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天下烏鴉一般黑;世上公主同樣狠

不理秦雷那怪異的眼神,上柱國朝粉紗簾內深施一禮,沉聲道:「長公主殿下,秦國使節、隆威郡王殿下帶到。」秦雷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裡面的帘子稍稍掀動,只聽一個中年婦女威嚴的嗓音響起:「見了本宮為何不跪?」

這敗壞胃口的聲音,打破了秦雷對「美人卷珠簾」的幻想,翻個白眼到道:「你是千歲殿下,我是殿下千歲,真要跪的話,也該是咱倆對拜才是。」只聽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雖然輕微卻很清晰。

秦雷心中狂叫道:「老妖精啊,怎麼笑得這麼好聽?」卻聽那低沉的聲音道:「放肆,莫非以為你還在秦國嗎?」他這才聽明白,原來裡面是兩個人。

秦雷撇嘴笑笑道:「不是,所以孤更不能給大秦丟臉。」

帘子又微微動了幾下,那中年殿下的聲音繼續響起:「若是本宮非要給你大秦丟丟臉呢?」

秦雷輕蔑笑道:「自打離了大秦,孤王便已以身許國,要打要罵、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完便負手站在堂中,頗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見他出奇的硬氣,帘子里的長公主似乎也有些意外,沉默片刻,才輕聲道:「若是你就此傷了甚至死了,豈不是陷你父皇於不義的不孝之舉嗎?」

秦雷心道:「我管他去死……」但面上還要微微一笑道:「這話我家父皇也是說過的。」

那帘子後的長公主頗感興趣道:「哦,當時你是怎麼回答的?」

秦雷大義凜然道:「小王說:太子既是國之儲君,又是吾之兄長,若是在其身陷囹圄時不聞不問,那才是陷父皇於不義。有道是『君父有事,臣子服其勞』,若是不能為父皇分憂,那才是真正的不孝,吾命也賤,願替君父分憂,為太子解難,哪還計較什麼個人榮辱?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先豎起一副錚錚鐵骨再說,免得讓楚人白白輕慢凌辱了。

長公主聽了秦雷的話,又是半天沒說話,良久才緩緩道:「下去吧。」

秦雷心中罵道:「老虔婆,拿爺爺當猴耍呢!」但強龍不壓地頭蛇,卻也只能腹誹一下,拱手淡淡道:「告辭!」說完便乾脆利索的轉身離去。

諸烈朝帘子裡面無奈笑笑,頗有些討好意味道:「這小子倒是有幾分骨氣。」說完卻不見回應,只聽那小女孩吃吃直笑。上柱國大將軍也不禁微微尷尬,只好躬身施禮道:「微臣也告退了,二位殿下安心休息吧。」。

房門剛一掩上,一個清脆的聲音便響起來:「姑姑,那倔小子挺好玩的,雲蘿也想有一個……」只見那紗簾一挑,便跳出一個身材窈窕,巧笑嫣然的女子。這女子望之不過二八年華,生的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間,不單嬌美無限似曉露中的鮮花,還自有一番說不盡的狡黠靈動、恰如九天上的流雲一般。

再看這女子足下鵝絨躡絲履,頭上七彩玳瑁光,腰著灑花流紈素,耳垂憐星明月當。亭亭玉立時,皇家之高貴盡顯無疑,環佩叮咚間,少女之嬌俏自然流露。

兩個宮女上前,將那紗簾輕輕扯開,一個端坐在軟榻上的中年貴婦便顯出身形,只見她肌膚白皙、容貌高貴美麗,氣質端莊高雅。看來歲月之神對她還算恩賜,除了笑起來時會浮現的淺淺魚尾,其餘一如花信少婦一般,從骨子裡嫵媚動人。也許在許多人眼裡,她的魅力並不比身邊那小女孩差……或者說更有吸引力。

只見那長公主寵溺看著少女,滿是笑意道:「你若是喜歡,等事情結束後,留下玩好了。」感情人家姑侄倆,根本沒把秦雷當人,不知聽到這話,他會不會當場瘋掉。

誰知那少女更絕,拊掌歡笑道:「太好了!我早就想要個不那麼女氣的總管了……你說是不是啊,福全?」聽到女孩這話,一直佇立在門邊的一個太監苦笑道:「公主,俺們都不是男人了,可不女氣嗎。」

原來這位也是位公主……不過也是,長公主的侄女,最差也是個郡主,是公主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這公主見那太監福全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趕忙笑著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讓你作副總管,不會不要你的。」說著很認真道:「你們可要和平相處啊,不要學我那些哥哥們!」

福全這才鬆口氣,輕聲陪笑道:「只要公主要還要奴婢,俺就不跟爭他爭……俺讓著他。」感情這兩位已經真把堂堂大秦郡王,當成未來內侍隊伍中的一員了。若是被秦雷聽到,十成十會直接拿刀來拚命。

