」

「我們再想辦法,一個人,除非他不想做壞事,如果他又想做壞事,又想不為人知,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我們盡可以等得。」

「可是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那我自然也不知道了。」木蘭花站了起來,向雲四風告辭,她們離開了雲四風的辦公大廈,已是萬家燈火了,只見報童穿梭也似地來往奔跑,叫道:「號外,號外!本市機場,所有飛機,神秘失竊,對外航線,一切停頓,號外!號外!」

穆秀珍一伸手,抓住了一個八九歲的報童的衣領,「呸」地一聲,道:「小孩,你胡說什麼?飛機怎會被人偷走的?」

「你看,你自己看?」報童不服氣地掙扎著。

木蘭花已自報童的手上,取過了一張報紙來,果然,報上用極大的字印著:史無前例巨竊案,所有飛機,俱被竊走!

還有較小的字,那是:「機場事先曾接警告,行事者自稱神秘血影掌,此舉為專向本市警方挑戰,且看警方如何應付。」

內文更詳盡了,被竊駕而去的,有隸屬於七個不同的航空公司的大型噴射客機,一共九架,還有七架訓練機,以及五架軍用機。

損失多少,是難以估計的。

至於事情發生的經過如何,號外上卻沒有說起。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看完了號外,穆秀珍大聲道:「他媽的,這簡直不可能么,機場上那麼多人,怎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別說不可能,他已經做出來了!」

「找高翔去,哼,怎麼有這個可能?」

「我想,高翔一定也在找我們了。」木蘭花沉聲道,「而他一定在機場中,我們不妨直接到機場中去找他,還可以早些見面。」

穆秀珍早已攔住了一輛計程車,叫道:「去機場,」

計程車司機道:「小姐,所有的飛機全不見了,今天沒有飛機飛往外地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已上了車,穆秀珍道:「少廢話,去機場就是了,你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是搭飛機去外埠的?」

那司機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車子向機場疾駛,在離開機場還有相當遠的路口,便有臨時的警崗在指揮交通,要所有的車子,盡皆繞道行走,計程車停了下來,穆秀珍探頭出去,道:「我們要到機場去。」

「對不起,小姐,去機場的道路被封鎖了!」

「我是穆秀珍,我要見高翔。」

那警員瞪了瞪眼,他可能是新任的警員,道:「你可有特別通行證?方局長曾吩咐過,沒有特別通行證,誰也不準通過。」

穆秀珍想要發脾氣,但是木蘭花已拉了拉她,道:「那麼,我想和高主任通一個電話,你可以帶我到譬崗去打一個電話么?」

那警員猶豫了一下,道:「我想不能。」

木蘭花又道:「那麼,我想見一見方局長,或者,和他通一個電話。」

那警員還在猶豫,恰好一個警官走了過來,「啊」地一聲,道:「原來是木蘭花小姐,方局長正在找你哩,請來,請來!」

那警員讓了開去,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下了車,走出了幾步,上了一輛警車,直駛機場,這時,天色已十分黑了,但是老遠就可以看到機場上一片通明。

但是,燈火通明的機場,卻給人以一看十分異樣的感覺,那就是在機場上幾乎看不到飛機,而機場的大堂中,也冷清得出奇,除了警員以外,見不到別的人。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跟著那警官,走進了大堂,一直來到了機場控制室主任的辦公室之外。還在辦公室外,就已經聽到了方局長宏亮的聲音。

方局長像是在打電話,他大聲道:「是的,我們必需軍方的協助,必需要,派所有的偵察機去搜尋失去的飛機的下落!」

木蘭花推門進去,辦公室中的氣氛十分緊張。

方局長轉過身來,看到了木蘭花和豫秀珍,他嘆了一聲,道:「你們怎麼會來的?找打電話到你們家中,沒有人接聽。」

木蘭花一進辦公室,就看到高翔並不在。

她心中奇怪了一下,道:「我們是看到了報紙的號外,知道機場中出了事,是以才來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高翔呢?」

「別提高翔了,我到處找他,也找不到。」

「咦,他不在市立藝術院么?」

「他是和你們一齊離去的,離去之後就不知何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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