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四百九十九章 親王婚禮進行曲之序曲

秦泗水將桌上那檀木盒子用紅緞面裹了,捧在手上笑道:「爺,時間有點緊巴,咱趕緊去下一處吧。」

秦雷看看外面大高的日頭,奇怪道:「不就是去戴個帽子受個印嗎?還用多久了?」

「結婚很麻煩的!當年俺結婚的時候,都被折騰的疲於奔命,更何況王爺您呢。」秦泗水擠眉弄眼的說不清楚,對邊上的秦奇笑道:「大人,您給咱們王爺說說,省得他老人家還不緊不慢的。」

秦奇笑道:「其實親王大婚與民間的程序也沒有什麼兩樣,也要遵守《禮記·士昏禮》中約定的『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徵、告期、親迎』。」說著給秦雷挑起門帘,輕聲道:「不過您是親王,又與南楚公主聯姻,自然更隆重,更講究排場……規矩也更多些。」

秦雷似笑非笑道:「還更花錢。」說著一臉肉痛道:「昨兒看了看前面的進程,禮部撥下的一百萬兩婚銀用完了吧?」

秦奇乾笑道:「王爺大婚么,一輩子就一回,當然要排長點了,咱們不差錢。」他不敢說,婚禮還沒進行,就已經花掉了王府一百五十萬兩之巨。請注意,這還不包括內孥下撥的一百萬兩白銀。根據王府會計部門預算,等全部儀式進行完畢,總花費應該在三百五十萬兩上下,基本上就是半個京山城的造價了。

基本上皇帝結婚也就是這個價碼了。倒不是秦雷那幫手下想跟昭武帝較勁迎……主要是整個王府系統對這次大婚的期望太高了,尤其是復興衙門那幫財主們,為了能震一震南楚,極力主張顯揚下秦雷的實力,一方面報答王爺的再造之恩,另一方面也可以為未來的秦楚貿易造勢。

「狗屁不差錢!」秦雷皺眉道:「到底多少錢?」

「王爺您就放心吧,用南方士紳進獻的禮金支付就綽綽有餘了。」秦奇見王爺面色不豫,聲音越來越低道:「今兒大喜的日子,咱能不討論這個嗎?」

說話間,出了內府上了車,秦雷坐下道:「這些天我不願意問,你們也不告訴我,莫非準備糊弄我?」

王府系統賬目健全、監管嚴格,有些事情瞞是瞞不住的,秦奇只好吞吞吐吐道:「各地進貢的禮金基本上都花完了。」

「二百萬兩都花完了?」秦雷從座位上蹦起來,眼睛瞪得老大道:「花這麼多錢幹什麼?」

秦奇趕緊解釋道:「您尚公主的意義重大,朝廷、南方和咱們王府,都認為該搞得隆重一些,每個環節都力求做到最好。花費主要在三個方面:一個是在『六禮』過程中,每一個環節都要送女方彩禮,且一次比一次貴重,六次下來最少要一百萬兩。」

「搶劫呢?」秦雷的情緒稍稍緩和,沒好氣道:「又不是我想娶的。」

秦奇苦笑一聲道:「第二個方面是備辦用品、禮品,一應用具都是只求最好最貴,根本不問價格。」說著面色有些怪異道:「這事兒由司禮監和內府操辦,我們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照著賬單付款,光織造費用就花了八萬兩白銀,其餘的可想而知……極有可能當了回冤大頭。」

秦雷這陣子本就肝火旺盛,聞言忍不住發火道:「不知道養肥了多少貪官污吏!」

「唉,反正就這一回,忍了吧。」秦奇輕聲道:「第三方面是咱們京山城操辦的一場,這個雖然耗資頗巨,但一切都經得起審計,請王爺放心。」

「但願如此吧。」深吸口氣,秦雷也知道這不是個發作的時候。

看一眼頗為不快的王爺,秦奇小聲道:「我們和南方的士紳都認為,您說的『高築牆』咱們也築了,『廣積糧』,咱們也積了,是時候向天下展示一下咱們王府的實力了。」

「那也不能如此鋪張啊,」秦雷面色稍微緩和道:「大戰在即,浪費就是犯罪啊!」

秦奇拱手道:「王爺容秉,在您這個位置上,婚姻就不是個人的事情了,而是關係到方方面面的體面、利益……王爺還是將就過去吧。」

秦雷嘆口氣道:「也罷……」便不再說話。

……

下一站是禮部,讓那狗日的內府官員一鬧騰,秦雷已經沒了跟老丈人躲貓貓的興緻。

事實證明,在害怕李光遠這件事上,秦雷患了「受強迫臆想症」,人家李光遠將冊封議事整的一絲不苟、十分的到位,一句廢話都沒說,十分的客氣。

等把一系列沐浴更衣、焚香禱告之類的繁文縟節進行完畢,李光遠便在香案前宣讀金冊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茅土分頒,作藩屏於帝室;桐圭寵錫,宏帶礪於王家。嘉玉葉之敷榮,恩崇渙號;衍天潢之分派,禮洽懿親。盛典酬庸,新綸命爵,咨爾秦雷,乃朕之第五子也,醇謹夙稱,恪勤益懋,孝行成於天性,子道無虧;清操矢於生平,躬行不怠;念樞機之縝密,睹儀度之從容。爰據考章,式崇寵秩,授以冊寶,封爾為大秦成親王,永襲勿替。」