見內部協調好了,那女孩伸出纖細的手臂,攬上長公主的胳膊,嬌憨的搖晃道:「我可以現在就要他嗎?」

長公主撲哧笑道:「現在嘛,還不行……」那女孩聞言小嘴微撅道:「為什麼呀,我真的很想要呢……」

長公主摟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腰,耐心解釋道:「他還要去見你父皇,若是現在就凈身的話,會耽誤事兒的。」

那女孩似懂非懂道:「那就先等等吧。」

長公主摸一下她吹彈得破的小臉,愛憐笑道:「雲蘿真乖!」顯然還把她當作小孩般看待。

……

離了那奇怪的房間,秦雷回到長廊上,見一干隨員護衛都在那傻站著,不由會心一笑,揮手道:「找地方歇息去,得坐好些天的船呢。」方才諸烈已經告訴他,船隊將順流而下,直達位於東方的神京城。

一個楚國小校過來,將秦雷一行人帶到了下面一層。秦雷他們這才發現,這艘巨無霸一樣的大樓船,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水上行宮。放眼望去,滿目的雕樑畫棟、雲紋流蘇,雖比不得上一層的奢華貴氣,卻也十分的考究,別有一番典雅韻味。

秦雷被分到最大最豪華的一間當中,待石敢把里里外外檢查一遍,他便將周葆鈞叫進來,劈頭問道:「楚國還有個長公主?」按照當時的制度,皇帝的姑姑封為大長公主,皇帝的姊妹封為長公主,皇帝的女兒封為公主。因而這位長公主應該是景泰帝的姊妹,都不知出嫁多少年了,是以秦雷的諜報人員並沒有提到過她。

周葆鈞也是尋思了半晌,才不確定道:「應該是有吧,楚國景泰帝有七個姐妹成年,不至於都薨了吧。」受了楚人一路子的氣,溫文爾雅的寺卿大人也毒舌了許多。

秦雷輕聲道:「諸烈家裡的黃臉婆似乎不是長公主吧?」

這下周葆鈞沒猶豫,很肯定地點頭道:「是的,他沒有尚公主。」

「上公主?」秦雷聞言嘿嘿笑道:「老周啊,我原以為你是個道學先生呢,原來是同好啊!」

這話說的周大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苦笑道:「王爺這是什麼意思?下官聽著糊塗。」

秦雷給他一個「別裝了」的眼神,把話題扯回去道:「既然那老小子沒有上過公主,怎麼會從她屋裡出來呢?」要知道這時候,即使一般千金小姐的閨房也是不能隨便進的,更何況一國長公主的鳳閣了。

周葆鈞心道:「這話糙了點。」但他是下級,也管不著人家王爺怎麼說,只好一本正經道:「屬下不知道。」

問了一圈也沒問出什麼值錢的東西,秦雷的八卦之火卻越燒越旺,反正江上行船左右無事,便命人將那帶路的校尉請來,說要答謝他不辭勞苦的……引路。

天可憐見,那校尉一共帶他們走了六層樓,不到一百丈的距離……所以校尉大人一眼就看穿:對方只是要借個幌子請客吃飯、以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更相信自己堅定的意志品質,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果真獨自一人來赴秦人的鴻門宴。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秦雷真的只是請客喝酒而已,推杯換盞之間,兩人便化干戈為玉帛,立馬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一直到席終人散,秦雷也沒有提任何非分的要求。

渾身酒氣的校尉大人一離開五層,立刻去諸烈的房間報道。卻見上柱國大將軍坐在大案前,正咬著筆杆子便秘一般的直哼哼。

一見派出去的間諜回來,諸烈趕緊把桌面上的一張白紙收到案下,換個一本正經的模樣,乾咳幾聲道:「怎麼樣?他有什麼陰謀詭計呀?」

校尉恭謹地搖搖頭,不可思議道:「真的只是喝酒閑聊而已,一句正經的話都沒說。」說著輕蔑的撇撇嘴道:「這位凈說些花街柳巷,奇聞異事,還問神京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依末將看來,他就是個紈絝子弟,七殿下有些言過其實了。」他卻不知道,就在那些家長里短、風花雪月之中,秦雷便已將感興趣的東西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諸烈摸著短而堅硬的下頜鬍鬚,搖頭道:「生活態度不能代表個人能力,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話雖這樣說,卻也沒再往深處想,便揮手斥退了那校尉。

見房間里左右沒人,上柱國大將軍又從案台下拿出那張白紙,繼續低頭凝思起來,一邊寫一邊還小聲嘟囔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還沒寫完便搖頭道:「不行不行,這個前天就已經用過了。」

說完便順手一揉,將那帶著芙蕖香味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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