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四百七十七章 昭武十九年

【糾錯:大皇子得到的是鹿,而不是桃。】

秦靂已經是皇子王爺了,再給他加祿陞官的話,該給個什麼官銜呢?沒人敢說,但是所有人都敢想。

而更令人側目的是:所有成年皇子都得到賞賜……除了太子之外。望著強顏歡笑的太子爺,人們不僅猜測:「太子是不是失寵了?」

綜合這兩個線索,一個可怕的結論便呼之欲出:陛下不會是要易儲吧?

屋裡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人們偷偷打量著兩位對面而坐的皇子,希望從他們的臉上,捕捉到什麼蛛絲馬跡,來印證他們的猜測。

就在這種滿懷惡意的猜測將要蔓延的時候,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太子,你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一直咬牙強撐的太子爺,突然鼻尖一酸,便掉下一滴眼淚來。

然後他便收起了戚容,起身快步走到玉階前,推金山倒玉柱,伏跪在太后面前。

「太子乃是半君,身份與你弟兄們不同,所以由皇祖母來賞你。」老太后笑吟吟地說著,便取下手腕上的念珠,輕聲道:「此串佛珠由皇祖母加持數十年,可以辟邪定心,太子且收去吧。」

太子使勁磕三下頭,顫抖著雙手接過,哽咽道:「孫兒謝皇祖母。」所謂辟邪定心,正是他最需要的。

老太后頷首笑道:「起來吧,好孩子。」其實太后對太子的看法一點沒變,只是不能任由皇帝將太子打壓下去。現在的太子就是一面盾牌,如果他倒下,秦雷就不可避免的站到奪嫡鬥爭第一線上去。而現在時機顯然還不成熟,所以文庄太后要保護太子。

當上皇帝,僅是老太后對秦雷的最低要求。她希望他能做出一番大事業,為秦氏皇族開創一個大局面,這才是老太后的目的。她不願意看到秦雷在內鬥上耗費太多的精力,以至於成為第二個昭武帝。

所以她希望秦雷能摧枯拉朽的結束國內的鬥爭,將精力放在內政外戰上。如何做到這一點呢?必須要讓太子不倒,秦雷才會擁有一個比較寬鬆的發展環境,才有更充分的機會去積蓄力量。等到爆發之時,才能做到「摧枯拉朽」四個字!

這就是文庄太后的打算。

……

太子這才抬起頭,偷眼向昭武帝望去,只見他雖然面無表情,但一對狹長的眉毛,卻在微微的跳動。太子跟著皇帝日子久了,怎會不知這是他胸中怒火衝天的表現。

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總不能引頸就戮吧?太子又向太后莊重行禮,便直起身子,昂然回到座位上坐下,與大皇子鬥雞似的對視。

見太后半道殺出,攪了自己的好戲,發作不得的昭武帝頓感意興闌珊,便朝文庄太后拱手告辭,眾人起身恭送皇帝陛下。

動作慢的還沒有起身,便聽得「咔嚓」一聲脆響,似乎什麼東西落了地。人們循聲望去,不由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只見原先擺在大皇子案上的那隻御賜梅花鹿,已經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了!

昭武帝也看到了這景象,面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大皇子趕緊離席,叩首請罪道:「兒臣起身時不慎掃落御賜至寶,實在罪該萬死,請父皇責罰!」

昭武帝眯著眼睛,冷冷盯著秦靂半晌,終是忍住了心中的無明業火,憤憤拂袖離去。

眾人或是惋惜無限、或是幸災樂禍地望著大殿下和他的碎鹿,心裡想什麼的都有。卻沒有一個人想到,他其實是故意的……

文庄太后深深看了大皇子一眼,也在皇后娘娘的攙扶下起身,緩緩地離開大殿,回暖閣休息去了。

見正主走了,許多人也各自歸家過年,至於有沒有留下繼續暢飲的,各懷心事皇子們就不知道了……

秦靂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片,攏入袖中,便起身昂首離去。

秦霆將太后所賜的念珠細心的套在右手手腕上,也飄然離去。

老三老四對視一眼,抱著各自的賞賜聯袂而去,顯然是要找地方單練。

老七揉揉眼睛,對瑾妃道:「母妃,我困了。」瑾妃便籍著這個由頭,帶著秦霄回去了。

老六原本想借這個機會,與諸位宗親套套近乎,但見諸兄弟悉數離去,心裡矛盾了一會兒,也起身走了。

話說別人都不屑於待在這兒,我要是還不走的話,豈不是顯得輕賤了?

