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百零八章 雞血、抹布、饅頭、墨寶

雲裳的法子很有效,一個時辰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秦雷,已經神采奕奕,甚至是有些亢奮——雙眼炯炯有神,說話聲音洪亮震耳、舉止動作誇張有力,動不動便放聲大笑,對人更是親切熱情,顯得豪邁至極。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有什麼天大的好事發生呢,也都跟著眉開眼笑起來。

若蘭望著秦雷大搖大擺走出去的背影,擔心地問道:「雲裳妹妹,王爺不會有事吧?」喬雲裳目光躲閃道:「也許吧……」心中卻暗暗埋怨自己做了再想的毛病。那個法子她只是會,卻從來沒在人身上試驗過,秦雷倒是嘗了鮮,至於效果如何,這次之後便知道了。

下次用就有數了,雲裳心道。

秦雷就在這種亢奮狀態下,與等了一夜的胥千山見面的。

一見到胥千山那溫和的面孔,秦雷便哈哈大笑道:「千山!千山!是你嗎千山?」那個熱絡勁,彷彿碰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胥千山見自己的偶像對自己如此熱情,受寵若驚的躬身施禮道:「千山拜見王爺!」秦雷大笑著上前一把扶住,朗聲道:「你我之間還需如此?太見外了!」

胥千山心中狂叫道:不愧是王爺,果然知道我對他的崇敬之情如洪水般滔滔泛濫,確實不用見外,王爺萬歲!想到這,便一臉幸福的被秦雷拉到飯廳用膳去了。石敢幾個唯有跟在後面苦笑,王爺本來是要狠狠敲打敲打胥家的,這下可好,一上來就搞得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似的,卻讓胥千山這小子躲過一劫。

在餐桌邊一坐下,秦雷便招呼胥千山吃著喝那、熱情似火。若不是桌子太大,兩人坐的著實有些遠,說不得還要夾菜盛飯,讓胥千山感激涕零一把。

胥千山屬於外表溫吞吞、內里火辣辣的那種類型,這種人一般沒什麼朋友、愛好、和習慣,但一旦對某個人、某件事產生好感或興趣後,便會比一般人更投入、更真摯、更熱烈也更持久,他從來便把秦雷當作偶像一般膜拜,甚至已經到了不辨是非的地步。

兩人談笑風生好半天,秦雷那一團漿糊的腦子才想起還有正事要做來,他放下筷子,拿過桌上的抹布胡亂擦擦嘴,大咧咧地望著一臉愕然的胥千山。

這下可讓胥千山犯了難,他雖然沒什麼潔癖,但對他來說,用抹布擦嘴,還是一個全新的挑戰。但是秦雷做的,他便一定要照做,咬牙拎過秦雷用過的抹布,找到上面乾淨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嘴,然後便把那塊珍貴的……抹布,整齊的貼起來,試探問道:「王爺,草民可以把這個收藏嗎?」

秦雷哈哈笑道:「千山何出此言?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只管收去,不夠孤在吩咐下人給你拿!」說著高聲吩咐道:「那個誰,去……給千山拿一千塊抹布……」

胥千山滿臉嚴肅的謝過王爺,心裡卻開了鍋:山莊里的抹布本來就是我們家的,王爺不會不知道啊。既然知道,還贈我一千塊,定然暗含深意。一時間卻想不出什麼頭緒來,便聽秦雷朗聲道:「千山,你來找孤王作甚啊?」

胥千山心道,這是考驗我呢,看我對那一千塊抹布領悟的到底深不深,拱手沉吟道:「草民是……代表寒家來請罪的,家裡出了些個叛徒,險些害了江北父老不說,還辜負了王爺的深情厚意。」他本來就不是機巧之人,也缺乏些機智,只好吭哧道:「草民已經明白了王爺的意思,回去後定然把那些寡廉鮮恥的忤逆,像抹布抹桌子一樣,全部驅逐出寒家,不讓他們給寒家摸黑,也不讓寒家給江北抹黑。」

秦雷甩甩腦袋,他發現自己有些聽不太懂比較複雜的句子,便擺手道:「千山,你說的孤不太懂,這樣吧,孤問你答,好不好!」

胥千山以為自己的回答沒有讓秦雷滿意,沮喪地點頭道:「王爺請問。」

秦雷張開嘴,卻想不起要問什麼問題,瞥眼望見胥千山正滿臉恭謹地等著,只好尷尬道:「你吃飽了?」

「回稟王爺,吃飽了。」胥千山心道,這是引子,我要認真回答,挽回在王爺心中的形象。

秦雷皺眉道:「回答是或不是,不要廢話!」

胥千山凜然稱「是」。

沉吟半晌,秦雷這才繼續問道:「你覺得饅頭好吃些,還是米飯好吃些?」

胥千山心中哀嚎,這怎麼回答是或不是啊?試探著答道「米飯。」好在秦雷沒有較真,而是接著問道:「若是沒有米飯,讓你吃饅頭可以不?」

胥千山有些聽出門道來了,聯想到前日麴延武去府上探視老爺子時透露的,王爺有意讓他們家退出復興衙門,接手一個新建的衙門。不由心道,王爺就是王爺,說話都是這麼深奧,若不是我還知道點內幕,還不知道會想到哪裡去呢。

