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四百九十五章 金玉奴到底淹死了沒?

就在秦雷拿腦袋撞牆的時候,中都城中也是流言滿天。

中都城的百姓雖然不如神京城那般八卦,但也具有首都人民的良好傳統,從不缺少話題,尤其喜歡議論八卦和高層。若是恰巧趕上高層的八卦,那簡直就是太完美了。

所以中都百姓對將在五月初七舉行的兩場婚禮,表現出了極大地熱情。這裡面的噱頭太多了,比如說皇室父子反目成仇之後,這次婚禮相見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比如說五殿下和李家小姐這對生死戀人同日結婚,但新郎新娘卻不是對方,兩人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又比如說楚國的映玉公主會不會吃醋?還比如說……毀了容的沈家大少會不會戴綠帽?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真是想不紅都難。

自從樓萬里被隆威郡王殿下梟首之後,京都第一高樓萬里樓便已不再對外營業,但依舊熱鬧非凡,終日里都有人進進出出。只不過原先的高朋滿座、生意興隆的景象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身著錦衣的番子密探、五花大綁的各色囚犯,一天到晚都能聽到園中鬼哭狼嚎、令人不敢靠近。

這種另類的熱鬧副作用十分強大,足以使中都城最繁華的大街變得車馬零落,使中都城最紅火的酒樓飯莊變得門可羅雀。

但沒有一個東家敢吱一聲。這些手眼通天的大老闆們,沒了一點平日里那種囂張的勁頭,都乖乖的打落牙往肚子里咽。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雖然他們很牛,但這院子里的人實在惹不起。不說別的,單說上個月,被逮進去的各色人等,總數達到了四五百。而用板車拉出來的死屍,少說也有三百多。

就是升斗小民,也知道這處魔窟的可怕了,更何況這幫「手眼通天」?得了,洗洗睡吧。

萬里樓的臭名一時無兩,風頭完全壓倒了紫禁城裡的「天牢」、刑部的「獄神廟」、御馬監的「昭獄」,成為了嚇唬小孩睡覺的不二法寶。

就像外人猜測的那樣,這萬里樓內確實鬼蜮森森,光是廚房掛著的刑具便有幾百種之多,而在樓里享受這些刑法的「客人」也不在少數……像其他地方一樣,這裡也是有等級之分的,一般的犯人在大廳受刑、重要的則可以享受單間之內的特殊待遇,保准賓至如歸,有來無回。

這種煉獄盛宴在一到五層進行,一上了六樓,便立刻安靜下來,這裡除了來回巡視的帶刀衛士,並不開展任何的互動行為。

若是再往上走,你甚至可以聽到優美的琴聲。

……

你沒有聽錯,是琴聲,而且還有檀香呢。

只見七樓的擺設富麗堂皇、極盡奢華之能。雕樑畫棟之上掛著一圈樣式繁複的宮燈,此時是黑夜,上百盞柔和的宮燈同時點著,將偌大廳堂照的通亮,卻一點不耀眼,還散發著淡淡的馨香,讓人心平氣和,怡然忘憂。

地下面西一溜黃花梨透雕玫瑰椅上,都搭著鵝黃撒花的絲絨椅搭,底下四副腳踏。椅之兩邊,也有一對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備。

正對著桌椅傢具的,是一套墨綠色的玉石四扇屏,屏上天然生成的深色紋理,構成了一副奇妙的海外仙山圖。

在屏風之前,繁錦雲紋的羊絨地毯之上,是一個黃梨木的方榻,榻有一尺高,上面設著明黃鳳紋靠背,杏黃龍紋引枕,鵝黃色龍鳳呈祥大坐褥。

塔前擺著個大紫檀矮腳雕螭案,案上擺著具精美的古琴,案子左面有個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懸著麒麟白龜等十八樣瑞獸,那裊裊的檀香味道,便是從這古鼎中飄逸出來。

撫琴的是一位花信少婦,她慵懶地靠在榻上,輕撫著案上的古琴,看似漫不經心,彈出的琴聲卻纏綿悱惻,沒有一個錯音。

這女子身著淡粉色的薄紗,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金玉飾物,就連如瀑的秀髮,也僅用粉色的絲帶隨意束著,從腦後一直流淌到腰間。在紗裙之下一雙白藕一般細嫩的小腳,十個豆蔻小趾上還吐著鳳仙花汁,令人血脈賁張……

她的高貴氣質、憂鬱深情,以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誘人艷光,令屋裡的所有奢華擺設黯然失色,彷彿只是用來陪襯她的妖嬈。

這是一個到哪裡都會成為焦點的女人。不錯,她正是那位守活寡的特務頭子,大秦的河陽公主殿下。

……

熱烈纏綿的琴聲在高潮處戛然而止,河陽將雙手按在了琴弦之上,雙目迷離地望著遠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幽幽道:「這『松紋』雖然也是一具好琴,但想要將『鳳求凰』的纏綿悱惻完美演繹,非司馬相如的『綠綺』不可啊。」

