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雲詭波譎 第三百四十九章 穿牆而過很受傷

謹慎觀察片刻,確認室內再無機關,樂布衣才走到書架前,開始翻檢尋找那兩本傳說中的賬冊,卻發現架上儘是些地契房契、買賣文書之類,找遍整個書架卻還是一無所獲。

沒時間感嘆文彥博的百萬良田,他重新掏出鐵絲,搗鼓開一個箱子,往裡一看,差點沒把他的眼晃暈了,竟是整整一箱子金燦燦的金磚啊。

可這玩意值錢是值錢,就是忒沉了,累死累活也抗不了一二百斤,還不如一張寶鈔來的實惠。樂布衣頓時大感無趣,又隨手打開另外幾個箱子,無外乎珠寶玉器、古玩字畫而已,雖然皆是珍貴無比,卻也一樣不便攜帶。

一連開了一圈都是這樣,樂布衣不由站直身子撓撓頭,自言自語道:「不對呀,那些最重要的東西怎麼一樣沒找見?」他完全同意秦雷的判斷,不相信文彥博會把東西放到別處。

一時沒什麼思路,只好托著下巴跳上一個大箱子,蹲在上面尋思起來。突然他的目光被地上兩道淺淺的痕迹所吸引,雙腿一彈,便輕巧落在地上。伸脖子湊近一看,確定那是兩道劃痕,順著劃痕的方向往身後看去,不由恍然大悟。

跳起來抓住身後滿是字畫的箱子,將其緩緩拖了出來,只見箱子與地面摩擦的軌跡,正好跟那兩道劃痕吻合。

隨著箱子被漸漸拖出來,露出了後面的青磚牆,樂布衣凝神一看,果然有些蹊蹺,湊過去一陣敲打,便將幾塊青磚拿了下來,那牆上果然露出一個兩尺見方的小洞。

伸手進去掏摸半晌,便掏出幾個油紙袋子。打開一個,見是滿滿的一袋子寶鈔,樂布衣不由咽口吐沫,將其擱在一邊的包袱皮上。再打開一個,又是一袋子寶鈔,再將其擱在一邊。

待打開到第三個袋子時,兩本賬冊終於出現在他的眼前。樂布衣齜牙一笑,拿起一本翻了翻,見上面儘是些什麼:「某年某月某日,收受某某多少多少金銀,許其某某官銜,是否已經達成。」之類的,卻是那本賣官賬本。

將這本擱在一邊,再去翻看另一本,那一本則是從昭武元年起,歷次科場舞弊的詳細清單,正是秦雷渴望得到的那本。

翻一翻那滿眼的舉子名單,便見大秦前後好幾茬的官員皆在其中,有些憂慮的嘆口氣,樂布衣也將那賬冊擱在了邊上。

手裡還剩下最後一個薄薄的紙袋,他有些好奇晃一晃,聽著裡面似乎有什麼硬物。舉起往外一倒,一塊形狀奇怪的玉石便落在了他的右手中。不知文彥博在他最機密的地方,藏這塊一看就不怎麼值錢的東西作甚。

但望著那塊奇怪的紫玉,樂布衣的面色卻一下子變得煞白,方才無論碰到寶鈔、金銀還是珠寶,都沒有絲毫反應的右手,居然不能自已的抖動起來,人也霎時憔悴了很多。

哆哆嗦嗦的從腰間摸索出他時常擺弄的那塊玉石,與手中這塊一湊,便組成一朵完整的紫玉牡丹花。看著掌中那栩栩如生的高貴牡丹,樂布衣的眼眶一下濕潤了,必須要使勁閉上眼睛,才能阻止淚水滲漏出來……

但此時此地終究是不宜感慨的,樂布衣幽幽嘆一聲,將那拼湊而成的玉牡丹塞回腰間。收拾起情懷,便把幾個牛皮紙袋與兩本賬冊用包袱皮嚴實一包,背在背上出了密庫,回到穹頂,順著垂下的繩子爬了上去。

剛一露頭,便聽喬雲裳急促的低聲道:「他們換崗的來了。」樂布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隊相府衛士,打著燈籠從九曲橋上過來,眼看著就要上到這湖心假山了。

只要這伙護衛一上來,下面機關中的狀況便立刻露餡。若是兩人現在同時逃離的話,等文府護院將這個湖泊包圍時,他們倆甚至還來不及離開湖面。心念電轉間,樂布衣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將包袱從背上解下,扔到雲裳手中,低喝一聲道:「到後面藏好了,伺機去找王爺,千萬別讓他露面。」

雲裳還未反應過來,樂布衣便有如大雕一般飛撲出去,口中還怪叫一聲道:「老子『暗度陳倉』大俠,劫富濟貧來了……」

護衛們大吃一驚,尋聲望去,便見一個黑影正在急速逃離此地,護衛隊長一邊吹響警哨,一邊派一半人跟著追了上去,他自己則帶著另一半人趕緊下洞查看情況。

凄厲的警哨聲頓時響徹整個夜空。不一會兒,湖泊四周便出現許多火把燈籠,朝著樂布衣和那些護衛一逃一追的方向匯聚而去……

……

秦雷幾人費盡千辛萬苦,才剛剛摸到小湖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聽到樂布衣的鬼叫,緊接著警哨響起,湖面騷亂不堪。隊員們一下緊張起來,秦雷心中也咯噔一聲,邊上一個隊員快速問道:「怎麼辦?我們出去嗎?」

