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百二十四章 借債,拿喜兒抵債

秦雷乃是有備而來,事先做足了功課,講解起來自然頭頭是道、清晰流暢。他講到大運河改道不僅可以解決河道淤塞的桎梏,並大大增加運河的航運能力,還可以使小清河沿岸的萬畝耕地變為不受水旱的良田,實在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引得眾人頻頻點頭之餘,秦雷也允許他們自由提問,並聲明言者無罪。他知道這些人看在自己面子上,不會當面反對,但若是沒想明白,心中難免會不痛快,這樣執行力度上便會大打折扣,所以他要讓議事們都心服口服。

果然在一陣交頭接耳後,有人站出來施禮問道:「王爺的構想十分偉大,小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只是有一點……據說京水河水流緩慢,且枯水期時根本不能通過大船,所以當年才有了裁彎取直,取道小清河一事。」說著有些擔心地望向秦雷,輕聲道:「不知王爺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秦雷頷首笑道:「問到點子上去了!你叫什麼?」

那人趕緊大聲報出自己的名字。秦雷滿臉嘉許笑容道:「問得好,就說明你認真想了,值得獎勵!」說完便讓石敢端上一盤貢絹,賞賜給了那人。邊上的議事們一看,質疑竟然有獎賞,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好事,便紛紛踴躍發言,秦雷也一一解答,但凡他覺著好的,立刻便有賞賜。

一圈問題下來,除了第一個問題之外,眾人的不解大多得到了解答。但那個是整件事情的前提,只有解決了京水河水流過緩的問題,事情才有討論下去的必要。

所以秦雷扯下了第一張地圖,眾人才發現,那張地圖之後,居然還有一張,看起來彷彿是一個水利工程。

「灞水河!」有識貨的不禁脫口叫道:「王爺要引灞水入京水?」氣氛早已被秦雷調動起來,所以議事們說話也少了很多顧忌。

秦雷讚許道:「賞!」又是一盤珍惜水果擺在了那人的桌上。

待那人歡天喜地的道謝後,秦雷才用竹鞭敲著那圖紙,朗聲道:「不錯,這正是渭水河的南部支流灞水河,水量豐沛、與京水河的落差極大,完全可以提供給它源源不斷的水源……」

胥耽城頗為疑慮道:「看王爺考察如此充分,顯然已經智珠在握,不知您是如何解決灞水河中的泥沙問題?」畢竟是前任的一省巡撫,就是比一般人會說話,

秦雷笑眯眯道:「把那個送給胥大人。」議事們包括胥耽誠,都以為定是什麼絹綢瓜果之類的,卻不想石敢這次端上來的托盤,只有上面蓋著的一塊紅綢布而已,看起來居然空無一物。

眾目睽睽之下,石敢便端著那僅蓋著綢布的托盤,站在了胥耽誠的面前,口中還微笑道:「恭喜您,胥大人!」

胥耽誠知道王爺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自己,神色坦然地點點頭,揭開那紅色的錦緞,看到托盤上果然還有一物,他的心不禁砰砰跳了起來。

那是一份薄薄的文簡,躺在托盤上甚至不會有一絲凸起,但就這小玩意兒,讓一直穩如泰山的胥耽誠失態了……宦海生涯二十餘載,他見過這東西七次,前六次將他從正七品的縣令晉陞到了正三品的巡撫,而第七次,也就是上一次,又將他貶為了賦閑在家的散官……

只是不知這次是,文選司的升遷文書,還是考功司的廢黜文書呢?

他不由看一眼王爺,只見他笑眯眯的朝自己點點頭。胥耽誠這才伸出顫抖的雙手,拿起那彷彿重逾千斤的文簡。深吸口氣,毅然將其展開,文書上的白紙黑字紅印便映入了他的眼帘,內容很簡單,但足夠的震撼:「茲命散秩大臣胥耽城即刻進京面聖,不得有誤!禮部考功清吏司。某年某月某日,」

是考功司,看來是要起複了。至於進京面聖,那是因為三品以上的高級官員,必須覲見陛下之後,由皇帝親自任命。換言之,他這次的職位不是尚書侍郎、就是總督巡撫,這怎能不讓他激動萬分呢?

