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架海金梁 第五百八十九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聽聞趙虎已死,趙無咎心如刀割,掙扎著上前,抱住趙虎的虎軀,便放聲慟哭,邊哭邊號道:「我的子龍死了……」幾番差點背過氣去。

旁人連忙勸道:「大局為重,大帥要保重貴體。」趙無咎才勉強止住悲傷,指天發誓道:「吾必取那白袍狼牙將的首級,以慰趙虎在天之靈!」

老趙正在悲痛欲絕,北岸下游處響起一聲號炮,又有一支騎兵從斜刺里殺了過來,乃是勾忌率領的另外一萬騎兵。

周立春趕緊揮軍抵擋,但齊軍的士氣連番遭受重創,哪裡還有心情戀戰?被驍勇無匹的黑甲騎兵一衝,便徹底亂成一團。

看著部隊已經一盤散沙,趙無咎知道今日敗局已定,便命令周立春率一萬步兵殿後,他自個卻率領另外的部隊向西逃竄。

從趙無咎上岸那一刻,勾忌的雙眼便一直緊盯著他,那會讓他輕易逃脫?刀鋒一豎,劃個優美的圓弧,黑甲騎兵便從側面繞了過去,將斷後的齊軍交給了隨後跟進的神武騎兵。

……

逃出好長一段距離,趙無咎這才鬆口氣,剛想回頭看看戰場的形勢,便見著一群黑衣黑馬的黑甲騎兵,銜尾追了過來,雙方相距不到三百丈。

嚇得趙無咎魂飛魄散,一個勁兒的抽打戰馬,馬兒吃痛不已,瘋狂的向前奔去。趙無咎的貼身衛士趕緊催動戰馬追上,一百餘騎簇擁著趙無咎向西逃竄,將一眾兵丁都落在了後面。

勾忌的黑甲騎兵旋即追到,也不躲閃避讓,就緊緊抱著馬頭,從背後沖入逃竄步兵的隊伍中!

只聽得慘叫悶響連連,既不知道撞飛多少,也不知道踩死多少!齊軍紛紛哭爹喊娘地躲到一邊,將去路讓給這群地獄使者般的黑騎。

但見黑甲騎兵如一道旋風呼嘯而過,轉眼便將逃兵甩在腦後,繼續向趙無咎追去。

老趙的貼身親衛都是齊國人,縱馬之術本就平平,雖然仗著馬好沖了一段,但不知道控制節奏、保持馬力,漸漸便被秦軍追上了。

眼看著大帥危在旦夕,代替趙虎指揮的隊副大叫一聲道:「跟我擋住他們!」便撥轉馬頭,迎面朝秦軍沖了過去。親衛們高喝道:「同去!」也跟著沖了回去。

高速行駛的雙方,眨眼便發生了劇烈的碰撞,兩邊各有幾十騎落馬,秦軍的衝擊終於被緩了一緩,趙無咎也借著這個機會,終於與秦軍拉開了一段距離。

……

用最快的時間消滅了拚死抵擋的齊軍,勾忌率軍繼續窮追不捨,終於在追出五里之後,又一次快要追上了。

趙無咎緊緊抱著馬頭,向兩側看去,僅有兩三騎護翼左右,再看身後追兵已經到了幾十步之內,趙無咎不由英雄氣短,暗嘆一聲道:「吾命休矣……」

就在他已經放棄的時候,卻聽得山前一聲鑼響,便有將軍朗聲道:「恩師莫慌,學生來也!」話音一落,滿山遍野的旌旗豎起,齊軍從山道兩側湧出。

一見是武之隆的軍隊,趙無咎不由大喜,趕緊策馬轉向陣後,終於躲開了秦軍的亡命追擊。

勾忌雖然一路上窮追不捨,但他頭腦極為冷靜,一見事不可為,便馬上約束隊伍,在齊軍弓弩的射程之外停了下來。

「既然百勝公平安到達,那我們也就告辭了!」丟下一句輕飄飄的場面話,勾忌便率軍折返,與大部隊匯合去了。

阻止了趙夯的追擊,武之隆快步來到猶自喘息不已的趙無咎面前,只見老恩師已是丟盔棄甲、頭髮披散,滿臉灰土、鼻青臉腫,整個人都成了泥猴,身上還散發著汗臭與嘔吐物混合的刺鼻腥味,乃是前所未有的狼狽。