秦雷把住石欄往遠處凝視,心中卻激烈的尋思起來:樂布衣他們定然是被發現了,但他沒事狼嚎什麼?應該是告誡自己不要出來,而且聽他說「劫富濟貧」,看來是得手了,而那「暗度陳倉」,自然是說他要明修棧道,讓雲裳暗度陳倉了。

他立刻明白了樂布衣的用意,聽到遠處的叫喊腳步聲,秦雷不再猶豫,沉聲喝道:「隱蔽。」隊員們立刻撤出了湖邊,跟著秦雷躲在幾丈外的冬青從中,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湖面上的情形。

秦雷只見數不清的文府護衛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又皆被樂布衣吸引而去。雖然明白了樂布衣的計策,可他的擔心卻越來越劇烈……樂布衣可不是那兩本勞什子賬冊可比的,若是折在這一場,他可真要哭一輩子了。

待那些護院跑遠了,秦雷掰斷手中的冬青枝子,低聲道:「跟上去看看!」

說完便要鑽出冬青叢,卻見一個窈窕的黑影從左邊一躍而上,秦雷不由大喜,低聲急促道:「雲裳!」喬雲裳行雲流水的身形頓時一滯,折轉方向朝秦雷撲了過來,將那包袱往他懷中一擲,喘息道:「我要去看看我師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趕緊住口望向秦雷。

他卻彷彿沒聽見一般,將那包袱丟給身邊的沈乞,沉聲吩咐道:「送到沈冰手裡。」沈乞輕聲領命,帶著兩個手下飛奔而去。

雲裳那會說話的大眼睛看秦雷一眼,意思是「你答不答應啊?」秦雷搖搖頭,雲裳小嘴頓時撅了起來,卻被他一把拉住小手道:「同去。」雲裳頓時大喜,反握住秦雷的大手,帶著他飛奔起來。

幾個特戰隊員趕緊撒丫子在後面跟上。好在闔府警衛的注意力都被樂布衣吸引而去,倒也不虞被發現了。

再說樂布衣舍了命的往前跑,身後的追兵也越來越多,先是十幾個,後來便成了幾十個,直到最後的一二百。且不僅身後有人,前方、左側、右邊,也皆有護院圍追堵截,再配上這些人口中亂喊亂叫的「抓住他!」、「別讓他跑了」、「蟊賊哪裡逃!」場面倒也頗為壯觀。

只是這樂布衣實在滑不留手,眼看就要堵住他的時候,偏偏就從不易察覺的縫隙中躥出包圍圈,繼續往府外跑。不一會兒,便帶著一大群護院到了前院東頭的牆角之下,越過去便能逃出生天了。

但這三丈多高的院牆,又豈是可以一躍而過的?追兵們見那特能奔跑的蟊賊被逼到了牆角,心中不由大喜,放緩手腳圍攏上來,呼哧呼哧喘息之餘,還大聲的淫笑道:「看你還往哪跑?莫非你還能穿牆而過不成?」

樂布衣站定了身子,也呵呵笑道:「誰說我就不能穿呢?」說著從懷中掏出個竹筒,一拉引線,只聽「嗖」地一聲,一顆綠色的信號彈鑽天而去……

望著天上那墨綠的菊花,護衛們不由感嘆道「好漂亮啊……」

「不是沒提醒你們,卧倒……」說完樂布衣便抱頭趴在了地上。

護衛們的目光立時又投到他的身上,不由有些呆了,他們追過不少蟊賊,有負隅頑抗的、有跪地求饒的、也有直接抹脖子的,卻還沒見過這樣的。

「他這是幹什麼呢?」有人不解問道。

「許是投降吧……」小頭頭們不確定答道。

「可他的姿勢好醜啊,像個豆蟲一樣。」

樂布衣趴在地上,聽了這些評論,臉臊得發紅,心中狂叫道:「沈冰啊沈冰,你若是出了岔子,我鬼谷子的一世英名,可就全砸在仇人家了。」

好在蒼天有眼,牆外突然爆發出一聲「轟隆」巨響,地面也跟著輕微的顫抖起來。伴隨著巨大的煙塵,無數碎磚亂石霎時迸濺四射,把站在前排的十幾個護院砸倒在地……

遍地哀號聲中,煙塵漸漸淡去,眾人這才看見,高大的院牆彷彿窗紙一般,被戳出個近一丈的大洞來。再看滿地的碎磚瓦礫,卻不見那蟊賊的身影。

氣急敗壞的護院們,不顧腦袋嗡嗡作響,腳下一個勁的拌蒜,順著大洞鑽了出來,但見一輛雙架馬車消失在三公街的盡頭,顯然是接應那蟊賊的同夥……

擦擦被震出來的鼻血,護衛統領狠狠啐一聲道:「什麼玩意這麼厲害?這傢伙果然會妖術。」

邊上幾個護衛也紛紛點頭道:「妖術,一定是妖術。」廢話,不這樣說,怎麼與相爺交代呢?

……

秦雷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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