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雲詭波譎 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是誰?

秦雷緊了緊手中的寶劍,輕而易舉的割破了文彥博的脖子,鮮血便順著劍刃流淌下來。冷笑一聲道:「我要證據,不要說別人都知道這種蠢話。」

文彥博咯咯笑道:「你不也說么,眾口鑠金,不需要什麼證據……」

秦雷冷冷盯著他,搖頭道:「我不信,因為我相信我是姓秦的。」

文彥博一時語塞,過一會兒才鬼笑道:「你知道這個消息是從哪裡來的嗎?是河陽公主所說的,你知道河陽公主從哪知道的嗎?是如貴妃所說……」

秦雷心頭湧起一陣煩躁,冷冷道:「還有什麼新鮮玩意不?沒有的話,便送你上路了。」

文彥博咯咯笑道:「你知道嗎?你應該姓沈,你其實是沈濰和沈夫人的長子,而他們現在的兒子,叫……沈子嵐的,才是昭武皇帝與瑾妃娘娘的兒子,你們是掉包的。當時陛下不想讓自己的皇子出質齊國,便想出了這麼一出掉包計,把自己的兒子換給了沈家。而沈家那可憐的孩子,便頂替了那位五皇子,踏上了九死一生的質子生涯。」

說著一指秦雷,放聲笑道:「而你,就是那個可憐的孩子!現在我知道了、太子知道了、沈子嵐也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秘密要大白於天下了,離你身敗名裂的那一天,也不遠了!」

聽他將謎底揭開,秦雷的腦海中彷彿划過一道閃電,幾個長久縈繞在心頭的謎團似乎有了答案:為什麼沈家會對一個朝不保夕的小質子如此上心;為什麼沈家舅母要比瑾妃對自己還要親;為什麼沈老爺子和沈家舅舅對自己好的過分,可沈子嵐見了自己卻像仇人一般……

一系列疑問彷彿立刻得到了解答,但更大的迷霧卻籠罩了上來……若是按照這種說法推論,作為始作俑者的昭武帝肯定是最清楚不過,而那位深不可測的皇祖母,也絕不可能蒙在鼓裡。他不相信這世上有誰能瞞得過文庄太后,而且從哪個角度講,昭武帝都不可能瞞著自己的母親……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兩人的立場絕對應該是一致的。

秦雷手中的寶劍無意識的抖了抖,單手托著下巴冥思起來:「假定兩人都知情,那笑話可就大了,且不說老子的雙郡王身份,皇族大宗正官職。單說我在南方培植親信、鞏固勢力的事情,可幾乎是半公開的,怎麼沒見他們任何人阻撓,反而很縱容呢?難道他們就那麼自信?」

而更無法解釋的問題是:京山營,那可是隨時都能扼住中都城的險要所在。只要稍有點腦子的人,便會將其牢牢握在自己人手裡……可現在呢,幾乎是文庄太后親自指點自己京山營築城,甚至連建城的銀子都是她出的。

難道文庄太后真的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歪了?這種把繩子往自己脖子上套的行徑,真的是那位深不可測的老太太能做出來的嗎?

至於昭武帝對自己的偏袒……雖然利用很多,但對比太子、老三老四之流,顯然是愛護得多,難道我秦雨田已經人見人愛到讓人忘了親兒的地步了?換個角度想,就憑昭武帝那個小氣鬼,真能博愛到視別人的孩子如己出、甚至勝於己出嗎?

所以說,文庄太后和昭武帝要麼不知道自己是假貨,要麼相信他是真貨,不可能明知是假貨,還要如此縱容的。

至於方才文彥博所說「棋子」、故意縱容,等不需要時一腳踢開之類,純屬無稽之談,不說以後他秦雨田會發展成什麼模樣,單說現在的秦雷,就不是可以一腳踢開的。即使沒了皇子身份,他還有幾萬將士、還有南方的無數擁躉,雖然一旦與皇室決裂,成不了大事。但至少有一半人還是會誓死相隨的,割地為王,做個裂土諸侯還是沒問題的。

所謂「尾大不掉」就是這個意思。任何有頭腦的大人物,都不會幹這種養虎遺患的蠢事。而昭武帝和文庄太后,顯然不能歸於沒有頭腦的行列。

但要說自己姓沈呢?原先的疑團便又重新無法解釋,更何況空穴來風、事出有因,這種事情不可能是憑空造謠的,而且,自己與沈家要說沒有不正常關係……也是說不過去的。

往日里他就有許多疑問,只是被他強壓在心裡。此時一經文彥博挑唆,便火山噴涌一般,嗖嗖全冒出來了。

「亂了,全亂了,」秦雷使勁拍著腦殼道:「奶奶的,想不到連自己的爹是誰都想不明白,老子這是怎麼混的呀?」

卻聽文彥博十分虛弱道:「能把劍挪挪不,我的血快流幹了。」

秦雷這才回神一看,只見自己方才想事兒的時候,手上的寶劍又砍進文彥博脖子一寸,幾乎要割到頸動脈了。

隨手將血淋淋的寶劍收回,秦雷雙目緊緊盯著他道:「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呢?沒聽說你跟河陽還有一腿啊?」