坐在下首的英俊男子,聞言收回偷瞄公主玉足的目光,咽口吐沫嘶聲道:「據說那琴現在東城李家大小姐那裡,若是公主想要,屬下一個月內給您討來。」

「東城……李家?」河陽公主呢喃道:「不就是小五喜歡的那個姑娘嗎?」

那身材魁梧的男子笑道:「是呀,這琴原本在南方某個豪族家裡藏著,彌勒教造反的時候,被公良羽得到了。後來秦雨田又滅掉了彌勒教,在襄陽城中,彌勒教的密庫中,得到了兩柄古琴,其中就有那『綠綺』。」能隨侍在面首無數的公主殿下左右,當然不只是「其器甚偉」那麼簡單……雖然那是先決條件,但還是要有兩把刷子的。

「你用心了,不錯。」河陽公主微微一笑,就如芍藥盛開一般撩人:「今夜不找別人兒了,就由你侍寢了。」

得到公主殿下的讚許和獎勵,男子頓時渾身激情四射,鬥志昂揚啊昂揚。更加賣力道:「等秦小五回京後,就把另一柄『焦尾』送給了永福公主,而那柄『綠綺』便給了李家小姐,可見他倆就是那時好上的。」說著咯咯笑道:「也不知沈家大少在洞房時,發現已經被人啖了頭湯,會是怎麼個表情!」在他齷齪的心裡,男女交往除了上床之外,再沒有其它的用處。

哪知這下馬屁似乎沒拍好,河陽公主那一直淡如遠山的面容,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只見她峨眉一豎,眸子中目光森然,一股肅殺之氣瀰漫在花廳之中。

那男子雖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但知道一定是犯了錯,趕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撅著屁股、深深俯首不敢說一句話。

「掌嘴……」河陽公主面上的陰霾越來越重,高聳白嫩的胸脯微微起複,胸腔中顯然升騰著怒火,但聲音如萬載不化的寒冰一般瘮人。

她話音一落,兩個膀大腰圓露胸毛的力士便從陰影中走出來,一個反剪住那男子的雙手,將他魁梧的身形小雞一樣拎起來,另一個則拿著塊笏板似得檀木板,高高揚起了手。

「饒命啊,殿下……」男子不要命的尖叫起來,卻被「啪」地一聲悶響,將聲音硬生生憋了回去……那是力士手中的板子,不偏不倚、不輕不重的落在了他的嘴上。

痛的那男子渾身打戰,剛要哀嚎起來,卻被那力士反手一下,又用板子的背面,不偏不倚、不輕不重拍在他嘴巴上,將他的聲音又一次敲了回去。

力士就這樣正一下、反一下地拍了起來,竟讓那男子自始至終沒發出一聲哀嚎……卻一直「嗚嗚」的悶哼個不停。

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能在河陽公主身邊的力士,雖然不會繡花,但在力道的拿捏上卻已臻化境。他每一下發力的力度和方位都是有講究的,既不會將其打昏,又會讓他感到無法忍受的疼痛。

河陽公主玉面陰沉地望著受刑的男子,只見他已經面目全非,口中的鮮血順著下巴流淌,將精美的白色地毯染紅了觸目驚心的一攤。

平心而論,其實她蠻喜歡這個既能幹又能幹的男寵的,但此人犯了她今生最大的忌諱,所以非要狠狠教訓一頓才能解恨……

……

厭惡的皺皺眉,她便將視線投注於案台上的書簡,津津有味的閱讀起來……說起這書來,倒還有一段趣聞要講:

先說這書的來歷,乃是查抄小五門下的茶樓時,從說書唱曲的優伶那裡得來的。手下人見上面儘是些傳奇故事、且曲折動人、聞所未聞,便進獻給公主殿下解悶。

原先河陽也沒有在意,只是偶然有一次翻起,便一發不可收拾,如饑似渴的閱讀起來,那再多的男人也填補不了的心靈空虛,居然被這本普普通通的手抄書給大大的緩解了……唯一的遺憾是,這本似乎只是上冊,書中最後一個「金玉奴棒打薄情郎」的故事,正好講到金玉奴被那忘恩負義喪天良,衣冠禽獸沒人性的莫稽推到河裡,就沒了下文。

河陽公主知道故事肯定有下文,卻不知道下文是什麼,把她急的如熱鍋螞蟻一般心癢難受,連聲叫道:「怎麼就沒了呢,下面是什麼呀,快告訴我啊!」

衛士們見公主殿下饑渴難耐,趕緊去樓下把還沒被徹底弄死的說書先生拖上來,讓他交代下文。

「快說,下面是什麼情節!」公主殿下破天荒的親自問詢。

「我也不知道啊……」早被玩草雞的說書先生,噤若寒蟬的叩首道。

公主殿下以為他在待價而沽,便利誘道:「如果你說了,不僅立刻赦你無罪,還封你為『白金寫書先生』,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