想到這裡,胥千山點頭道:「可以。」

秦雷哈哈笑道:「千山果然爽快,那以後便改吃饅頭吧。」

胥千山躬身受命,真的吃了一輩子饅頭,不再吃已經習慣了的大米。

這時在邊上的石敢實在看不下去,心道:待會還不一定能說出什麼呢,趕緊上前拱手道:「王爺,時間差不多了,江北父老還在碼頭等咱們呢。」結束了這次讓胥千山回味終生的早餐。

胥千山起身告辭,胥家的尷尬境地,讓他不好去碼頭送行,只能在這裡與秦雷作別。胥千山眼眶通紅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還能聽到王爺的教誨!千山萬分不舍啊!」

秦雷使勁拍拍胥千山的肩膀,發出砰砰的聲音,洪聲道:「千山!沒事,想我了就去京里看我嘛!到時去了京里不找我,孤可是要生氣的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送走了依依不捨地帶著一千塊抹布下山的胥千山,秦雷也該啟程了,站在門口,最後望了下美輪美奐的青翠山莊,便仰天長笑著登上馬車,離了這蒼翠秀美的翠微山、別了那碧波蕩漾的晴川湖。

王府的運貨車隊,因為過於冗長,早早便已出發,先行一步到碼頭裝船去了。跟著秦雷出發的只有一千衛士而已,所以行進速度很快,轉眼便到了荊州城北門外,便見到遠遠地有無數人頭攢動。

石敢不敢怠慢,趕緊把情況稟報給剛剛消停下來的秦雷,秦雷哈哈大笑道:「是迎接孤王的,石敢,我們也出去吧。」若蘭和雲裳拉都拉不住。

見秦雷身形完全暴露在馬車外,石敢心中大急,這要是有刺客,只消一張強弩便能解決問題。惶急的勸了幾句,秦雷全當是耳旁風。但離送別人群太近了,想把他再架回來已經來不及,只好將警衛級別調整到最高,黑衣衛們立刻劍拔弩張、如臨大敵。

無論石敢多麼緊張,秦雷也到了送行的人群前,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人群根本望不到邊,怕有十萬之多。今日的荊州城萬人空巷,甚至有一大半從別的府趕來送行的民眾。

秦雷的大名雖然早就如雷貫耳,但場中十多萬人,見過他的卻不是很多。此時見到一位身穿純黑鑲金郡王袍,肩披猩紅團龍披風,腰掛金燦燦寶劍的年青王者,不用說,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誰——

他就是那個挽狂瀾於既倒、救黎民於水火的隆郡王殿下;他就是那個運籌於帷幄之中,談笑間敵寇灰飛煙滅的平叛統帥;他就是那個組織大家大族們救濟難民、組織生產、重建家園,還承諾田租兩免永減半的救難天王。

這位王爺單騎入江營、一人破襄陽、只手定乾坤的故事,人們早已耳熟能詳,反覆傳誦。但在真人面前,所有傳說都是蒼白的,只有那陽光下俊朗無比卻又不失硬朗、威嚴無比卻也和善可親的青年王爺才是最能打動人心的。

他朝氣蓬勃、貴不可言、英挺不凡、勇猛睿智,而且功勞赫赫,這一切都能滿足人們對自己王者的幻想,讓他們自豪!讓他們驕傲!讓他們以他為榮!

十多萬人轟隆隆地跪下,幾乎異口同聲道:「參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宏大的聲音穿透雲霄,把天上濃厚的雲層都震得快要龜裂開了。

這一刻,整個荊州城,只有秦雷一人站立。所有人都心悅誠服的伏跪於與他的腳下。這一刻,天地間,惟我獨尊,唯王爺的馬首是瞻!

秦雷平伸出雙手,手掌向上虛扶,哈哈大小道:「眾位快快請起!」

「謝王爺!」又是一陣轟隆,十來萬人紛紛起身。

這時,喬岐佩和卓秉宸上前,一齊恭聲道:「鄉親父老推舉老朽二人,為王爺牽馬拽蹬,走完這剩下的一里路。」說著上前拽住馬車的韁繩,秦雷團團拱手道:「謝謝諸位江北鄉親、謝謝諸位南方父老,秦雷在這裡心領了,但怎能讓長輩牽馬,心中愧疚的緊啊。」自然要推辭一番,喬卓二人自然也不能這麼算了,兩方推讓幾次,秦雷才心不甘情不願任兩個老頭拉著往碼頭走去。

從這裡到碼頭的一里紅毯鋪成的道路旁,擠滿了前來送行的士紳官員,秦雷的馬車每向前進一步,被他落在後面的士紳官員便會跟上,追隨著王爺的馬車向荊州碼頭行去。

雖然兩個老頭子走的極慢,但一里路還是不久便到了。秦雷也不用人扶,縱身跳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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