滿場的議事都望著他,人們的好奇心高漲無比,都想知道他又被封了什麼官。還是秦雷微笑著為胥耽誠和台下眾人解了疑惑:「恭喜胥大人,陛下說了,你儘管來就成,至少給你個二品就是。」二品……尚書、總督、都御史,對文官來說,只有這三種可能。

無論哪一種,都是可喜可賀的,所以場中湧起了一片祝賀聲,議事們或是恭喜、或是祝福,無論胥耽誠最後擔任了哪一種,都南方人的光榮啊。

好半晌,胥耽城才回過神來,輕輕擱下那紫皮的文簡,走到台前,恭恭敬敬的向秦雷二扣六拜,這才一字一句道:「耽誠無論走到哪裡,永遠都是王爺的門下犬馬,永遠都是咱南方人!」

在一片喝彩聲中,秦雷將他扶了起來,欣慰笑道:「胥大人能不忘父老,很好!」

待打發已經有些暈乎的胥耽誠就座後,秦雷便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回圖紙上,把秦奇所講的內容原原本本說與眾人知曉。面對著構思嚴謹的工程規劃,人們除了擊節嘆服之外,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但秦雷還嫌對這些傢伙的衝擊不夠,用力扯下那張飲水工程圖,第三張圖紙便出現在眾人眼前,那是一張城市示意圖,雖然比例上比前兩張大了很多,但人們還是可以看出,這座城便建在京水河的拐點處,從灞水河引水的渠道也在此匯入運河。

更重要的是,這座城便在中都城西南一百里的地方,完全可以做進京貨物的集散地,以此規避京里高昂的交易稅費和人力成本。

在秦雷宣布此城永久免除所有稅賦後,人們的情緒終於被調動到了頂點。就是用腳去想,他們也知道這其中蘊含的能量……怕是用不了多久,第二個襄陽便要出現在那……京山腳下了吧。

再把前兩張圖紙聯繫起來,人們這才發現,大秦前所未有的一項立體工程已經浮現在眼前。只要這三大工程竣工,沿岸的萬頃土地將變成良田,無數的商船將匯聚在京山城外,一個新興的商業城市也會冉冉升起。這一切的前景實在是美好無比,讓人恨不得也能投身其中。

看著一張張因興奮而漲紅的臉,秦雷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他隨手一丟,將那教鞭扔到石敢懷裡,雙手環抱於前胸,呵呵笑道:「這個計畫好不好?」

「好……」「太棒了……」人們七嘴八舌的贊同道。

「但是有個問題,孤王無法解決。」秦雷笑眯眯道:「三大工程加起來,耗費何止千萬?就是朝廷也不敢啟齒修建,孤王又有什麼本事承攬呢?」

眾人卻不吃他這套,呵呵笑道:「王爺但凡拿出來說,便是有了解決的辦法……」沒辦法,與秦雷相處久了,誰都知道他的脾氣,想要故弄玄虛便不再那麼容易。

秦雷無趣的撇撇嘴,小聲嘟囔道:「就不會配合一下嗎?」說著打個響指,石敢便將那圖紙揭下來,露出一張巨大的票據樣本。

「銀票?」只見那東西有騎縫章,有錢莊畫押,有天頭地尾章。議事們對這東西可不陌生,現在誰家沒個幾萬兩銀子在大同錢莊里存著,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地主。

「錯!」秦雷微笑著糾正道:「這叫債券。當然你們也可以稱之為借據。」指著那債券上空白的地方道:「這裡是留給擔保人簽章的。」

「哦……」議事們明白了,心道:「原來王爺是要借錢啊!」

「但這債券與以往不同,」秦雷清聲道:「以往借錢是一對一,不公開。這次呢……卻是一對多,完全公開話。」

見眾人還有些迷糊,他換種說法道:「王府將通過大同錢莊,以運河的權益、淤出的良田,以及未來京山城的收入作抵押,發行這種融資債券。」

議事們心道:「王爺是要拿出家底作抵押,向大傢伙借錢了。」

「這債券面額以一兩官銀為基本面值,一期共計發行一千萬兩。分一年期、三年期、五年期、八年期、十年期五種,到期還本每年付息。當然,年限越長的債券,每年可領到的利息也就越高。」

「那各自是多少呢?」有人忍不住問道。

「一年期的最少,每年可領取相當於本金半成的利息。十年期的最多,每年可領取一成利息。」怕他們聽著糊塗,秦雷又舉例道:「比如說你買了一萬兩的債券,若是一年期的,等到期時,便會在本錢之外,支付給你五百兩作為利息。若是十年期呢?就會每年支付你一千兩白銀作為利息。若你不提前贖回的話,便會連給十年,等到還本時,你已經得到整整一萬兩的利息,收益翻番了。」

在這個年代,老財們除了消費之外,唯一的投資便是買房置地。而更多的真金白銀,卻被裝在了鹹菜缸中,埋到地窖里……譬如說樂布衣曾經光顧過的文家密庫。雖然他們也可以放印子錢,但對象往往是走投無路的苦哈哈,利滾利之下,八成是還不上的。到頭來除了把薄田與喜兒搶來抵債之外,他們也得不著什麼好處。

毫不誇張地說,投資渠道的匱乏令人髮指。除了花天酒地、買房置地之外,老財們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手中的錢財。所以當他們聽到王爺對債券的講解之後,心中受到的衝擊也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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