皇室兄弟們就這樣度過了昭武十八年的最後一天。

……

翌日便是新一年。

天還不亮,若蘭便起來張羅著新年的第一頓飯。按照慣例,所有的黑衣衛,還有王府的屬下,都會早早過來給王爺磕頭,而秦雷除了給紅包之外,還要管這些傢伙一頓飯,寓意衣食無憂。

因為來的人太多,根本來不及準備別的吃食,王府便在前一天和面、擀皮、剁餡、包下上萬個「牢丸」……秦雷已經將其改名為餃子了。這樣早上直接下鍋就行,省時省力,便成為了府上的慣例,一直延續了下去。

到了卯時,秦雷也起來了。他昨天夜裡被抬回來,可把若蘭給嚇壞了。直到她被秦雷拉到在床上,才知道愛唬人的王爺又在騙人了。

一夜春宵幾度,唯銷魂爾。

在宮女的細心伺候下,秦雷渾身上下煥然一新,神清氣爽地走到外間,等待一眾屬下前來拜年。

沒過多會兒,第一個拜年便上門了,是館陶。只見他穿一身簇新的青布長袍,腦袋也收拾的乾淨利索,竟是難得的有個人樣。

秦雷大呼小叫道:「一定是戀愛了!」

館陶苦笑一聲道:「那就好了,是我老娘打理的。」說完便要給他磕頭拜年,卻被秦雷一把拉住,誠懇道:「先生勞苦功高,你這一拜,孤王受之有愧啊。」

館陶呵呵笑道:「今兒這日子還是拜一下吧,不然東家不管飯的。」秦雷也就是一讓,便沒有再堅持。

待館陶行完禮起來,秦雷笑著遞出紅包道:「可要貼身藏好了。」

館陶笑著雙手接過,塞進棉襖里道:「受之有愧啊。」當然他也只是這麼一說,並沒想退回幾個去。

緊接著石勇石猛這些傢伙也來了,自然磕頭之後各有紅包,不必贅述。

等樂布衣也到了,基本上人就齊了,屋裡屋外地坐了百多張大桌子、甚至天井裡也坐滿了人。若蘭便張羅著開席吃飯,一人一大碗熱騰騰的精麵餃子,一碟臘八蒜。俗話說「餃子就酒、越吃越有」,席上自然少不了榮軍農場特釀的「五糧春」了。

秦雷也挨著樂布衣和館陶等人坐下,吃兩個餃子笑道:「這就是又一年了。」

館陶也是一臉感慨道:「是呀,轉眼就是來大秦的第四個年頭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秦雷夾個臘八蒜,咯吱咯吱咀嚼道:「不過我們的發展也不慢。」

館陶面帶自豪道:「是呀,無論從哪個方面講,我們王府都邁上正軌了,只要再給咱們三年的時間,那就真是風吹雨打都不怕了。」

樂布衣小口吸溜著美酒,眯眼搖頭道:「不可能了,時不我與啊,昭武十九年將是很困難的一年,不止是我們王府,也包括整個大秦。」

館陶也黯然道:「是呀,要開戰了。會是什麼時候呢?」

「若不是齊楚聯盟告破,恐怕一化凍就要開戰,」樂布衣捏一粒茴香豆道:「齊國至少需要在前線布置六十萬軍隊,才能做到穩操勝券。趙無咎此人從不打無準備之仗,所以他一定會湊齊這個數的。本來可以抽調南邊的駐軍參戰,現在只能作罷。」

秦雷點點頭道:「所以他們要抽調各地駐軍,但因為新政對齊國民眾盤剝太甚,以至於民心不穩、極易發生騷亂,是以各地都必須保持相當的兵力鎮壓。這樣趙無咎就不得不先訓練新兵,再抽調老兵了。」又往嘴裡送個餃子道:「預計時間上將會延後兩到三個月左右。」

「那就是芒種前後了?」館陶輕聲道,他現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政務上,根本無暇顧及軍情。

「一定是這樣的。」樂布衣笑道:「孫子曰:『智將務食於敵,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趙無咎乃是當世第一智將,自然會搶在夏收之前進入我國。」

秦雷擱下筷子,輕聲對館陶道:「今年要注意,攤子不能鋪的太大,主要精力放在『三河農墾』上,孤要在明年看到成效。」所謂三河農墾,乃是指的小清河、京水河以及通河渠三大流域內的墾荒屯田工程。

館陶苦笑一聲道:「原本還指望著今年再建十五所學堂、六十處商鋪呢。」

「只是緩一緩,一切為戰爭服務嘛。」秦雷笑著安撫道:「而且去年我們囤積了那麼多的糧食,接下來就是賣糧也能支撐幾年的。」

「呵呵,」聽秦雷說賣糧,館陶不由笑道:「王爺這是要發戰爭財啊。」

秦雷微微笑道:「打仗就是燒錢啊,這個錢不能讓別人賺去了。」

幾人簡單說了幾句便打住了,畢竟今天是新年,談政務確實不合時宜。

秦雷便想揀些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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