文彥博剛要脫口而出:「是我兒子告訴我的。」終究生生剎住車道:「我們是盟友,有些聯繫也是正常的。」

秦雷不信他的鬼話,卻也知道很難讓這老傢伙說實話,輕聲笑道:「最後一個問題,方才誰來過,看起來跟你有仇吧。」

這個文彥博倒沒必要隱瞞,頗為自傲地笑道:「說出來嚇你一跳……鬼谷子!」

秦雷驚訝道:「你沒看錯吧?」

文彥博哈哈笑道:「怎麼可能呢?我們是老朋友了,他知道我今夜遭難,特地趕來相救。只是老夫心灰意懶,不想跟他亡命天涯罷了。」這傢伙臨死還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臉皮可謂厚極了。

秦雷展顏一笑道:「我改主意了,現在不想殺你了,」說著一彈手中的寶劍,微笑道:「如果你可以在我數到十之前,走出我的視線,我就永遠都不追殺你,而且會保護你不被別人追殺。」

文彥博聞言渾身一顫,人非草木、誰不畏死?他之所以不想跟樂布衣走,不過是因為擔心無法逃脫層層追殺罷了。而現在,有了秦雷的許諾,他活下來的希望頓時大增,不由激動問道:「真的?」

秦雷微笑道「不假,」說著便開始計數道:「一……」

「二……」文彥博趕緊掙扎著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三……」

滿身的傷痛都已覺察不到,他彷彿渾身又充滿了力量,一瘸一拐地走到月門洞時,秦雷才數到七。「只要一拐彎,我就能逃出生天了!」文彥博心中狂喜道,不禁加快了腳步。

就在他剛想轉身的時候,伴隨著「八」的聲音,一根細小的弩弓向他的大腿根射了過來。

幾乎是話音一落,那弩箭便扎在文彥博的大腿上,哀嚎聲頓時響徹雲霄。

望著躺在地上抱腿打滾的文彥博,秦雷語調不變道:「九……」

聽他還在數,文彥博強忍著劇痛在地上掙紮起來,想把身子滾到門外去,卻被秦雷又一箭射在另一條腿上,再也動彈不得。

「十……十個數數完了,但我還能看見你。」秦雷充滿惋惜道:「功虧一簣啊,文相爺!」

文彥博抱著兩條血淋淋的大腿嚎叫道:「秦雨田,你說話不算數,你不得好死,你不是說數到十嗎?」

秦雷聳聳肩膀道:「但我沒說這期間不阻攔你。」一邊說,一邊走到文彥博身邊,一腳踏在他的胸口,雙目無情地瞪著他道:「老子生平最恨挑撥離間的傢伙,你竟然臨死還妄想拉著我一塊完蛋,你的良心大大地壞了!」說著抬腳跺在文彥博柔軟的小腹上,慘嚎聲中,鮮血大口的噴涌而出,將秦雷的下襟染紅大片。

秦雷尤不解恨的連跺幾腳,把個弱不禁風的文相爺踹的死去活來,奄奄一息,這才收回腳來,從牙縫中蹦出一句話道:「把這老傢伙梟首了,腦袋扔進護城河裡!」說著句話時,他的面目相當猙獰。

石敢從沒見過王爺如此暴虐,硬著頭皮勸諫道:「王爺,方才您不是說,要像鳥兒愛惜羽毛一樣,愛惜自己的名聲嗎?」

「孤王今天準備做一把禿鷲!」說完便甩手大步向外走去。

見王爺走遠,邊上的黑衣衛為難地望著石敢,小聲道:「大人,真要梟首嗎?」地上那人雖然已不成人形,但畢竟是一國宰相,按照計畫,是應該送到刑部,由朝廷決定生死的。私斬一國首輔,這惡名可比殺個萬八千人還要難聽。方才王爺剛說要愛惜名聲,怎麼轉回頭來,卻要梟首呢?

黑衣衛只道王爺是在氣頭上,怕他待會兒後悔,是以遲遲不敢動手。

石敢攥著腰刀閉目尋思半晌,終是緩緩道:「到現在還沒有反悔,定是王爺下定決心了。」說著抽刀在手,慢慢架在文彥博的脖子上,輕聲道:「相爺走好。」

「慢著……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話音未落,一道寒光閃過,匹練般的鮮血噴湧出來。刀光與血光之中,一顆鬚髮皆張的好大頭顱飛起,文彥博竟真的就此屍首分家。

堂堂一國首輔,權傾朝野二十載的一代權臣,短短數月時間,便樹倒猴撒、家破人亡,竟然連個全屍都落不下,不知是可悲還是可憐……

石敢狠狠呼出口濁氣,彎腰拾起來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尊貴頭顱,裝在黑色的首級袋,提著去前面交差。

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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