武之隆趕緊命人取水來,給老恩師梳洗。趙無咎拿過水囊,先是仰脖牛飲一番,待把胸腹中火燒火燎的感覺驅散,這才把剩下的水嘩啦啦倒在頭上,頓時成了落湯雞。

武之隆看著恩師如此糟蹋自己,不由辛酸道:「大帥……當心著涼。」

伸出粗糙的大手,使勁搓搓臉龐,趙無咎嘶聲道:「不會的!老夫火氣大著呢!」

武之隆知道他情緒不太穩定,忙讓人煮些米湯送來,請百勝公服了。趙無咎的精神這才好些,長嘆一聲道:「又被秦雷小兒擺了一道!」

武之隆趕緊叩首請罪,伏地沉痛道:「一切皆因學生的主張而起,罪責也該當由我來承擔,請恩師治罪!」

「罷了。」趙無咎擺擺手,沉聲道:「你是有過錯,但畢竟知機東進,救了老夫的姓名,至此用人之際,就算是功過相抵了吧。」

武之隆叩首泣道:「謝恩師寬宏,學生定將功折罪,不負師恩!」

「起來吧,」趙無咎頷首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就不會上當了。」

武之隆這才起身,拱手輕聲問道:「下一步怎麼走,請恩師示下?」

「我們得趕緊撤回河南大營去。」趙無咎把緊貼著前額的頭髮攏向腦後,嘆口氣道:「事不可為了。」

「屬下和趙夯的軍隊尚在,我們仍然可以建立前沿陣地,等待後續部隊上來。」武之隆不理解老趙的決定,以為他是一時灰心喪氣。

趙無咎搖頭道:「我們被秦雨田佔了先機,他把一支精銳騎軍放在河北,就是為了阻止我們建立營寨、穩住陣腳。」說著苦笑一聲道:「別看他們暫時退走,卻肯定有暗地裡的細作,時刻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們可以用鐵鎖船筏首尾相連,建成幾道浮橋,快速從河南運送兵士糧秣過來,」武之隆猶有不甘道:「只要兵力達到五萬,對方就不敢前來騷擾了。」

「主意不錯,權且再試一次吧。」趙無咎也不想就這樣灰頭土臉的回去南岸,便讓武之隆負責此事,天亮搭架浮橋。

當夜兩軍混戰,直到天明,才各自收兵。河北岸的秦國果然沒有南渡,而是遠遠盯著齊軍,時不時的還上前耀武揚威一番。

南岸的伯賞賽陽殺了一夜、興緻已盡,便在馬艾的催促下,打馬回城……不走也不行了,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齊國五萬援兵便從營中殺到,險些將其包了餃子。

……

秦雷也是一夜未睡,到天明時石敢送戰報過來,言道:「昨夜半渡擊之,大破齊軍五萬渡河軍隊,梟首八千有餘,落水溺斃者不計其數,齊軍在北岸建立營寨的意圖被徹底粉碎。」

他這才歡喜笑道:「趙無咎三面夾攻的美夢終於泡湯了。」

石敢卻不這樣樂觀,他沉聲稟報道:「齊軍並未退去,而是直接夾河立寨,似乎在建造浮橋,欲連接對岸。」

「不過徒勞爾。」秦雷哈哈笑道:「看孤王夜裡如何破它!」說完便回屋倒頭酣睡。

這一覺睡得極為踏實,直到日頭西斜才被雲裳喚起來。看著板著個臉的小美人,秦雷不由心情大好,溫聲笑道:「不要再生氣了,那天是我不好,太簡單粗暴了點。」

「臣妾不敢。」雲裳本來還好好地,一聽他說起那事兒,淚珠子便在眼窩窩裡打滾,小聲嘟囔道:「惹了大王的龍顏,又要打發小女子回去了……」

秦雷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戰場緊張啊,只有命令沒有解釋。」說著起身去拉雲裳的小手,雲裳做了個躲得動作,竟然卻沒躲開,只能任由他握著。秦雷嘿嘿一笑,順勢將美人兒拉到懷裡,輕聲道:「當時也是為你好來著。」

雲裳早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怎會真的怪他。只是秦雷一直忙著,兩人再沒時間交流罷了,見秦雷給了台階,自然順勢下來,嘟著小嘴道:「人家也不是不聽話,可就是氣你兇巴巴的樣子。」說著輕輕一咬他的膀子頭,小聲道:「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好!」秦雷哈哈笑道:「下不為例嘍。」雖然兩人都知道,以他這個臭脾氣,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短短纏綿一會兒,秦雷便著上戎裝,大步出了房門,臉上也重新掛上了肅穆的神情。

……

石敢、石猛、伯賞賽陽、馬艾、李四亥、牛校尉六人早在前廳等候,見王爺進來,一齊起身行禮。

秦雷也不讓他們坐,只是沉聲問道:「石猛,準備好了嗎?」

石猛點點頭,瓮聲笑道:「兩千支火箭、五百個油罐、還有二百斤炸藥都已經備齊。」

秦雷又看向牛校尉道:「乾草準備好了嗎?」

「整整五大車,都捆成一束一束的了。」牛校尉也咧嘴笑道。

「很好,」秦雷看向馬艾道:「我軍中就屬你們水戰最好,你們二位今夜不免又要操勞一番。」

「末將榮幸之至。」馬艾呵呵笑道:「我們少將軍這次可真露臉了。」

伯賞賽陽滿臉通紅道:「馬叔,別再誇我了。」

見他憨態可掬的樣子,秦雷哈哈笑道:「要誇的,要大大的誇,打完這一仗,我還要寫信給你爹,好好誇誇你!」把個大侄子樂得眼都眯起來了。

……

經過一天辛苦忙碌,到天黑的時候,齊軍終於在河上架起浮橋五座,接連南岸。為了保護浮橋,武之隆和周立春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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