「於戲!戴恩綸於奕世,尚克歆家;固磐石於千秋,尤期永譽。保清修而罔斁,敦素履以無渝。著勉嘉猷,對揚休命,欽哉!」

對於秦雷來說,聽懂這些東西,就像原先看報紙一樣輕鬆。雖然這麼多廢話,但只有一個意思……朕封你為成親王,別的一概沒有。

其實聖旨中暗含著幾多諷刺,比如皇帝說他「孝行成於天性,子道無虧」之類的,根本就是在罵人;甚至就那乾巴巴的親王封號,也含著幾多貓膩……成親王,成親王?分明就是在說,為了讓你成親,才封的王。言外之意,小子,你還不配當親王呢。

但秦雷根本不往心裡去,就算昭武帝剝奪他一切封號又怎樣?一個真正的強者不會依賴別人的賜予,因為他的名字,就比一切光環更耀眼、更有力。

不過暗罵幾句小肚雞腸的皇帝老兒,還是免不了的。面色怪異地接過金冊金印,秦雷起身道:「沒什麼事兒了吧?那我就走了。」

「恭喜殿下。」李光遠和鴻臚寺齊齊施禮道:「恭送殿下。」

「留步留步。」走到門口時,秦雷深深看一眼李尚書,李光遠也神色複雜的回望一眼,兩人便揮手作別。

總之整個過程輕鬆愉快,沒有出現內府那種添堵的事件……其實越是正經部門的官吏,對秦雷的敬畏就越深重,反倒是內府之類的雜牌部門,坐井觀天,以為有某人撐腰,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其實不過是些跳樑小丑罷了。

若不是大喜的日子忌諱太多,秦雷一準一的燒掉老三的老窩。

……

第三站是宗正府,秦雷並沒有卸任大宗正一職,當然還是這裡的長官,受到的熱烈歡迎自然不是別處可比。

將近九十高齡的嘉親王都不辭勞苦的趕到京里來,與其他幾支的宗室王爺一齊,在大門口恭候,準備為他主持加冠之禮。

一看見老態龍鐘的皇叔祖,秦雷趕緊跳下馬車,快走幾步,大笑道:「怎能勞煩叔爺久等,侄孫惶恐啊。」

看著英氣勃勃的年青親王,嘉親王欣慰笑道:「能為殿下『上中禮』,乃是無上的榮耀,老朽就是爬也要爬來的。」秦雷朗聲笑道:「那怎麼就麻利點,累著皇叔祖,可是侄孫的罪過呀。」又與其他人見禮,幾位親王見秦雷態度和藹,卻無人敢拿把,雖然大家都是親王,但地位可就判若雲泥了。都誠惶誠恐的還禮,樣子要多謙卑有多謙卑……

在一眾親王郡王、以及宗族子弟的簇擁下,秦雷扶著嘉親王進了院,突然笑問道:「為何要趕在今天行冠禮呢?這不湊熱鬧嗎?晚兩天不行嗎?」

嘉親王拍拍秦雷的手,呵呵笑道:「王爺雖然天縱之才,但對這些繁文縟節還是有些不了解啊。《禮記》以『冠、婚、喪、祭、鄉、相見』為『六禮』。還說『二十曰弱,冠』。又說『冠者,禮之始也』,就是說男子二十歲的時候行冠禮,才算正式成年了。」

說著滿眼笑意的看秦雷一眼道:「沒舉行過這個禮節,您就還是未成年,是沒有資格結婚的。所以要在結婚前進行這個『禮之初始』。」不愧是幾十年的老宗正,對宗正府的制定教科書《禮記》鑽研的頭頭是道,業務水平確實不是秦雷這種半吊子可比。

「原來我還是個未成年人,」秦雷笑道:「若是硬要結婚呢?」

「若是硬要結婚,那就是『非禮』了。」老親王顯然心情極好,大聲開玩笑道。

等進了宗祠堂,一眾宗親卻不就坐,秦雷輕聲問道:「是不是還要等誰?」

嘉親王點點頭,笑道:「太后、陛下、皇后、還有您母妃,以及族中眾位兄弟都要到場的。」

看看最內圈的椅子上,一個人都沒有,秦雷翻翻白眼道:「那得等多久啊。」

嘉親王笑道:「您正好趁這空去後面沐浴更衣……」

秦雷咂咂嘴道:「我已經在禮部洗過澡了……」

嘉親王呵呵笑道:「這一路上塵土飛揚,總免不了沾點土……」

秦雷一扯領子,低聲道:「你看多白,我還用皂角了呢。」

「就那麼個儀式罷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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